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完全驚呆了。
她抬起頭來,看著身旁的男人。
此時此刻,她真的可以明顯地感覺到,他就是和之前不一樣的。
如果說剛才他還戴著偽裝的面具,現在,他卻已經微微掀開了面具,把藏在下面的真容,一點點地露給多多看了。
秋千……楚家的秋千……
當初會霸佔著它不下來的人,唯獨只有米艾了……
“所以其實我知道你表面看上去是一個非常活潑開朗的人,但實際上,你卻是一個很容易藏得住心事的人。”他繼續看著她,像是傾吐著什麽似的說道,“楚若涵,你是一個很矛盾的人,雖然你外表看上去很像你的媽咪,但其實你的內心,還是更像你的父親一點,對嗎?”
多多承認了。
“是的,”她很軟弱無力地看著他,他這樣看穿了她的內心,她毫無抵抗之力,“既然你知道……”
“所以無論如何我也無法知道你心裡怎麽想的。”他卻打斷她道,“長時間的得不到答案,人就會很焦躁,尤其是在面對一個你愛著的女人的時候。如果你也愛過,你也喜歡,你就能明白這一種心情了。可是無論我怎麽努力,我也覺得無法撬開你的心。楚若涵,你到底有沒有半點喜歡我呢?”
“我……”多多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她只是幾近哀求地問道,“你……你能誠實一點嗎?”
她想直接問他是誰的,可是她不敢問。
因為她預感到他多半是直接拒絕回答。
如果他可以輕易地以真身面對她,他就不會在之前都那般隱藏。
“我從身體到心都是誠實的。”他這般回答,“除了我的嘴巴,對不起,楚若涵,我有我的身不由己。”
“嘴巴也是身體的一部分。”多多糾正他道。
“好吧。”他承認道,“這樣說的話,我的嘴也是可以誠實的。”
“那麽你要如何誠實呢?”多多問,“我想聽到我想要聽到的話,它可以誠實嗎?”
他們如同打啞謎般的對這話,這種感覺又隱秘又貼心。
然而米維還是搖頭:“不,誠實未必必須用話語,用行動的話,依然是可以表達的。”
多多還想問他到底什麽樣的行動是可以表達誠實的。
他卻突然整個人都俯身而下。
多多明明可以推開他的,她明明可以的,因為他的動作並算不得快。
但是她沒有。
她就那樣看著他一點點靠近,然後,用他的嘴唇碰到了她的嘴唇。
那一刻,他們相互都閉上了眼睛。
我不是第一次和他接吻了……
當他們的嘴唇相碰觸的時候,多多這樣對自己說道。
她記得第一次吻他時候的感覺,那時候都是他們彼此的初吻,他雖然喝醉了,可是那種感覺和此刻是一樣的。
他一點點地壓到秋千上。
多多感覺秋千往下沉了沉,她覺得秋千要斷掉了,而自己就要和他一起跌落下去。
跌到深淵之中而去。
這份空蕩的、襲來的恐懼讓她不由自主抱住了他。
“你不是一個誠實的人,”當他們停下來的時候,她的眼淚流了下來,“但是我就是討厭你不起來。”
“是嗎?”他抓住她的手,他現在的聲音已經不是方才的那種受傷過的嗓音了,但依然帶著一點嘶啞,“我以為你一直很討厭我的。”
“是討厭啊,你就是這麽討人厭,但是,我還是忘不掉你。”多多和他十指相扣。
“那麽你到底是喜歡誰呢?”他微微皺著眉問她,“楚若涵,我總是不能確定,不管你什麽行為,什麽言語,總是讓我心存疑慮。”
“就算這樣依然心存疑慮嗎?”多多和他現在都坐在秋千上,兩人幾乎可以算是親密地靠在一起。
“因為不敢相信,總覺得這樣好運的事情,不會突然降臨到我身上。”他回答,“因為我曾經那樣接近你,你卻依然會推開我。所以是否本質上的我,是不為你所喜歡的,這個問題我一直存在心裡。”
“我不明白你為什麽總是喜歡在我面前偽裝呢?包括現在。”多多抬起頭,她情緒有點激動起來,“你為什麽一定要戴上面具,不管是哪一個時期,從小到大,為什麽你總是不能以你的身份和面貌出現在我眼前。我能感覺到你的虛偽和不誠實,所以我也無法交付我的真心。”
他整個人都愣愣的。
過了很久,他才答道:“現在我就是真面目。”
“是嗎?”多多反問,“那麽你可以告訴我,你是誰嗎?”
他於是垂下眼:“楚若涵,我也有很多身不由己。”
多多站了起來。
“這個理由我不接受。”
“我知道,你有你的高傲。”他也跟著站了起來,“可是多多小姐……”
“就算你叫我多多小姐也沒用,你說再多也沒有用的,除非你親口承認,”多多的聲音高起來,“你有很多甜言蜜語可以對我說,你可以標榜你有多在乎我,但是你連一句真話也不肯告訴我。這對我而言算什麽呢?”
她說完這句話,就劇烈地轉身。
米艾抓住了她的手:“多多,給我一點時間。”
“現在不需要時間,”多多心中有氣,“就算你平時可以偽裝給別人看也好,但是你依然不肯在我面前誠實。”
“我已經夠誠實了,你還要我說什麽呢?”突然間,他的語氣也激動起來,“多多,你知道為了見你這麽一面,我做出了多少努力嗎?我現在對你說這麽多,讓你知道我是誰,我已經違背了我的職業道德和對別人的誓言,你知道我是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我說過我有我的身不由己。”
“所以啊……”多多回過頭,她眼裡有亮晶晶的眼淚,“所以我和你永遠都只有相互錯過的事,就算你現在這麽緊的抓著我的手,你一面卻又在把我推開。米艾,我之前說過我們身份懸殊,不太可能在一起。可是就算是現在,這份懸殊依然是存在的,是因為你刻意把我們之間拉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