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把嘴裡的火雞肉吞下，爆衣狀態的遠月總帥，全身都在冒出霧氣。

  遠月師生一片癡傻的表情。

  除了依然端坐在位置上的薙切仙左衛門，另外四位評審，堂島銀、神原正人、青木宗太、涼子麗娜，都自發地離開座位，在席前手牽手，轉著圈，一副飛了的姿態。

  咳。

  薙切仙左衛門重重一咳，四位評審醒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涼子麗娜雙頰酡紅，強裝冷淡的抽開手，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但胸腔裡的心臟，依舊在怦怦直跳，告訴她，剛剛經歷的美食幻想，有多麽的不可思議。

  神原正人也返回坐下，挺尷尬的。

  堂島銀、青木宗太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我怎麽覺得，八種香料和另一種味道的搭配構造，有種熟悉之感。”堂島銀托著下巴喃喃道。

  青木宗太摸著自己隱隱冒出汗跡的光頭，牢牢盯住夏羽，那種欣賞的目光，就好似在看一種傳世珍寶，“你讓我難以置信……”

  一連說了幾個難以置信，青木宗太嗓音帶著些顫抖，問道：“這道料理，叫什麽名字？”

  “主要的烹飪技法，是叫花雞，但又非傳統的叫花雞，我賦予了它近乎完美的香料搭配，然後，是近乎完美的火候。”夏羽思索狀，乾脆一攤手，“至於名字，我也沒想出來！”

  “香料的九重奏——”

  “行走在極致上的火候——”

  薙切仙左衛門突然插話道：“不如，就叫它‘九翎火鳳’吧！”

  九翎火鳳？

  想到吞咽食物時，見到的那隻沐浴在神聖火焰中的鳳凰，堂島銀、涼子麗娜等四位評審，皆讚同地點頭。

  “這個名字好啊！”青木宗太豎起拇指。

  “香料的九重奏！”

  堂島銀啊一聲，總算知道那股香料構架的熟悉之感，是怎麽回事了，盯住夏羽猛瞧，哭笑不得。

  “你、你從我的‘香料九重奏埃及烤雞’裡，學到了這種香料搭配手法？”堂島銀長籲口氣，“難怪，我說怎麽有九座金字塔，在試圖撐開我味覺的寶庫！”

  “嘿！可惜了！”堂島銀接著低低一笑。

  “是啊，可惜！”

  青木宗太接話。

  “兩種味道，都差那麽一分火候！”涼子麗娜說，微微垂下眼瞼，長睫毛一抖一抖的，顯然內心情緒還很激蕩。她強行以冷淡的聲音說，“火焰的味道，差一些，香料九重奏的味道，同樣差一些！”

  遠月學生聽得雲裡霧裡。

  這是貶低，還是稱讚？

  而稍有水平的導師、教授，以及遠月十傑，包括站在旁邊的司瑛士，皆是一副呆滯表情。

  “兩種行走在極致道路上的味道！”

  神原正人難以掩飾自己的驚歎，“這兩種味道彼此分離，單獨就能形成一道趨近於特級品質的料理，如今，它們完美的融合在‘九翎火鳳’中，偽極致的火焰味道，是香料九重奏的第九重篇章，你用火焰去重新詮釋這種香料搭配……簡直就是天馬行空的幻想力！”

  “而且，你居然還成功了！”

  “土雞於香料、火焰的錘煉中，獲得重生，翱翔於九天，脫去所有凡塵外衣，變成了……鳳、凰！”

  聲音顫抖地說完，神原正人不再言語，而是持握筷子，試吃第二塊雞肉。

  堂島銀、青木宗太見狀，也都疾步而回，坐在椅子上，再次下筷。

  如同享用山珍海味，用了足足一刻鍾，五位重量級評審，細嚼慢咽，才把荷葉裡的雞肉吃乾淨，期間夏羽特意留了一碗，打算等評審結束，給自己過過嘴癮。

  禮堂又安靜了幾分鍾，女主持川島麗才結巴道：“請、請請請各位評審打分！”

  但誰都沒有開口。

  見狀，川島麗一臉黑線，“請打分！”

  “無法評分！”

  堂島銀突然這麽說，“我們不能以學生標準給‘九翎火鳳’打分，以教師水平的話，也不太夠，但是以特級標準，這道料理，勉勉強強具備特級一星的品質！”

  川島麗聽傻了，“特級一星？”

  “對！”堂島銀糾結，“要是擁有單獨的一種偽極致味道，就是偽特級料理，可是啊，‘九翎火鳳’蘊含著兩種偽極致味道，又是完美的融合……”

  說著，堂島銀只能求助神原正人。

  “神原部長，以IGO機構對特級料理的評定標準，你認為‘九翎火鳳’，有特級一星的品質嗎？”他凝聲問。

  神原正人先是搖頭，又點頭。

  “特級廚師，即便有食譜，都做不來這種極具個人印記的特殊料理。”

  “可是，若說達到特級一星，還差了那麽點。”神原正人也很糾結，“火焰的極致，香料九重奏，等它們都真正登頂，‘九翎火鳳’，就是特級二星、特級三星，乃至特級必殺菜品！”

  “但它現在還在孕育當中，無法評分！”

  神原正人歎了口氣。

  “無法評分！”

  青木宗太、涼子麗娜對視一眼。

  “五位評審……都沒有分數！”

  遠月禮堂鴉雀無聲，誰也沒想到是這結果。

  但無人敢質疑以薙切仙左衛門為首的評審團。

  “到底是贏了，還是輸了？！”

  “笨蛋，你沒聽到嗎？無法評分啊！那個家夥的水平，已經遠遠超出學生層次，甚至我們遠月大部分導師都不如他！”

  “什麽啊，他沒有分數，是司瑛士學長贏了！”

  禮堂頃刻間鬧哄哄的，遠月學生居然分裂成了兩派，一派被夏羽的手藝和料理俘虜，另一派則是堅定的遠月黨，力挺司瑛士。

  目睹亂象，極星寮一群人怎舌。

  “厲害啊！”

  幸平創真激動地握緊雙拳，目光始終放在夏羽身上，那表現就好像自己才是遠月師生口中的話題人物，滿眼的憧憬。

  集合在場館角落的十傑們，一個個表情比普通學生好不到哪裡。

  一色慧臉色凝重，目中透著難以置信。

  薙切繪裡奈則是抱臂，凝立於欄杆前，盯住夏羽的背影，對於這個結果，反而松了口氣。

  沒有輸贏。

  因為夏羽沒有分數。

  但是，實際上遠月眾人心中都很清楚，輸的是他們。

  平局之論，只不過是強行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