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扇軒氣呼呼地想。

  腿似乎沒那麽疼了，他坐了起來，又下意識地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秦安宜還是沒有給他回電話。

  心裡又湧起了難以言喻地空虛。

  她真的走了？

  因為他那麽討厭她，所以她走了？

  終於走了？

  他嫌了她這麽久，她終於也忍受不了了嗎？

  楚扇軒不由得緊緊地捏緊了手機。

  心中一陣煩躁，腿似乎又開始疼了。

  門打開了。

  楚扇軒眼中不自覺地燃起了希望。

  然而進來的人卻是馬思暢。

  “怎麽樣？感覺好點了嗎？”馬思暢問。

  楚扇軒點了點頭：“好多了。”

  “量個體溫。”馬思暢把溫度計遞過來，“我讓廚房給你熬點粥，你要吃點東西。本身腿有傷，免疫力還低下，人很容易病倒。”

  楚扇軒默默地把溫度計插上，他和馬思暢之間沉默了片刻，然後他才有些猶豫地開口：“那個……你知不知道，秦安宜去哪裡了？”

  馬思暢有點茫然地搖了一下頭：“我不知道。沒看到她呢，你……你為什麽不給她打電話問問。”

  楚扇軒因為生病了，所以現在也沒有心情來繃著了。

  他有氣無力地答道：“她手機關機。”

  “可能是心情不好，去散散心了。”馬思暢安慰楚扇軒道，“你不用擔心，她是成年人了，會照顧好自己的。”

  “我沒有擔心。”楚扇軒習慣性地辯解，“我只是有點不習慣，她成天蒼蠅一樣轉來轉去，突然不在了，還覺得過分安靜了呢。”

  馬思暢聽他這般嘴硬，忍不住笑了笑：“是在自我懷疑嗎？”

  “啊？”

  馬思暢指了指楚扇軒，示意他把溫度計給他，然後他一邊看著溫度計一邊說：“懷疑自己到底是習慣性的依戀，還是真的愛上了。”

  楚扇軒一時間有些訕訕的。

  馬思暢在心理學方面造詣很高，楚扇軒的這些表現，當然逃不過他的眼睛。

  “我有點茫然。”楚扇軒實話實說，“因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想法，有時候，自己想的是一種想法，但是遇到事情，好像又不太一樣……所以我……比較彷徨。”

  “和她呆一起的時候，會開心嗎？”馬思暢問。

  “坦白說，沒什麽感覺，有時候還覺得她挺煩的。”楚扇軒坦白道。

  馬思暢聽到這裡，便吹了一聲口哨。

  “你還真是渣呢，”他毫不留情地說道，“渣得有鹽有味。”

  “你也不能這樣說，”楚扇軒不甘心自己被指責為渣男，“我一直覺得，我不喜歡她，有時候，充其量只是有點同情她，還有她對我確實很好，我覺得這樣拒絕人家，挺勉為其難的。”

  “你以前也愛過別人吧，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麽滋味的。”馬思暢問。

  楚扇軒點了點頭：“是，正因為我過去愛過別人，所以才覺得，我對秦安宜真的是一點感覺也沒有。”

  “那麽現在呢？”馬思暢打斷道。

  楚扇軒頓時啞口……

  “現在，你對她的那種感覺，是什麽樣的？你有沒有曾經對你愛過的其它女人，有過這種感覺？”馬思暢有些嚴肅地問道。

  “我……”楚扇軒覺得有些難以回答了。

  “是有對吧？”馬思暢問，“她不見了，你坐立不安，對吧？”

  “這個……”楚扇軒看著一邊。

  “有什麽覺得難以啟齒的？”馬思暢有些好笑地問道，“愛上一個人，承認有那麽難嗎？”

  “不是……”楚扇軒遲疑著，“我……我始終不知道我到底，我不知道我愛不愛她，我真的沒有想過，從來沒想過……”

  “你們為什麽在一起，至少是表面的男女朋友？”馬思暢鼓勵道，“把你們的事情告訴我吧，我可以幫你分析了一下。”

  楚扇軒老老實實地把曾經和安宜的所有事都如實相告。

  馬思暢聽罷沉思了一下，然後他說道：“這麽說來，你和秦安宜之間的種種，基本靠的是某些看似巧合的因素在一起的了，但是更巧的是，你們都沒有拒絕事情這樣發展下去，尤其是你。”

  “為什麽尤其是我？”楚扇軒驚道。

  “因為，秦安宜是明顯喜歡你的，她是非常主動的。但是你卻明顯表示你不喜歡她，但是你卻從來沒有真正拒絕過她，不是嗎？”馬思暢問。

  楚扇軒又沉默了。

  馬思暢說得沒錯。

  他對於秦安宜的許多行為，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馬思暢直起了身子，眼中閃著睿智的光澤：“你的潛意識和真實內心，如果來一場催眠就會很清楚了……”見楚扇軒要說什麽，他立即擺手，“不用擔心，我不會給你催眠。因為現在不用催眠，我也大致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楚扇軒眼中顯出期待的神色，他真想知道自己心裡到底怎麽想的。

  馬思暢眼中顯出一點略微有些同情的神色：“其實，你從來都沒有放下過言芷雲吧？”

  他問出這句話，就看到楚扇軒整個人都怔住了。

  過了片刻，他垂下了眼，似乎默認了馬思暢的話。

  “可以給我說說你心裡最真實的想法嗎？”馬思暢很和善地問道。

  楚扇軒閉了一下眼，他呼出了長長一口氣，頭仰向了後方。

  馬思暢靜靜地等待著。

  “從離開法國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是放下了。”楚扇軒最終還是說道，“是放下那種執念了。就是以前那種必須要得到她的執念。因為那種執念，我才可以為了她做許多事，但是我放下了，我才可以接受她身為我嫂子的事實……”

  “放下了執念，但感情卻沒有放下，你是這樣認為的？”馬思暢問。

  “要不然呢？”楚扇軒突然有些激動了起來，“馬醫生或許從沒有真正的愛過一個人吧，所以才能這樣輕松地問出這些話吧。”

  馬思暢扶額，拜托，為什麽不管慕容瑾還是楚扇軒，被問到自己的傷口，都要對他進行一番人身攻擊呢。

  但他還是放下了手，很正色也很冷靜地對楚扇軒說道：“扇軒，現在我是你的心理醫生，我們正在討論你的事，暫時不要偏離主道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