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雲也不想承認，但每當楚翰墨說這種不像情話的情話時。她也覺得心裡甜滋滋的。

  “那你現在沒原則了，要怎麽為人做事？”芷雲又往楚翰墨肩上靠了靠。

  “也有。”楚翰墨回答。

  “是什麽？”芷雲明知故問。

  “是……”楚翰墨故意買了個關子，“我的孩子。”

  芷雲……

  嚶嚶嚶嚶，馬上就要滿地打滾了有沒有？

  “原來是因為寶寶啊……”不滿的情緒呼之欲出。

  原來都是因為寶寶才會跟人家在一起，原來都不是因為很愛很愛人家啊。

  芷雲媽咪居然被打翻了醋壇子。

  不開心！

  “不高興！”芷雲強烈抗議。

  楚翰墨看著芷雲那翹得老高的嘴唇，故意話鋒一轉：“你有什麽不高興的，以你為原則，你還有什麽意見？”

  “啊？”芷雲懵了，“你哪裡有說過是因為我，你剛剛明明說了寶寶才是你的原則。”

  “你聽漏了吧？”楚翰墨故意挑著眼，“我說的是，我的孩子他媽。”

  “你哪裡有說他媽？你明明隻說了孩子好吧？”芷雲打賭他絕對沒說後兩個字。

  “我怎麽沒說他媽。”楚翰墨和芷雲爭鋒相對，“你有什麽證據說我沒說？”

  “你就是沒說，我的聽力和我的記憶力都是證據，”芷雲指著自己的腦袋，“這兒這兒，這就是證據，你就隻說了孩子，沒說******。”

  “我說了他媽，你的記憶力有問題。”楚翰墨當然心知自己沒說，不過逗逗芷雲也挺好玩的。

  “你沒說******！”芷雲怒。

  “你才******。”楚翰墨一字一頓地，“言芷雲你在罵誰？”

  “你******！”芷雲秒速領悟，毫不客氣地還嘴，“楚翰墨你給我下套呢。”

  楚翰墨瞪了芷雲兩眼，然後開口：“你他媽。”

  “你他媽！”芷雲咬了楚翰墨一口。

  楚翰墨：“……”

  兩個人對視了兩秒，芷雲也無言。

  這都什麽和什麽啊！

  芷雲哼了哼，滿不在乎地站起來，走向門口，突然轉過身來，很誇張地對著楚翰墨做了個鬼臉：“yourmother！”

  “去哪裡！”楚翰墨站了起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虧她想得出來說這麽一句中式英文。

  “去看看劉小檸……哦對了。”芷雲拽拽地，“我想和小檸最後一次去逛逛街，可以吧？現在離下午四點還早呢。”

  “最好不好。”楚翰墨條件反射的反對，“我不想你們出意外。”

  “你腦子裡除了意外還有什麽啊，怕意外不知道多派幾個人保護我們嗎？”芷雲拽拽地，“說定了啊，我想要送小檸一點紀念品，這麽一個小小的願望，你不會不滿足我們吧？”

  說完這句話，她也不等楚翰墨同意，已經朝外面跑去。

  楚翰墨看著芷雲離開的背影，無奈地搖了一下頭。

  有什麽辦法，她就是他的軟肋，就是他的弱點，就是他的原則。

  言芷雲如果真的要怎麽樣，他從根本上，都是無法拒絕的。

  他想了想，吩咐保鏢：“保護好言芷雲，和劉小檸。”

  芷雲的安全級別已經很高了，但他總是不放心，如果她不在自己的視線范圍內的話。

  楚翰墨通過過去的那些資料，知道言芷雲有七年的時間都不在自己身邊。

  那七年，他是如何渡過的呢？

  他是怎麽忍受下來，一個個沒有言芷雲的日夜？

  每次想起這件事，他都覺得無比慶幸，慶幸言芷雲沒有在離開他的那七年裡出過任何事故。

  至於她回到他身邊之後，在他醒來忘記過去之後，他曾經有一度幾乎要將她推出自己的世界。

  楚翰墨現在回想起來，覺得無法理解當時自己的行為和思維。

  原來……他也會有一葉蔽目的時候，他也會有無比愚蠢，依靠主觀推斷而妄下結論的時候。

  ……

  所有的事情，每每想起，都讓他無比後怕。

  一天一天，點點滴滴的接觸，讓他感到越來越離不開那個小女人。

  如果沒有他，她會怎麽辦呢？

  或者說，如果他沒有她，又會怎麽辦？

  怎麽活？

  楚翰墨這般想著，卻走進了羅楓的病房。

  “劉小檸今天下午四點的飛機，我告知你一聲。”他說道。

  羅楓好像沒有聽楚翰墨的話，一直出神地看著窗外。

  他沉默，楚翰墨便陪著他沉默。

  曾經的曾經，這兩個男人也有過無數次這般沉默的時刻。

  執行任務前的蟄伏，執行任務中的緘口，執行任務後的疲累……都讓他們之間除了工作，沒有太多的交談。

  可是現在，當他們之間既沒有任務，也不疲憊的時候，才發現兩人之間依然沒有什麽話可以談。

  楚翰墨自以為他了解羅楓，但是今天他發現他並不了解。

  他從前都是站在高處俯瞰羅楓，站在比他高一級的位置去命令他、指揮他。

  在他的心裡，羅楓是一個略微風趣，做事嚴謹，恪守職責，勇於承擔的男人。

  在他所有的副手之中，他最欣賞也是最喜歡他。

  沒有人否認過，羅楓是最好的綠葉。

  他善解人意，敏捷聰慧，他是楚翰墨最值得信任的手下，也是國際刑警隊最和諧的調劑角色。

  以前隊友曾經說過，如果你不能和羅楓搭檔，你還能和誰搭檔？

  楚翰墨甚至一度認為，自己什麽都比羅楓要強，但在情商上面，羅楓卻要高出他許多。

  然而今日今時，這個男人卻突然變得那麽陌生，變得他好像不認識一般。

  “或許我真的從來沒有認識過你……”這樣想著，楚翰墨竟然說出了口。

  羅楓顯然有些微的吃驚，回過頭來看了楚翰墨一眼。

  從他負傷開始，他也沒用那種調侃的語氣叫過楚翰墨老大，他甚至都不和誰說話，唯一和劉小檸說得最多，卻都是令人難過傷心的語言暴力。

  楚翰墨凝神眺著窗外的景致：“我自以為自己了解你，其實只是從自己的需求上去了解，我隻認識那個自己所需要的羅楓，所需要的副手，其實我從來沒有真正了解你，從來沒有想過要去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