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韓莎琪畢竟還是希望它並不是吻痕，她還是希望言芷雲並沒有和楚翰墨發生什麽，所以，她的主觀意願，竟在此時影響了她的判斷力。

  “師兄，這是你……弄上去的嗎？”她又懷了一點希望。

  楚翰墨的目光從芷雲的臉上落到了韓莎琪的臉上。

  然後他收回了目光，聲音沉穩：“不是。”

  他開口，聽不出半點像謊言。

  韓莎琪似乎松了一口氣，她抓著芷雲的手，似乎也松了一點。

  她用帶著一點希冀的語氣，問楚翰墨：“那麽師兄，我問你，如果現在只能選擇一個女人留下來，你會選誰？”

  楚翰墨一時陷入了沉默。

  現場所有人也頓時全都屏住了呼吸。

  見他長久沒有回答，韓莎琪又換了一種說法：“或者說，現在有一個女人，注定要落下去，你會讓誰落下去？”

  楚翰墨抬起了頭，他的眼神淡淡地：“這有什麽實際意義嗎？”

  選誰留下，誰落下，能代表什麽嗎？

  他看著韓莎琪：“不管誰落下，我都不想看到。這和感情、和選擇無關，只和人命有關。”

  他頓了頓：“在我眼中，人命沒有差別，沒有貴賤。”

  聽到楚翰墨的話，韓莎琪略帶嘲諷的笑了笑：“師兄，你又在打太極，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只是在敷衍我。人命當然有貴賤有差別，以前我們每次執行解救任務，不同的人質，難道配比的武裝力量也不同嗎？”

  對於韓莎琪的偏執，楚翰墨隻答道：“我想，我們的價值觀有差別。”

  “好。”韓莎琪又抓緊了芷雲，“這麽說，我們是談崩咯？師兄，你就不要怪我了。”

  “你想幹什麽？”楚夫人和楚父都緊張起來。

  “韓莎琪，我媽咪要少一根頭髮，我也不會放過你的！”多多忿忿地捏著拳頭。

  “哈哈，真好，”韓莎琪笑道，“言芷雲我還真羨慕你呢，所有的人都維護你，要保護你，聽說你也不過就是一個孤兒院的孩子，真不知道怎麽這麽命好。不過……”

  她的聲音突然一轉沉：“你的好命也就到這裡了！”

  她剛說完這句話，楚翰墨的猛喝一聲：“住手！”

  然而與此同時，韓莎琪也就扳著芷雲的脖子，拉著她一起朝露台外翻了過去。

  “媽咪！”這時候，和楚翰墨一樣反應的只有多多。

  可是她離韓莎琪太遠，根本就夠不到他們。

  而楚翰墨則是身子猛地朝前一傾，借著手臂的力量，飛身而去。

  輪椅發出哐當的巨響，砸向了後方的玻璃門，只聽到玻璃稀裡嘩啦破碎的聲音。

  楚翰墨已經撲到了露台上。

  他伸出手，想要去抓住言芷雲。

  然而韓莎琪抓著她，頭朝下而去，芷雲的衣袂飄飄，隻從他的指尖滑落。

  下一秒，她和韓莎琪一起跌入了黑夜中的花園，只聽到花叢中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音……

  不……

  楚翰墨的嘴唇發出這個字的唇形，然而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不！

  那一瞬間，他腦海裡，他的心裡，只有這麽一個字。

  如果要掰開了這個簡單的字來解析的話，那就是，他不要言芷雲掉下去，他不要這個女人消失，他不要她有危險。

  那一刻，內心莫名被一種悲愴而憤怒的情感所填滿。

  他有撕碎整個世界的衝動，當她從他的指尖滑落的時候，他有粉碎這片黑暗的欲望，當他眼睜睜地看著她墜落的是時候。

  “媽咪——”多多和喵喵叫得撕心裂肺。

  韓莎琪，她竟然真的帶著芷雲跳了下去，只因為楚翰墨不肯給她一個滿意的答案。

  她就要帶著別人去地獄。

  楚家的樓層極高，這裡雖然是二樓，但已經相當於其它房子的三層。

  芷雲沒有經受過任何的訓練，也沒有強韌的骨骼，怎麽可能會安然無恙？

  然而，就在多多已經有跟隨跳下去的衝動時，就在楚夫人驚呼著要暈過去的時候，就在楚父喝令保鏢馬上下去救人的時候……

  楚翰墨突然撐住了露台的邊緣，就在大家的眾目睽睽之中，飛身躍了下去……

  “爸比！”多多和喵喵都奔了過去。

  下面的花園中，已經傳來了沉悶的聲響。

  “爸比——”多多也已經翻過了露台，順著一旁的著力點和浮雕物，爬了下去。

  “多多，我的寶貝兒……”楚夫人這是真的要暈過去了。

  “爸比……不……”喵喵不可思議地看著下方。

  剛剛，如果沒有看錯的話。

  楚翰墨竟然在翻躍露台的那一刹那……站了起來。

  楚翰墨站了起來！

  他為了去救言芷雲，他站了起來，他就那樣跳了下去！

  “爸比！媽咪！”多多跳到了花園的地面上，焦急地朝花叢中跑去。

  她扒開濃鬱的繡球花枝，便依稀在夜色中看到花叢中有一個人影，靜靜地半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爸比？”多多也不確定，朝著那人影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然而她剛剛走近了那人影，突然感覺到了一股殺氣鋪天蓋地而來。

  “是韓莎琪！”多多一驚，正想自己已經避不開了去。身後一隻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衣領，拖開了她。

  而韓莎琪一招未能擊中多多，迅速地閃到了一邊。

  只聽到花枝撲簌簌地響，韓莎琪的身影飛速地消失了。

  “爸比？”多多有些驚恐地回頭看著抓住她的人。

  “是我。”楚翰墨沉聲答道。

  燈光照了過來，楚父已經帶著保鏢趕了過來。

  多多才看到，楚翰墨也半跪在地上，一隻手扶著芷雲的頭，讓她躺在他的腿上。

  “媽咪她怎麽樣了？”多多驚聲問。

  楚翰墨已經站了起來，他將芷雲抱了起來：“馬上去醫院。”

  他的聲音裡，聽不出有多少擔心。

  剛才，他跳下來，馬上就地尋找芷雲，剛剛找到她，就聽到多多跑了進來。

  楚翰墨還沒應聲，就察覺了韓莎琪也在不遠處。

  他原本是立即就要上前去抓住她，誰知道韓莎琪竟然立即對多多下殺手，分散楚翰墨的能力，來讓自己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