楚翰墨一時什麽都沒有回答。

  房間裡是難言和令人尷尬的寂靜。

  “為什麽？”過了良久，他才問，“你們媽咪，知道這事情嗎？”

  “媽咪什麽都不知道，”說道這裡，多多的眼淚又止不住的掉落，“我們一直瞞著她。媽咪當時頭部有淤血，要是知道我們乾這些事，一定會急出病來的。我和喵喵都不敢告訴他……”

  “是什麽人讓你們乾的，杜佛？”楚翰墨反問。

  多多抬著眼，那裡面都是亮晶晶的淚水：“其實爸比之前都是知道的，爸比你之前什麽都知道了。但是你忘記了爸比，在多多躺在病床的時候，你說過的，你說過你不計較，你不在乎的。你說你只要多多健康，你什麽都可以原諒的！”

  她的聲音提高了，似乎在控訴什麽，似乎在發泄著什麽。

  楚翰墨默然。

  是這樣的嗎？

  他其實早就知道了的，其實他們早就坦誠相對了。

  可是由於他忘記了，所以他現在要重新去質問他們，把這些難堪的事情再一次擺上台面。

  “是的，我忘記了，”他承認了自己的不是，“所以我需要重新了解。”

  “爸比，”多多抽泣著，“你不要責怪喵少，喵少只是複製畫而已，我們也是逼不得已。爸比我們和媽咪生活在巴黎鄉下，媽咪不能掙錢，不能養活我們，都靠杜佛養我們。杜佛對我們真的很好，所以他讓我們去幹什麽，我們也不可能拒絕。”

  楚翰墨聽到多多這般說，心中莫名有一種酸楚。

  他的孩子，他楚翰墨的孩子，卻由國際S級恐怖罪犯撫養，而且還教會他們偷盜。

  這是對他最好的報復嗎？

  多多其實說得對，真正有錯的人是他，而不是芷雲和寶寶。

  他身為丈夫，身為父親，給了他們生命，卻沒有盡到撫養的責任。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伸出了手，撫摸到了多多的頭髮。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他說。

  喵喵鼻子一酸，兩滴淚落下來：“爸比……”

  楚翰墨伸出手，將喵喵攬入懷中。

  “爸比！”多多大哭起來，也撲到了他的懷中。

  楚翰墨沒有動，也沒有出聲，任由自己的寶寶在自己懷裡痛哭。

  這麽多年，沒有父親的日子，一定有一種無法言說的痛楚吧。

  但是他們是那麽的小，他們還沒有學會傷春悲秋，沒有學會什麽是不完整的家庭和不完整的童年。

  杜佛對於他們而說，除了是衣食父母，還是一個無法忤逆的存在。

  他給他們生活的供養，給他們人生目標，教他們生存技能。

  所以他們無法選擇。

  孩子無法選擇出生，也無法選擇父母，更無法選擇自己有什麽樣的生活，甚至什麽樣的未來。

  等多多和喵喵哭夠了。

  他們才抽泣著從楚翰墨的懷裡直起身子。

  多多有些不好意思的揉著眼：“其實喵少已經很久不畫畫了，這次要不是因為媽咪的事，絕對不會再拿畫筆了。我們也知道我們這樣是不對的，但是我們找不到其它辦法去幫助媽咪。”

  楚翰墨歎息：“這樣不是根本的辦法，這麽急的趕，一定會畫出破綻，還有，你也沒有真正的原畫作為對比，必然有細微的差別。再說了，那麽多畫，短時間你怎麽畫的完？”

  “畫一幅是一副。”喵喵篤定地說，“能拖延一點時間是一點時間，說不定有這麽點時間，我們就能找到真正的畫在哪裡了。”

  “是啊爸比，你就讓喵少畫下去吧。”多多大聲說道。

  楚翰墨遲疑了一下。

  “不要熬夜。”最終他說了這麽一句。

  “爸比你同意了嗎？”多多驚喜道，她轉過身，去抓喵喵的手，“喵少爸比同意了誒，爸比同意了！”

  楚翰墨看著興高采烈的多多，心中又有些微的酸楚。

  “你們有沒有想過是杜佛乾的？”他問寶寶道。

  多多和喵喵幾乎同一時刻搖頭。

  “不可能是杜佛乾的。”喵喵說，“杜佛是絕對不會和媽咪過不去的。他如果真的要和我們過不去，早就下手了。而且有很多的方法，他手裡有許多我們當初盜畫的證據，根本不用這麽大費周章。”

  聽到自己的寶寶這麽維護自己的死敵，楚翰墨心中也是有些無奈。

  但他依然公平地點頭：“是這樣。”

  “不過，”他話鋒一轉，“作案的人，必然是對你們有些了解的。”

  多多和喵喵不由得吃了一驚：“爸比為什麽這麽說？”

  楚翰墨神情淡淡地：“很簡單。能這般盜畫的人，任何時候，應該都可以盜走畫。可是為什麽會選在金庫之中，而且還是跟你們那麽相似的作案手法？”

  “但是我們鑽不進去最後的那個通風口啊。”多多聳肩，“就算是有人說我們作案，這個也可以算是鐵證了。”

  楚翰墨暫時沒有回答多多的話。

  倒是喵喵搖頭：“多姐你想的真簡單，對方如果想要栽贓我們，肯定已經想好了要如何辦。你就不要做我們可以脫罪的夢了。”

  “爸比的意思，是我們最近都要千萬小心了。”喵喵得出結論。

  楚翰墨讚賞地點了一下頭。

  喵喵真不愧是他的兒子，思考方式都和他十分接近。

  “好了，你們早些睡吧。房間門要隨時關好。”楚翰墨又揉了一下寶寶們的頭頂。

  多多嘟囔著：“我們明明有鎖門，但是奈何不了爸比有鑰匙……”

  而且開鎖還那麽快，那麽無聲。

  楚翰墨笑了一下。

  “爸比的意思是，我們要換門鎖了！”喵喵又解釋道。

  “知道知道，就你知道爸比的意思，”多多又開始不服氣，“人家只是簡單吐槽一下也行不行？”

  “先睡吧。”楚翰墨起身，“我回去了。”

  回到臥室裡，芷雲依然睡得很沉，只是睡夢之中一直皺著眉頭。

  楚翰墨輕輕躺在她身邊，伸手想要舒展她的眉頭。

  “會沒事的，我的寶貝兒。”他低頭吻她的頭髮，緩緩閉著眼，“無論如何我都在你身邊，永遠和你同在。我的寶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