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莎琪知道自己一隻膝蓋和一隻手肘的骨頭已經被擊碎，現在又被兩隻寶寶綁了起來，不想跪也只有跪著了。

  “哎呀，”芷雲有些誇張地捂著臉，“莎琪給我跪下了呢，真是不好意思，這才多久沒見啊，行這麽大的禮合適嗎？”

  “合適合適，”喵喵頗有些刻薄地說道，“如果媽咪說願意把爸比讓給她的話，再讓莎琪姐姐在地上磕幾個頭她也是願意的呢。”

  喵喵的話剛說完，多多一腳就踩到了韓莎琪的頭上：“哼，就算是把頭磕破，我們也不會原諒你的所作所為！”

  韓莎琪被多多這麽冷不丁一踩，頭一下子碰在了地面，磕得咚的一聲響。

  “真的磕啊？”芷雲睜大了眼睛，“莎琪真的太客氣了。”

  “你們……少在哪裡說風涼話，”韓莎琪恨恨地抬起頭來，“現在我落在你們手裡，當然是任你們羞辱了。”

  她現在已經醒悟了過來，芷雲怎麽可能一個人呆在碼頭上？

  言芷雲根本就是一個人當做誘餌，引誘她韓莎琪出現的。

  多多嘖嘖地搖著頭：“我說韓莎琪，你一個人騎著摩托車逃了不就好了嗎？非要過來自投羅網，你說你值當嗎？”

  “多姐你就不知道了，”喵喵就像是在和多多說相聲似的，“人家莎琪是覺得對媽咪心有愧疚，專程過來下跪磕頭的。誒，莎琪你說說看，你在對我媽咪愧疚個什麽呀？”

  韓莎琪氣得血氣翻湧，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會落在這兩隻寶寶手裡，任由他們羞辱。

  “我沒什麽好愧疚的，”她依然死鴨子嘴硬著，“我隻後悔，之前沒有下狠手，把你們給殺掉！留著也是禍害！”

  “你覺得可惜的事情大概不僅僅是這一件，”突然間，一個男人沉穩的聲音響在了她的頭頂，“而是從你心術不正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很可惜了。”

  韓莎琪聽到這聲音，全身都是一顫。

  她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正站在言芷雲的身邊，站在他們的孩子身邊，寒霜一般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師兄……”

  從小到大，每每面對面，韓莎琪都抑製不住對他的恐懼。

  小的時候她就很怕他，後來她長大，敬畏變成了愛慕。

  然而他對於她，卻從頭至尾都沒有改變過……哪怕是在她哥哥臨終前點頭了那樣的誓言。

  “師兄，為什麽……”她哀聲道。

  芷雲皺起了眉頭。

  韓莎琪這種女人就是這樣，在對比自己弱小的人的時候，她是無比的專橫霸凌；可是在面對比自己強大的人的時候，她卻是立馬變得如此卑微奴顏。

  她和這世上絕大多數人都一樣，骨子裡都是道不盡的人性之惡。

  只是，她的惡，比常人放大了不止百倍。

  “你想問的為什麽應該會有很多，我不知道你問的是哪一件。”楚翰墨冰冷地回答她。

  他看著她，眼裡沒有同門之情，也沒有兄妹之情，有的，只是一個警察在看著一個罪犯時的神情。

  韓莎琪咬了咬牙：“我想知道我為什麽會失敗！”

  “因為貪婪和邪惡吧。”楚翰墨有些泛泛地回答她。

  “不！”韓莎琪恨聲道，“我要問的是，我百密一疏，到底是疏在哪裡？我明明已經把所有能夠阻斷你們父子聯系的方式都阻斷了，明明你是不可能知道他們藏在哪裡的。明明你是絕對會被我騙到這裡來的。為什麽？為什麽最後死的人是標哥，為什麽你還是找到了他們，為什麽言芷雲會毫發無損？”

  “你是問我這顆蟲牙嗎？”喵喵突然張開嘴，朝自己的牙上指了指。

  “蟲牙？”韓莎琪愣了有一刹那。

  轉而，她突然驚道：“你說是你的蛀牙！”

  “對啊，”喵喵很無辜地，“本來有很多方式讓爸比一直知道我的行蹤的。不過恰好我有一顆蟲牙，需要治療一下，填點藥什麽的了。所以爸比就讓馬醫生給我在蛀牙裡面安了一個定位儀，再用石膏一封，既安全又保險啦。”

  “哎，”多多聳肩，“我們看著莎琪姐姐那麽忙活，又是給我們換衣服，又是給我們洗頭髮的，真是很為你揪心呐。忙成那樣子，一點都抓不住重點。莎琪姐姐，你說你怎麽能不失敗呐？”

  韓莎琪已經全然呆住了。

  半晌，她搖了搖頭：“不可能……不可能……我打聽過的，你弄牙齒的時候，還沒有發現我被關在醫院裡，你還沒有聽到我和別人的對話，沒有踏入我的圈套，你怎麽知道……”

  她自言自語般地說道這裡，突然倒吸一口冷氣：“不！難道說……你是……你們是……”

  喵喵眼裡滿是憐憫的神色。

  他點點頭：“是啊是啊，你才明白過來啊，從頭到尾，都是我和爸比挖了個坑給你跳啊，從你偷了我爸比的手機，給我打了那個電話，讓我們全家都鬧得雞飛狗跳開始，我和爸比就已經在給你挖坑了……”

  “哼，”多多抄手抱胸，“敢讓我們的媽咪難過，還讓本蘿莉那麽傷心，能輕饒你麽？”

  “是真的嗎？”韓莎琪看著楚翰墨，“是你故意要轉移我，是你故意派的那個人來和我押送我，你和你的孩子裝出被我騙到，被我挑撥離間的樣子……你、你已經知道隊裡面哪些人有問題了？”

  她一瞬間無比驚恐。

  原來，從楚翰墨將她從宋城接走開始，他就已經懷疑她了。

  他要轉移她，他要帶兒子到醫院去補牙，他故意派了刑警隊和她相熟的內奸而來押送，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計劃而已。

  他早已經提前走到了前面，給她挖好了陷阱，等著她去踩。

  每一步，他都比她走得更快更遠，讓她無法企及。

  一直到多多和喵喵被她關在了宋城的地下室，這對寶寶還在演著苦情戲。

  這真是一家子的影帝影后。

  楚翰墨隻閉了一下眼：“是的。所以，韓莎琪，我一直留著你的命，有些事情，我想，我還是需要親耳聽你說一下，才能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