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言傾若才決定回來，留在A市。

  言禦臣伸手揉揉她的頭髮：“也好，至少在這邊，有大哥可以照顧你，我們兄妹二人還可以相依為命呢。”

  言傾若笑了笑：“多謝你，大哥。”

  “我們是兄妹嘛，有什麽好謝不謝的。”言禦臣又給她夾了一筷子菜，“快吃飯了。”

  次日，雖然要留下來，但是言傾若狀態不太好，言禦臣打算讓她多休息幾天。

  言禦臣卻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不能陪伴她太久了。

  天空中一直飄著細雨，是入冬的天氣，顯得格外的冷。

  言傾若找出一件羊絨毛衣，抓在手裡，看了半天，想起當初辰千墨帶著她去買這件事情的時候……那個時候還是甜蜜，現在回憶起來，卻全是苦澀。

  她將衣服塞進衣櫃裡，重新找了一件衣服穿上。

  收拾好了外婆的遺物，分門別類地放整齊。

  但是外婆最後專門說要留給她的那個盒子，卻無論如何都打不開。

  盒子是個小鐵盒，卻上了很精密的鎖，前幾天言傾若就發現了，一直沒有打開。

  今天重新試了一下，也是打不開。

  言傾若也舍不得用東西來砸，所以隻好先放棄了，一直留在這邊。

  她決定好好地振作起來，哭啼已經是無用，生活總還要繼續下去。

  她捏了捏拳頭，對自己說道：言傾若，加油。

  傍晚時分，她下樓去買晚上做飯用的材料。

  走到樓下的時候，細雨朦朦，走著走著，她就有點失神。

  旁邊一輛車快速地衝過來，言傾若本來想要躲的，可是卻一時腦子裡根本反應不過來。

  哭了這幾天，感覺自己整個都像是生鏽了一般的，很多事情都要慢半拍。

  她的眼眸裡，那輛車的車燈明晃晃的刺眼。

  幾乎快要到她身邊的時候，她身後有個人衝過來，將她狠狠地拉回自己的懷抱。

  那輛車一個急刹停住，罵罵咧咧了幾聲才離開。

  言傾若驚甫未定，剛才她真的想過要躲的，可是卻反應不過來。

  她拍了拍胸口，抬眸，正好撞進辰千墨的眼眸裡。

  他的眼眸裡，帶著一絲倦色，好像也是並未休息好。

  斜飛入鬢的劍眉，微微地蹙著，臉上全是擔心，和救下她之後的輕松釋然。

  辰千墨來不及掩飾情緒，抱住她，上下捏了一遍她，發現她無礙，才低聲罵了一句：“怎麽這麽不小心？被撞了怎麽辦？撞傷了怎麽辦？”

  他的語氣絲毫都沒有作偽的地方，就算是罵，也是出於心急和擔心。

  言傾若怔怔地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麽……他又變回了曾經的他，對她的關切和疼愛，絲毫沒有改變。

  細雨飛進她的眼睛裡，落在她的睫毛上，她輕輕眨了眨，長睫像是翩躚的蝴蝶一般。

  她從他的懷抱裡退後一步，辰千墨也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表露出的，是真情實感。

  他松開手。

  和言傾若面對面地站立著。

  彼此都沒有說話，保持著沉默，耳朵邊是路人的聲音，行車的聲音。

  言傾若覺得自己的眼眸有些發酸發疼，說好不要掉眼淚的，又被雨絲帶得幾乎要落淚。

  “我……”良久，辰千墨才開口，“是來跟你道別的。”

  “哦。”言傾若低聲道，“那辰先生，再見。”

  說完，她轉身就走。

  既然已經沒有任何留戀，她還能說什麽做什麽呢？

  何況就算是他有留戀，她也不會再耽擱他分毫了。

  她轉身的姿態，十分決然。

  辰千墨的心一疼，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抓住她的胳膊：“若若……”

  言傾若被他一把拉近懷抱裡，他寬闊的胸膛，將她整個人都裹住。

  辰千墨知道，這一次的分別，以後他都不知道會不會再也機會抱住她了。

  所以即便是下定決心要離開，他也是遲遲無法讓自己離開。

  他這幾天來，無時無刻地不守在若若的家門口，就是為了想多看她一眼，想多給她一個擁抱。

  本來這個時候，他是該陪伴在她的身邊的。

  他沒有做到，已經是失職。

  現在，看到言傾若俏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他又有些放不下了。

  他緊緊地抱住言傾若，似乎想要將他嵌入自己的身體裡，成為自己的骨血，成為自己的一部分。

  言傾若此刻的內心是慌亂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明明說好要分開，那他表現出的柔情蜜意，又算是什麽呢？

  她也舍不得，也舍不得丟開以往的感情。

  她也在內心裡痛苦掙扎，可是當她決定要走出去的時候……辰千墨這樣又算什麽呢？

  她突然抬起眼眸來，盯著辰千墨的眼睛，說道：“辰千墨……你敢再要我嗎？我就不信，我們在一起，真的沒有辦法生孩子！辰千墨，你敢不敢，再要我？”

  辰千墨的薄唇，緊緊地抿著。

  他多麽想要告訴她，他的離開，並非是因為這件事情。

  可是他不能說出來。

  她問他敢不敢要她，他怎麽會不想，怎麽能不想！

  她是這麽多年來，他唯一愛過的女人，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不會改變的愛。

  可是他真的不敢！

  他不敢要她，因為不敢將自己的病毒傳染給她！

  所以他不能！

  言傾若伸手扯開自己的衣服：“辰千墨，你真的覺得，我被醫生判了死刑了嗎？你敢跟我再試試嗎？”

  她流著眼淚，帶著絕望的眼神看著他：“你敢吻我嗎？你敢再試一試嗎？”

  看著她越靠越近，辰千墨輕輕地推開了她，脫下自己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言傾若，不要這樣。”

  言傾若將他的衣服甩開，拉緊自己的衣服，將自己狠狠地裹起來。

  “我知道你的選擇了，你走吧。”言傾若剛才確實有一刻的瘋狂，瘋狂地想要再嘗試挽留。

  瘋狂地做出能夠打破命運的舉動。

  可是辰千墨輕輕一個動作，就讓她死了心，絕望了。

  她狠狠裹著自己，為自己剛才失去的尊嚴而不值得。

  辰千墨伸出手來，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可是言傾若卻推開了他：“你走啊，走啊，不要再出現在我身邊了……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