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朱海眉不知道呐喊了多少次，聲嘶力竭，嗓子啞了。

  她覺得自己已經不是在生產，而是已經到了煉獄裡，在受一種酷刑。甚至她都有一種錯覺，自己的精神要渙散了似的。

  她分不清是在現實中，還是在臆想裡，但是，當她覺得有東西，滑出體外的時候，她覺得這一切，終於解脫了。

  沈東遠聽著裡面，傳來的嬰兒啼哭聲，一下子從凳子上滑到地上，從昨天晚上送過來到現在，已經二十多個小時了，每一分都在度日如年。

  樓道裡一點都不暖和，但是他後背的衣服卻都濕透了。

  沈華蓮已經趕過來了，她和只見母親對視一眼，喜道，“終於生下來了。”

  她一看沈東遠癱坐在地上，忙過去拉他說道，“別坐地上，等會兒護士就該出來了，這會兒梅子還需要你呢。”

  沈東遠點點頭，掙扎的起來，可是渾身上下卻一點力氣都沒有。

  果不其然，產室的門被打開了，護士露出腦袋來，笑道，“恭喜了一個男孩兒，一個女孩兒，龍鳳胎。你們先去產科整理床位，產婦和孩子一會兒就送下去了，收拾完趕緊過來，過節呢，我們上班的人少，得讓你們幫忙辦，把人推過去。”

  眾人一聽龍鳳胎，喜得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梅子婆婆抓住沈華蓮的手，只知道說哎吆。

  小護士見多了這樣的表情，說道，“快去吧，別愣著了。”

  沈東遠忽然一下子從地上爬起來，衝到小護士跟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小護士嚇了一跳，驚叫道，“你幹嘛呀！”

  “大人呢？大人怎麽樣了？”沈東遠著急的問道。

  “大人沒事，要是有事兒早就喊你們了，睡著了。別耽誤時間了，趕緊去吧！”小護士拿開他的胳膊，轉身進了，產室。

  沈東遠鼻子一酸，眼睛一熱，眼淚嘩嘩的往下流。

  沈華蓮看他杵在那裡不動彈去拉他，“別在這兒站著呢，快去吧，別梅子出來了，咱們床還沒鋪好呢！”突然她哎吆一聲，發現大弟竟然哭了。

  “孩子生了大人也平安，好好的，你哭什麽呀！”沈華蓮說道，“快擦擦眼淚，跟我乾活去。”

  在她的記憶當中，大弟即便是再吃苦受累，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現在梅子生個孩子，他竟然哭了，真是不讓人不感慨啊。

  沈東遠拿著袖子抹了抹眼淚，趕緊跟著姐姐收拾去了，梅子再不生他死的心都有了。

  梅子婆婆跟在後面，高興的走路都要跳起來，“我們老沈家這是幾輩子才修來的福分，梅子一下子竟然就給我們生了個龍鳳胎，這下好了，我孫子孫女都有了。”

  沈華蓮扭頭笑道，“誰說不是呢，天底下真是沒有比您再有福氣的老太太了。”

  “我真是燒了高香了。”

  沈東遠漸漸的彎起嘴角，梅子平安呢。

  但是當梅子被推出來的時候，他又忍不住要掉眼淚了，梅子臉色蒼白，額頭上的頭髮，都粘在兩邊，亂糟糟、髒兮兮的樣子。

  她多愛乾淨的一個人啊，等她醒了，看到自己這個樣子，會不會難過呀？

  一切安頓好之後，沈東遠洗了熱毛巾，給梅子擦手擦臉，梅子婆婆抱了男孩，沈華蓮抱了女孩，都湊到他跟前給他看。

  沈東遠不過是看了兩眼，看著孩子黑巴巴的樣子，忍不住皺眉道，“怎麽這麽醜？”

  “我們哪裡醜了？看著小鼻子小嘴巴，多漂亮，比你們小時候都好多了。”梅子婆婆說道。

  沈華蓮笑道，“孩子生下來都這樣，這不是黑，這是皮膚發紅，這樣的孩子，長大了以後都很白，過個四五天長開了就好了。”

  “梅子什麽時候能醒？”他問道。

  “怎麽著也得睡上一天，生產的時候力氣都被用光了，睡覺是很自然的。”沈華蓮說道，“你不用擔心，剛才大夫來不是說了，生的挺順。”

  沈東遠心道，二十多個小時才生出來，這還叫順嗎？

  他坐在床邊，握著梅子的手，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內心也漸漸的安定下來。

  老江說要送他一個好，是不是他早就算準了，他命中注定就有一雙兒女？

  梅子這一次真是受了大罪了，有兩個孩子剛剛好，以後再也不生了。

  忽然孩子哇的一聲哭了，他眉頭微皺，看了看梅子，她竟然什麽反映都沒有，心裡微安。

  不虧是雙胞胎，一個孩子哭另外一個孩子也哭了，梅子婆婆回家去給梅子熬小米粥去了，剩下沈華蓮一個人照看倆孩子。

  “東遠，快看看那個是不是尿了？”沈華蓮正在給第一個哭的換尿布。

  沈東遠有點摸不著頭腦，“讓我換？”

  “你是孩子他爸爸你不換睡換。”

  他隻好站起來走到嬰兒車跟前，看著舉著雙手，哇哇大哭的小嬰兒，他不知所措起來。

  好在沈華蓮已經解決了一個，趕緊跑過來，再給另一個換。

  她一邊換一邊教給大弟，“看就這樣，把孩子雙腿提起來，把濕了的尿布抽出來，然後再放上乾的，多簡單。”

  果然換完了尿布，孩子安靜地睡著了。

  沈東遠看到兩個安靜的小東西，不由得笑了，“他們這麽小就知道舒服不舒服了。”

  沈華蓮看看梅子，說道，“梅子不醒也不是個事兒，等天亮了，孩子就該餓了，剛開始的時候不好下奶，得讓孩子多抽抽！”

  “不行，得讓梅子休息，不能打擾她睡覺。”沈東遠反對道。

  “我也知道睡覺好，但是孩子餓了怎麽辦？”

  沈東遠道，“那就喝奶粉，咱們不是準備奶粉奶瓶了，梅子也說了，孩子生下來，要是沒有母乳，就先給孩子喝奶粉。”

  “喝奶粉是可以，就怕孩子喝了奶粉以後就不喝母乳了。”

  沈東遠心道，不喝母乳更好，“那就喝奶粉唄！”

  “喝奶粉兩個孩子一年得花多少錢，還是讓他們能吃母乳就吃母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