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光輝眉頭微皺，說道：“這個毛病不好改，根源就是在制度上，制度制定的太過於繁瑣，做事情就比較艱難，但是制度上很難變通，小來小去的就要去找省委，再大的就不好辦了。”

  朱海眉無所謂的道，“制度是死的，但人是活的。為什麽有的地方就能批成特區，還不是因為特例？所以我認為只要大方向不變，不影響原則完全可以呀。如果還是這麽難辦事，肯定會製約經濟的發展。”

  沈東遠聞言立刻說道，“就知道胡說八道，在齊市長面前，你還敢這麽說。”

  齊光輝卻很驚訝，他不知道這個朱海眉確實有兩把刷子，他覺得她是腦子活，對生意的認知和把握上準確性非常高，沒想到她對經濟的發展也是這麽在行，他忽然心思一轉，她不會對政治也有這麽高的敏感度吧！

  他的想法還沒有暫停，只聽朱海眉道：“我作為一個平民老百姓而言，見領導的機會少之又少，好不容易逮著一次，我還不得把我的心裡話說出來。你不做企業，當然不知道做企業的難處。就比如說，我的麵包店剛開始成立的時候，我去辦營業執照，非得要本地的戶口，你說這不是為難人嗎？如果一個外來人，是不是人家就沒有辦法在咱們這裡生活了，是吧，齊大市長？”

  她說著還很認真的看著齊光輝。

  沈東遠給她一串烤饅頭乾，說道：“快給你點兒吃的堵上你的嘴，光輝，別聽她胡說八道，一個丫頭片子，知道什麽呀。”

  朱海眉接過饅頭來，咬了一口，對著齊光輝嘻嘻笑道：“對呀，齊哥，我就是胡說八道呢，您千萬別當真。”

  小楊聞到饅頭的香味了，立刻說道：“我也要吃。”

  沈東遠也遞給她一串。

  齊光輝笑道：“我覺得梅子說的非常好，確實是需要改革了，再不改革就要被別人拉在後面了，東遠，也給我一串饅頭，什麽時候烤饅頭這麽香了。“

  沈東遠遞過去一串，朱海眉把蒜蓉辣醬推過去，說道：“你再蘸點辣醬，可好吃了。”

  小楊也忙著去蘸，朱海眉伸手攔住她，“不行，你不能吃辣。”

  小楊撇嘴，“你故意的吧，我可知道某些人懷孕的時候吃辣椒吃的那個歡。”

  朱海眉悻悻的把手拿開了，“其實還是少吃的好，我兒子還沒事，你看看我閨女臉上起的那一層小紅疙瘩，就是我吃辣椒惹的禍，後悔死了。告訴你，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小楊拿筷子，挑了點抹了饅頭上，邊吃邊說道：“兒子聽見你梅子姨的話了沒，你媽吃了你千萬別吸收。”

  朱海眉真心敗給她了。

  幾個人熱熱鬧鬧的吃著烤串聊著天，最後擀的雞蛋面也沒有煮，小楊就嚷著撐的慌了，朱海眉帶她出去在院子裡走走，沈東遠則和齊光輝在屋裡說話。

  “明天就要走嗎？”齊光輝問道。

  沈東遠說道：“年前就定下來了，因為梅子生產，所以推到現在，不得過去了。”

  齊光輝歎道：“你這一走，我們再見就很難嘍。”

  “梅子在江城，我還是會常回來的。”

  “那可說不定，”齊光輝眯著眼睛，扒拉著爐子裡的炭火，他們烤的東西不少，木炭都要滅了，現在他正在用余灰，烤著饅頭，“你在北京，梅子能在江城呆得住嗎，我看難。”

  確實，沈東遠正有意，等他那邊安頓好以後，再過來接她。

  “你呢，能在江城待幾年，一旦有了政績以後，是不是就該去省委了？”沈東遠問道。

  “說不定，之前走的路太平坦了，這還沒有人敢給我使絆子，接下來就不一定了，肯定會越來越難走了。”

  聽著他口氣中帶著幾分自嘲語氣，不由得勸道，“怎麽會，眼睛亮的人到底是多過跳梁小醜，所以你還是不用擔心，還是把政績做出來。”

  齊光輝歎道：“制度不改，事情就不好辦。如果想發展經濟，只能鑽空子，但是一旦鑽了空子，將來這就是把柄。所以無論怎麽做，都是不好做。但是做政績，又不能跟放羊似的，趕在一個坡裡吃草，扔在那兒不管。看來還是得另辟蹊徑，才能做得更好呀。”

  沈東遠尋思了一陣子，想說的話還是憋在了心裡，他想告訴齊光輝，梅子對於經濟的發展還是很有獨特見解，但是梅子已經太過優秀了，他不能再往前推她。

  但是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已經被齊光輝看在了眼裡，他問道：“你想說什麽？”

  “我想告訴你，我這次是要去維和部隊，以後我的路恐怕就會很簡單了。”

  “簡單好呀，”齊光輝笑道，“我現在很後悔，走上了這條道路，官難做，清官更加難做，現在我每天都在提防著，那一不小心就中了別人的圈套，好在小旭很聽話，真讓我省心不少。”

  “她性格很純真，不然的話，也不會和梅子這麽好。”

  “是呀，這次土地的事情要多謝你們了，不然的話我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給自己掙上點家業。”

  沈東遠笑道：“你說這些話豈不是太見外了？讓我說你也沒有必要這麽小心，就算你自己能忍受得了清貧，還有老婆和孩子呢，尤其是孩子，將來你總不能讓孩子跟著你受苦吧！所以我覺得，你該投資的時候就得投資，就用小楊的名義，只要渠道正規，把買賣的證明都收好，就不怕。咱們是正兒八經做生意，又不是坑蒙拐騙收受賄賂，就是別人猜疑，我們也有話可說，是不是？”

  齊光輝心裡略寬慰了，沈東遠的話相當的打動他，他已經這個年齡了，家產很薄，位置再高又有什麽用？位置越往上，交際應酬的就越來越多，需要的花費也高。小楊雖然也不傻，但是也是個不愛操心的，如果他再不動動心眼，恐怕將來真的會苦了老婆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