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娜全身顫抖不止，半晌都說不出來。

  楚扇軒的神情太過可怕，是她從沒見過的可怕。

  “鑰匙，在哪裡？”楚扇軒竟然可以僅憑著一隻手撐著木桶，支撐自己全部的重量，另一隻手還拎著胡安娜。

  他從來沒有告訴過胡安娜，也沒有讓她看到過，其實每晚上他都會在房間裡用僅剩的雙手做俯臥撐和舉重。

  從知道自己沒有了雙腿卻也必須要獨自活下去開始，楚扇軒就開始有計劃的鍛煉自己的上肢力量。

  所以，現在要單手支撐身體和拎著胡安娜，對他來說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胡安娜從喉嚨裡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狄、狄奧……你、你先放開我……”

  “我給你三秒鍾，”楚扇軒根本就沒有理會她，只是繼續逼問道，“如果你還不能給出鑰匙，我就掐斷你的脖子。”

  胡安娜終於哭了起來。

  她本來想絞盡腦汁撒個謊，把楚扇軒蒙騙過去。

  可是當他這樣拎著她，這麽凶的逼問她的時候，她腦子裡不由得一片空白。

  她抽泣著，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腰間。

  可是手剛剛碰到鑰匙，卻又停了下來：“我、我沒有這裡的鑰匙……”

  她說：“這間房間……已經很久沒有動過了，我、我早就把鑰匙弄丟了，一旦關上就再也打不開了……”

  “呵，”楚扇軒不由得冷笑了一聲，突然把胡安娜往小門上一推，複又掐住了她的脖子，“你騙誰呢？胡安娜，你要是沒鑰匙，你是怎麽把這扇關著的門打開的呢？”

  這一次，他的重量側重壓在了胡安娜這邊，頓時幾乎把她的脖子掐斷。

  “沒關系。”楚扇軒繼續冷笑著，“不過就是一扇門而已，我先把你掐死，然後找把斧頭來把這門劈開就行了。何必浪費時間跟你找什麽鑰匙。”

  胡安娜聽楚扇軒這麽說，又呼吸不到任何空氣，心中越發慌亂，不由得拚命掙扎了起來。

  奈何楚扇軒掐得死死的，任憑她用盡力氣也掙脫不得。

  門後的芷雲聽得門上傳來悉悉索索地聲音，好像老鼠在撓著門板，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只聽得嘎吱嘎吱響聲過後，突然就劈啪的幾聲響，那門因為年久失修，之前被芷雲敲擊了不少時候，此刻又受了楚扇軒和胡安娜的雙重力量，再加上胡安娜地掙扎，突然哢的一下整個斷裂開了，朝後面倒開了去。

  楚扇軒沒料到這門居然會被這樣給壓壞了，身體的重心也跟著一偏，竟然和胡安娜一起栽進了小房間。

  芷雲慶幸自己早退開了。

  否則就要成了這兩人的人肉墊子。

  雖然這裡才剛剛打掃過，可門倒下也揚起了不少煙塵，空氣本就糟糕了，這下幾乎是令人窒息了。

  半晌，楚扇軒才從地上撐起來。

  他一看，胡安娜已經被他掐暈了過去，看樣子還有一口氣。

  但他根本沒心思管她是死是活。

  這裡太黑暗，他只是左右尋找著：“芷雲！芷雲！”

  “我、咳咳我在這裡……”芷雲一張口就咳嗽不止。

  “太好了，芷雲，”楚扇軒急忙爬過去，去拉芷雲，“你沒事吧？”

  “沒事，咳咳……”芷雲還在咳嗽著。

  楚扇軒已經抓住了她：“走，我們走。”

  話不多說，芷雲也已經爬起來，和楚扇軒一同出了小屋子。

  “我扶你。”芷雲扶著楚扇軒一邊，他也用手臂支持著前行。

  兩人不管胡安娜，好不容易才出了地窖。

  “報警嗎？”楚扇軒問芷雲，“她非法囚禁你。”

  “不……”芷雲搖了一下頭，“我現在在這裡屬於機密，不能把事情鬧大。”

  “那我們馬上走。”楚扇軒對芷雲道，“以胡安娜的個性，必然會把事情鬧大。我們暫時離開這裡，越遠越好。”

  芷雲沉吟了片刻，終於點了點頭。

  “等等。”她跑到廚房裡，拿出一把小刀，在門旁不起眼的地方刻了一些奇怪的符號。

  然後她又到了花園裡，同樣在門上刻了一些。

  “你在做什麽？”楚扇軒問。

  “做密碼記號。”芷雲答道，“如果翰墨來找我，他能看懂。”

  刻畫完這些，她把刀收起來，去推楚扇軒的輪椅：“我們走吧。”

  小鎮並不大，他們很快就離開了這裡。

  只是接下來，要去哪裡成了一個難題。

  “去勒阿弗爾，”楚扇軒提議道，“然後我們乘火車去巴黎，那裡畢竟我們都比較熟悉。”

  “好。”芷雲讚同。

  她又拿出小刀，在小鎮入口處的一顆大樹上刻了一些符號。

  這些符號刻得非常大非常醒目。

  晃眼一看根本就沒任何章法，好像小孩子惡作劇亂劃的一樣。

  但是只有芷雲知道，這些符號是只有她、楚翰墨和寶寶們能看懂的“家庭密碼”。

  要進入小鎮這裡是必經之路，只要他們看到這個符號，就能明白他們做勒阿弗爾的火車去巴黎了。

  這個點，公交車早停了。

  芷雲在路邊搭到了一輛便車，和楚扇軒坐著去了勒阿弗爾。

  “你有錢買火車票嗎？”芷雲在車上低聲問楚扇軒。

  反正她是沒錢的。

  “有的。”楚扇軒點頭，“雖然不多，但做火車去巴黎還是夠的。等我去了之後，到廣場去唱歌，應該能支撐我們生活一陣子了。”

  “抱歉啊，扇軒。”芷雲小聲地，“我什麽忙也幫不上……”

  “這麽客氣幹什麽？”楚扇軒回答她道，“是不是又想開始叫我楚三少了。”

  芷雲知道他是在奚落以前的事，忍不住噗的一聲笑起來。

  他們搭乘的是一輛小卡車，輪椅和吉他可以放在後面，而他們兩人則擠在後排座。

  司機話不多，把他們拉到了勒阿弗爾的火車站，簡單寒暄之後就離開了。

  法國本來就人少，凌晨的勒阿弗爾火車站更是空無一人。

  芷雲去買了一份火車時刻表，回到了楚扇軒的身邊。

  “只有明天早上才有一趟前往巴黎的火車了。”她把時刻表給楚扇軒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