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乘客通道已經空蕩蕩了，韓莎琪又等了約莫十分鍾。

  一直等到出口被封了起來。

  “混帳！”她站起來，幾乎要把手裡的槍摔在地上，“到底哪裡出了差錯？那個胡安娜真是騙人的？還是她自己精神出了問題？”

  她怒不可遏，正想找個替罪羊出出氣，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拿起來，沒好氣地喂了一聲，電話那邊倒是很沉穩的聲音：“用不著楚扇軒裡的，楚翰墨的屍體已經到我這邊了。”

  韓莎琪愣了一下，然後才怔怔地問：“他……已經……真的……”

  楚翰墨的屍體……

  他怎麽會是屍體？

  就算心裡已經恨不得這個男人死了好，可是真的聽到他變成了一具屍體。

  她的心裡，還是有說不出的空落，好像極其重要的一塊缺失了一樣。

  韓莎琪並不知道，能讓她有所感覺的，正是她最後一點點還沒有泯滅的人性，是她身為人類的最後一點情感。

  她還能因為楚翰墨的去世而感到空寂和難過……

  “是真的。”對面的男人回答她道。

  “誰殺的？”韓莎琪一瞬間就怒氣衝衝，“告訴我，誰敢殺他？”

  “杜佛。”男人冷言答道，“我警告你，不要去找這個男人報復。你惹不起他。”

  “那我要怎麽辦？這混蛋居然敢殺了楚翰墨，我要手刃了他！”韓莎琪大聲對電話那頭吼道。

  “隨你怎麽辦？”男人悠長的聲音在那邊響了起來，“你想要找他送死我也沒辦法，不過莎琪，我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你每次，你自己的命，自己悠著點。”

  掛斷電話，韓莎琪如同患了狂躁症的病人一般在火車站內左右踱步：“不，這口氣我咽不下去。楚翰墨居然被一個恐怖分子殺死了，他居然真的可以被別人打敗，為什麽不是活捉，或者是被什麽威脅了自己就范？為什麽能有人打敗他？”

  她愈想愈憤怒。

  從她記事開始，楚翰墨就是她人生不可逾越的高峰。

  正因為自己逾越不了，所以任何人如果要逾越，都是犯了她的大忌。

  “好了莎琪，”電話又打了過來，那邊的男人似乎在安慰她，“回來見一眼他的屍體吧，我知道你對他一直情深義重，只是他自己不識好歹。”

  “不！我不回來！”韓莎琪如同一隻炸毛的母老虎，“我不會見他的屍體！因為我心目中楚翰墨是不會死的！我要去把楚扇軒抓回來，我就算威脅不了楚翰墨，我也要威脅他的父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她這麽賣力地想要抓住楚扇軒做人質，說到底，就是想要用他來威脅楚翰墨。

  她自知自己戰勝不了楚翰墨，只能用這種手段來“博取”他的關注，只要能威脅到他，哪怕只是一秒鍾，韓莎琪也覺得自己勝利了。

  可是電話那頭的男人卻對她說，楚翰墨已經死了？

  死在那個杜佛的手裡。

  “那個杜佛就是個攪屎棍。”韓莎琪罵道，“言芷雲也是他殺的，楚翰墨也是他殺的，他憑什麽，憑什麽把所有的人都殺了。不行，我必須要抓住楚扇軒！他是楚家唯一的兒子了，楚翰墨……你死了，你以為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你對我犯下的錯，我要你父母來償還。”

  “給我查！”她轉而對手下命令道，“一定要查到楚扇軒到底去了哪裡！”

  ……

  在距離巴黎前一站的城鎮上。

  芷雲正推著楚扇軒，悠悠然地走在路上。

  “真搞不懂你的，非要提前一站下火車……”楚扇軒默默地吐槽著，“害我多買一站的票……”

  “哎喲，花錢如流水的楚三少如今真是好節約喲。”芷雲故意拿捏著腔調，奚落著。

  楚扇軒忍不住白芷雲一眼：“算了，不和你這種女人一般見識。”

  “呐呐，”芷雲只有教育他道，“虧你還是你哥的弟弟，什麽叫聲東擊西你懂不懂？雖然現在我們的身邊沒有壞人，可是我們要假設萬一有壞人，然後不停變幻我們的行動方案。國際刑警的家人，也必須要有國際刑警一般的敏銳。”

  楚扇軒已經無言到了極點。

  想一出是一出也可以這樣解釋？

  “萬一本來遇不到壞人，被你這麽一折騰，萬一遇到了怎麽辦？”楚扇軒幽幽地問道。

  “哪兒有那麽容易遇到啊。”芷雲攤手，“誰認識你呀，誰認識我呀？沒人呀？大不了就是個胡安娜，也沒啥殺傷力啊。”

  “對啊，你也知道沒人啊！”楚扇軒沒好氣地，“那你還折騰個什麽勁兒？”

  “算了跟你說不清楚。”芷雲一揮手，“你就這麽點覺悟，怪不得你爸媽都放棄你了，讓你去當什麽沒前途的娛樂明星了。”

  楚扇軒：“……”

  喂，別人的童年傷痛，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拿出來攻擊人家？

  早知道言芷雲是這種貨色，他就算是憋死也不要跟她說那種話了。

  哼！

  “好啦，前面是個廣場了。”芷雲又歡快起來，“扇軒你快去唱首歌，把我們今晚上的住宿費賺起來吧。”

  “喂！”楚扇軒終於爆發了，“胡安娜都沒有這樣命令過我好吧？”

  你一個蹭吃蹭喝的懶蟲還騎到別人頭上去了？

  “呀，你現在才覺得胡安娜好啊，”芷雲揚著眉毛，故意學著楚扇軒之前冷冷地腔調，“那你就去死吧！哎喲，這麽絕情的話是怎麽說出口的呀？”

  “好好好，我投降我認輸，二嫂，你就是我親嫂子，”楚扇軒都要哭了，“我馬上就去賣身……不，賣藝，您老人家到隔壁歇著去行不行？”

  他現在真是慶幸自己當初沒和她真的結婚在一起。

  要不然這樣一張犀利的嘴，這麽精靈古怪的德性，他哪裡駕馭得了，還不給吃得死死的，骨子渣都不剩了？

  芷雲看著楚扇軒已經在廣場上找到位置開唱了。

  不由得笑笑。

  楚扇軒的心性真的單純得很，逗逗他就能炸，而且凡事其實也蠻認真的。

  她讓他去唱歌，他完全可以耍賴不去的呀，可是他居然真的乖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