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別的女人，”楚修璃說，“就好像僅僅是用饅頭或者白飯果腹，人是吃飽了，但心裡還是餓著的，你懂嗎？”

  他伸出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在她眼前畫著圓圈：“這個人想要吃山珍海味，每天做夢都想吃。現在山珍海味就在他面前，你說，他是吃還是不吃？”

  他的手指形狀以及長度，和楚翰墨的極其相似，但芷雲嚇得說話都結巴了。

  她說：“你、你確定是山珍海味……而不是……清粥小菜？”

  楚修璃不由得怔了一下。

  然後他突然一下子笑了起來。

  “逗你玩呢，言芷雲，看把你嚇得這個樣子。”

  認識他那麽久以來，芷雲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笑。

  不是陰沉的，也不是冷漠的，更不是帶著算計的笑，而是非常自然而言的笑，如同一個正常人那樣的笑。

  這樣的笑，讓芷雲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種稱之為惋惜的情感。

  “你為什麽不能和楚翰墨好好相處呢？”她忍不住問道，“或者說，你為什麽不肯好好的享用你的資源呢？為什麽你一定……一定要和你的家庭，要和你的兄弟作對？”

  楚修璃的臉又陰暗了下去。

  “這不是你應該問的問題。”他冷冷地說道。

  然而，就在芷雲沉默下去之後，他卻突然開口：“你大概不知道，我其實也離開過家一段時間。”

  芷雲抬起頭，楚修璃依然板著臉。

  “楚翰墨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們小時候的事？”他問。

  芷雲點了點頭。

  “他怎麽說？”楚修璃斜眼

  芷雲小心拿捏著自己的措辭：“他說……你們從小的教育環境和訓練環境都是相似的，但是後面他離開了家……你留在家裡……”

  楚修璃哼了哼：“這是他說的？那他敢不敢說得更詳細一點？”

  芷雲有些驚。

  聽楚修璃的話，這裡面還有故事？

  見芷雲望著他，他又看著前方：“你常年在法國，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過有關我們的楚家的一些傳聞。”

  見芷雲搖頭，他又道：“外界都傳我們楚家和政界關系密切，這一點都不假。楚家確實有很多生意，都是和政府合作的。這使得楚家發達的同時，也時刻都在危險的刀尖上行走。終於，在我父親年輕的時候，家族因為卷入政界紛爭，而陷入極大的危機，我父親甚至被帶走調查，是當時一位國家高層政要出手解救，我父親才得以安全。但無論是楚家，還是我父親，都欠了這位政要極大的人情。”

  “這個我聽楚翰墨提起過，”芷雲插嘴道，“是不是那位政要後來去了國際安全局當高層，後來就要了他去國際刑警隊？”

  楚修璃冷冷地看了芷雲一眼，回過眼去：“沒錯，不過他有沒有告訴過，當時我父母準備送走的人，是我？”

  “什麽？”芷雲呆住了。

  這一點，楚翰墨確實沒有提到過。

  楚修璃目光沉沉地看著前方：“楚翰墨比我小兩歲，所以父母舍不得讓他去吃苦。他們認為我大一些，應該更適合送出去。所以他們準備讓我去當這個犧牲品。為了讓我令對方滿意，他們請人來提前訓練我。”

  說到這裡，他的目光深了一些，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

  “訓練很艱苦，幾乎不是一個幾歲的小孩能承受的。但是我父母對我說，他們想要我遠離生意場的險惡紛爭，而我如果出去當特工，可以給楚家多一份額外的保障。以前我們楚家就是缺少在政界的後背力量，所以才會陷入危機。等我成長起來，就可以保護楚家所有的人。”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那時候，我每天訓練不下去的時候，都告訴自己，我將來長大要保護楚家，要保護我的父母和我的弟弟。”

  “可是……”芷雲不由得抓緊了被子，“最後去的人是翰墨啊……”

  “對啊，”楚修璃攤了一下手，“最後那位政要來的時候，卻挑中了楚翰墨。他們說我稍微大了一點，可塑性不如年紀更小的楚翰墨強。於是我那麽長時間的訓練都白搭了，我的弟弟被帶走了，而我又被留了下來。”

  “可是……”芷雲又打斷道，“聽說特工訓練是非常艱苦的，肯定比你父母對你的訓練要更艱苦。你留在家裡，會少吃一點苦啊。”

  楚修璃聳肩：“我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我甚至對楚翰墨心懷愧疚。因為要不是每天他跑來陪我訓練，而有了一點基礎，也不會被那麽肯定的挑選中。至少他們就沒有挑中楚扇軒，不是嗎？可是……”

  說道這裡時他頓了一下，嘴角又浮現了譏諷的笑。

  “有一天，我發現我母親坐在房間裡哭，而我父親在那裡安慰她。我聽到他們說，他們很舍不得楚翰墨被選走，本來在他們的心目中，楚翰墨應該是將來繼承家業的兒子，而我個性很強，比較適合被送走當特工。可是現在楚翰墨被送走了，我媽媽甚至傷心得大哭，對我父親說每晚上都做噩夢，夢到楚翰墨訓練多麽艱苦，渾身是傷，她要求我父親去求那位政要，把楚翰墨要回來。”

  他看著芷雲，笑得那般挖苦：“你知道嗎？我母親居然說要拿我去換楚翰墨，如果不是我父親說這樣做可能會得罪對方，他們真的會把我送走，去換楚翰墨回來。”

  芷雲幾乎驚呆了，她半晌才說道：“我想……你一定是誤會了伯父伯母，他們並不是忽視你，重視楚翰墨，如果你被送走的，伯母她也一定會難過的……手心手背都是肉……”

  “是嗎？”楚修璃冷笑了一聲，“你真的這樣認為的？”

  芷雲傻傻地點頭，她說道：“至少在我的心中，我的多多和喵喵，都是一樣的重要，不分伯仲的。誰要從我身邊把他們任何一個帶走，我都是不會同意的。”

  “那是你，”楚修璃冷冷地說道，“我父母是目的性很強的人，他們給我們設定好了各自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