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地抱著她，享受著這短暫卻安寧的溫存。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過，終於有一天他擁抱她在懷，卻沒有想象中的激動和幸福。

  但他是愉快的。

  因為終於有一天，他們可以不用在乎愛不愛，接受不接受，拒絕不拒絕，有沒有什麽後果而坦然相對。

  “我曾經愛過你，”楚扇軒閉著眼，默默地念著，“或許一直還愛著你。但是我已經不在乎得到與否了。言芷雲，我從來沒有覺得，我還可以愛著一個人，可以享受這種愛著別人的快樂，是這麽的幸運。我想，我終於擁有了去愛別人的能力。雖然代價是永遠放棄了你……”

  但是放棄，意味著可以擁有更多。

  “所以回去好嗎？”芷雲也閉著眼，“回到你應該在的地方去。”

  ……

  回胡安娜家的路上，月光一直斜斜地在前方引路。

  芷雲推著楚扇軒的輪椅，聽輪子在地上滑動發出的聲音。

  “真希望，明天就可以回到家裡啊。”芷雲感慨著，“也不知道這場風波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如果，我說如果，二哥再也不會來接你了呢？”楚扇軒突然問。

  芷雲似乎吃了一驚，然後有些條件反射地答道：“這怎麽可能呢？”

  楚扇軒就淡淡笑了笑：“你對他，真是那麽有信心。”

  “就算沒有他，還有我的寶寶啊。”芷雲回答楚扇軒，“我也不是那種只為了男人而活的女人呢。”

  “那倒是。”楚扇軒回答道，“你意外的不依附於任何人。言芷雲，你身上有非常獨立的人格。嗯，很迷人。真難相信你是孤兒。”

  “可能就因為是孤兒的緣故吧，只能自己當個小太陽，自己發熱給自己溫暖啦。”芷雲笑著回答。

  楚扇軒也笑起來。

  他正要對芷雲說什麽，突然一下子住了嘴。

  他看著不遠處，胡安娜家門前站著的那個女人，此時正用一種特別冷特別怨的眼神看著他們走過來。

  “胡安娜……”芷雲也看到了門前的女人。

  這一瞬間，大家都是有些尷尬的。

  芷雲沒料到胡安娜居然會在家門外等著他們。

  而楚扇軒卻什麽話都沒說，又變回了之前的那張冷臉。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約會了。”走到門前，胡安娜居然用還算正常的語氣對芷雲和楚扇軒說道。可是這話怎麽聽怎麽酸。

  “我們沒有約會。”芷雲急忙解釋道。

  “我睡不著，想出去走走，”沒想到楚扇軒立刻插言道，“正好佐伊小姐在樓下做衛生，我就讓她推我出去走一下。”

  胡安娜狐疑地看了芷雲一眼：“做衛生？”

  “那個……閣樓需要稍微打掃一下，我借用了一下樓下的抹布和拖把。”芷雲也解釋道。

  胡安娜這下沒有說什麽，只是讓開了門。

  “已經很晚了，狄奧你明天還得去廣場唱歌呢。早點休息吧。”胡安娜很關切地對楚扇軒說。

  楚扇軒點了一下頭：“好。”

  “佐伊你也真是的，”胡安娜居然還能笑出來，“閣樓髒你怎麽不告訴我，讓我跟你一起打掃呢，你什麽都不說，我還以為你都睡了呢。”

  芷雲聽她這麽假惺惺的關懷，也只有訕笑了一下：“沒事，借你的地方住已經很抱歉了，也不能再麻煩你了。”

  胡安娜不要因為她和楚扇軒單獨出去而大發雷霆就好了。

  回了屋，楚扇軒進了自己房間，芷雲也上了閣樓，將就打個地鋪睡下了。

  ……希望翰墨盡快處理了自己的事情，然後派人來接她吧。

  如果有可能，她應該給楚翰墨打個電話，告訴他楚扇軒還活著。

  楚夫人和楚父知道這個消息，應該多高興啊……

  沒想到這次她被送到療養院來，還有這種意外的收獲。

  上帝還是愛我噠！

  芷雲媽咪美美地想，閉上了眼。

  第二天芷雲睡到很晚才起來，整個屋子裡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胡安娜應該去療養院了，而楚扇軒，應該是去廣場唱歌去了吧。

  芷雲急忙去了廚房裡，看了看食材，就卷起袖子做起了午餐。

  雖然說療養院要給胡安娜一定的補助，可是在別人家裡白吃白喝，芷雲可是做不到的。

  中午不管是胡安娜回來，還是楚扇軒回來，她都希望她們能吃到一頓可口的飯菜。

  做好等到十二點，楚扇軒沒有回來，倒是胡安娜回來了。

  “我做了羅宋湯、蔬菜沙拉，主食是意大利面。”芷雲指了指飯桌上的菜，“就等著你們回來吃呢。”

  胡安娜看了一眼擺好的飯菜，是三份。

  她的臉色就稍稍和藹了幾分。

  “謝謝你了，佐伊。”她對芷雲笑笑，就坐了下來，“有你在家裡，大家再也不用吃我的黑暗料理了。”

  芷雲見胡安娜並沒有指責她昨晚上和楚扇軒單獨出去的事，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胡安娜吃著芷雲做的飯菜，還時不時地誇她幾句。

  “真不錯，”她喝著羅宋湯，“對了，你覺得狄奧怎麽樣？”

  芷雲一愣：“狄奧？不怎麽樣啊？”

  胡安娜對芷雲一笑：“有沒有你的醬肉卷王子好？”

  “呵，”芷雲故意奚落道，“斷腿臉上還有疤，我心儀的醬肉卷小王子，比他好多了好吧。”

  她希望自己這樣說，能打消掉胡安娜內心對她的敵意。

  要知道胡安娜可以為了楚扇軒而得罪莫切爾醫生，如果有人對她造成威脅的話，指不定她會做出什麽舉動呢。

  胡安娜聽芷雲這樣說，倒意外地什麽都沒說，讓芷雲猜不透她在想什麽。

  等吃過飯，芷雲不由得看了看時鍾，嘀咕著：“奇怪怎麽還沒回來呢。”

  “他中午不會回來吃飯的。”胡安娜站了起來，收拾著餐具。

  “我來洗碗。”芷雲倒是很主動。

  “我來吧，我可是這個家的主人呢。”胡安娜客氣地說道。

  “怎麽可以呀。”芷雲和胡安娜搶著做事，“我借住在你家，已經很不方便了。我來洗吧。”

  胡安娜看了芷雲兩眼，停下手，很認真地說：“你要真想做事，我正好今天下午請假要整理地窖，你能不能幫我打掃一下衛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