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怎麽樣啊!”多多也氣得站起了起來。
從小到大,還沒人敢這樣對她大呼小叫呢。
就是爸比和媽咪,也從來沒有這麽凶的訓斥過她。
“我是他的保鏢,他要去哪裡,我必須要保護他的安全啊。”她也對詩流叫嚷起來,“你講講道理好不好?”
“我憑什麽要講道理?”詩流冷笑一聲,“邵雲策他跟我講道理了嗎?他隨意讓你當他的貼身保鏢,他有征求過我的意見嗎?”
“你的意見重要嗎?!”多多幾乎想要上前扇詩流一個耳光了,“你是我什麽人啊!”
她激動,都忘記了掩藏自己的聲音,此刻完全是用女聲叫出來的。
“什麽人都不是,”詩流竟然無比蠻橫地看著多多,“但是凡事都要講個先來後到的道理。是我先認識你的,是我先和你成為朋友的。他想要插隊,不可能!”
多多被詩流這話氣得不輕。
她幾乎不過腦子,就回他道:“愛情沒有先來後到!你清楚這一點好不好?”
說出這句話之後,她和詩流兩個人都愣住了。
詩流的眼神先是震驚,然後是痛楚,最後是碎裂。
“好,我知道了。”他的聲音一瞬間就低了下去。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多多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麽解釋。
“詩流……”她想要去拉住詩流。
但是詩流甩開了她的手,兀自走開了。
“詩流,詩流,”多多急忙追了上去,“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你這樣讓我真的很困擾。”
詩流只是朝前走著,沒有停步也沒有回頭。
“詩流,我們是朋友,很好的朋友。但是……也僅僅是朋友。我和邵雲策只是上司和下屬的關系,也沒有別的。你能不能不要誤解,不要想太多啊。”多多一邊跟著詩流一邊對他說,“你這樣我真的非常困擾,總覺得自己幹什麽都是錯誤的。”
詩流終於站住了,他看著一旁護城河黑黝黝的河水。
然而他做了一個動作。
很迅速。
但是多多仿佛看到他是在擦拭眼淚。
“詩流……”
她不敢想象他居然哭了。
“多多,”他說,聲音很輕,似乎在掩飾他的哭泣,“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多多沒有再跟著他了。
她看著詩流的身影漸漸消失。
她有些無措地坐到了一旁的露台長凳上。
心情亂糟糟的。
關於邵雲策的謊言,關於詩流的爆發……多多頭一次覺得自己很無能。
她想起從前爸比和三叔也是都喜歡媽咪。
可是媽咪好像一直很遊刃有余,從來沒有為這事情煩惱過。
媽咪是怎麽做到的?
多多想了很久,終於想明白了。
那是因為,媽咪從頭至尾都深愛著爸比。
她知道自己的心在哪裡,所以從沒有彷徨過。
而自己現在這般無助,歸根結底,是因為自己的心無處安放……
“我和詩流是永遠不可能的。”多多也望著黑黝黝的河水,“就好像如果我真的是個小保鏢,就不可能嫁給邵雲策一樣。”
“但是我也不想和邵雲策在一起,雖然他好像很好……但是,總缺了什麽。”
多多的雙眼不覺噙上了淚水。
“我缺了什麽呢?”
她問自己。
她好像看到河上出現了漩渦。
一個男孩的身影在漩渦之中掙扎,然後最終沉了下去。
多多不覺走到了護欄邊,她低頭看著河面,眼淚滴了下去。
米艾……
電話就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驚醒了多多。
她一看,居然是詩流打過來的。
多多有些茫然地接起來,她不知道詩流為什麽又會主動打過來。
剛接起來,竟然聽到詩流在那邊哭。
“多多小姐,”他一個大男人,居然像個孩子似的哭得泣不成聲,“我不讓你跟上來,你真的就不跟嗎?我現在站在河的下遊,多多,你如果三分鍾不過來,我發誓我絕對跳下去。”
多多嚇得趕忙把手機一掛,沒命似的飛奔了起來。
詩流這個神經病。
幹什麽都不按套路出牌。
簡直是……
簡直……
簡直和米艾那號人是一個星球來的!
她跑了不到一分鍾,就看到了詩流。
他果真站在護欄上,面對著河水。
多多什麽也不想,直接飛身上前,一把抱住了詩流的腰,把他拽了下來。
“你瘋了!”她氣喘籲籲地問他。
詩流沒有說話,卻是反手也抱住了多多。
他把頭埋在多多的肩膀。
多多不覺有一種聖母的感覺,她急忙輕輕拍著他的背:“不要乾傻事,聽到嗎?你嚇死我了。”
緊接著,她聽到……
詩流在笑。
他居然在笑!
“笑你妹啊!”多多一下子就火大了,她一把推開詩流,見到他居然笑得滾到地上。
“這樣調戲人很好玩嗎?”多多氣得踹了詩流一腳。
然而當路燈照到詩流臉上的時候,她看到了他臉上的笑,卻同時也看到了他臉上的淚痕。
“你真的瘋了嗎?”多多俯身下去推詩流。
詩流抓住了多多的手,他依然在笑,笑得發抖。
“你到底怎麽了啊。”多多真是被嚇到了,“你發病了嗎?”
詩流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停下來。
他說:“我早就瘋了。”
說著這話的時候,多多看到他的眼中突然又滿是淚水。
“你……你不要這樣。”多多有些膽怯地對詩流說,“你真的不要這樣,詩流……你這樣,我很害怕。”
詩流坐起來,他擦了一下眼淚,這次沒有避開多多。
他的語氣是很平靜的。
好像他在笑,他在哭,但他的情緒同樣又是穩定的。
就像他把自己分裂成了三個人一樣。
他說:“我自己這樣,我也很害怕。”
多多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才好了。
突然間,詩流又非常熱切地叫她道:“多多!”
“什麽?”多多驚異地抬起頭。
“沒什麽……”詩流的語氣一瞬間又恢復了平靜。
多多實在受不了了。
她站起來,對詩流嚷道:“我真要被你弄瘋了!”
“沒有用,多多小姐,”詩流搖著頭,好像根本就不是在對她說話,“沒有用的,我早就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