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輕雪忽然心口一顫，就有些心虛了，但還是仰高了頭。

  殷凱站在那裡，悶悶地發笑，藍色的眸子裡醞釀著一股怒火。

  喬輕雪也沒有說話，靜靜地等著他先開口，一雙眼睛始終看著殷凱，有些話真的很想問出口，但最後她忍住了。

  關心又怎樣，不關心又怎樣，他們之間似乎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值得互相關心的關系了。

  “很開心嘛。”

  殷凱終於開口了，口氣揶揄，帶著諷刺。

  “還行吧，總體來說還不錯。”喬輕雪也故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很輕快，好像很愉悅的樣子。

  “每次都那麽難舍難分，就不要分開了，長夜漫漫的，回來幹嘛。”殷凱繼續諷刺，帶著濃濃的怒氣，但聲音很輕，沒有怒吼。

  喬輕雪聽見他嗓音有些沙啞，看著他腳邊的幾個煙蒂。

  她是真的知道，他真的很少吸煙的，怎麽忽然吸了那麽多？是因為心情不好？還有，他站在陸羿辰家外面做什麽？怎麽沒有進去？

  他來陸羿辰的家裡，應該如回自己家一樣，不該不好意思進去吧。

  “我回不回來，跟不跟男人過夜，似乎不用你來發表意見。”真的很不喜歡殷凱這樣說話，非常不喜歡他總是這樣諷刺她，顯得她在他面前很低微。

  她在他的面前，本來就覺得自己已經很低微了，他還這個樣子，只會將她越推越遠。

  “是的，我已經沒有資格說你了，你隨便吧！”

  殷凱忽然轉身，打開車門就上去。

  喬輕雪忽然追上去一步，卻也只能看著殷凱的車子，迅速遠去，空氣中只有一股尾煙繚繞……

  轉身往回走。

  一步步上樓，笑笑拿著一束花跑到她面前，嘰嘰喳喳地喊著。

  “媽咪，媽咪，漂亮嗎？我在花園裡摘的花，送給你。”

  喬輕雪站定腳步，低頭看著長得好看的笑笑，還有捧在笑笑懷裡五顏六色的花束，她笑了笑。

  “很漂亮，謝謝我的寶貝女兒。”

  “媽咪，媽咪，我有很乖的哦，但是爹地去了哪裡了哦？他生病了，怎麽還亂跑？”笑笑踮著腳尖向著喬輕雪身後看了看，卻沒看到殷凱的影子。

  “爹地沒找到媽咪？爹地有說，去找媽咪回來的呀。他出去很久了哦，還說一定會找媽咪回來的哦。”笑笑眨了眨藍色的大眼睛，小嘴巴嘟了起來。

  “媽咪……知道了……”

  喬輕雪的聲音忽然就哽咽了。

  原來，殷凱出去是去找她去了，可他又為何站在外面吸煙？為何又忽然開車走了？

  “爹地說，他要找媽咪回家的哦，爹地好說，他知道以前自己不對，現在會好好對媽咪的哦。”笑笑歪著腦袋，不是很明白為何喬輕雪的臉色很不好，看上去好像很傷心。

  “媽咪，你怎麽了哦？爹地又欺負你了嗎？”

  喬輕雪趕緊搖頭，蹲下來，抱住笑笑，忍住眼中的酸澀，“笑笑，告訴媽咪，爹地還說什麽了？”

  笑笑搖搖頭，“沒有了，爹地就說了這麽多，再什麽都沒說了，爹地感冒的了哦，還沒好的哦。”

  顧若熙站在喬輕雪身後，唇邊輕輕笑著，聲音也輕輕地，“喬喬，給他打個電話吧，不要再這樣僵持了，他已經讓步了。對他來說，能做出讓步，就是很大的進步了，應該給他一個機會。”

  喬輕雪回頭，看到顧若熙和陸羿辰倆人緊挨著站在一起的畫面，她真的很羨慕，好希望將來自己的身邊，也有一個這樣疼愛自己的男人站在自己的身側，為自己遮風擋雨。

  “我……”喬輕雪張張嘴。

  “殷凱這個人，太狂妄，能道歉，我都很吃驚。”陸羿辰道。

  “是啊，你快點原諒他吧！我們大家現在都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回心轉意了。”顧若熙趕緊催促喬輕雪，“快點給他打電話，趁著他還沒走遠。”

  喬輕雪忍著唇角忍不住上揚的弧度，“我才不要給他打電話。”

  話雖這麽說，心裡卻甜甜的。

  “不要放不下面子嘛，心裡這道坎，只要邁過去，什麽都迎刃而解了。”顧若熙輕聲說，手和陸羿辰的手緊緊抓在一起。

  他們相視一笑，眼睛裡都是彼此的倒影。

  陸羿辰輕聲在顧若熙的耳邊說，“你心裡也有坎？快點說說，是什麽坎？”

  顧若熙嘟嘟嘴，嗔怪地瞥他一眼，低聲問他，“蘇雅到底怎麽回事？你快點給我從實招來，有一點隱瞞，我都不放過你。”

  陸羿辰忽然笑起來，“這個……天際不能泄露。”

  “哼！”顧若熙生氣，扭身不理他。

  陸羿辰笑著擁住她的小蠻腰，“孩兒他媽生氣了？”

  “要是你的話，生不生氣？”

  陸羿辰慎重考慮了一下，點點頭，“生氣。”

  “我也告訴你天機不可泄露，你生不生氣？”

  陸羿辰又點下頭，“生氣。”

  “所以你快點說，到底怎麽回事。”

  “說了你也不懂。”

  “我怎麽不懂！”

  “因為你笨。”

  顧若熙的嘴巴撅得更高，“好啊你，居然還說我笨！我哪裡笨嘛！”

  她一直覺得自己還可以，至少很平安又很安全地長大了，也不算太笨好吧。

  “在我眼裡，你哪裡都笨，做什麽都不能讓我放心。”

  顧若熙委屈地嘟著嘴，眼睛裡都蒙上一層水霧了。

  陸羿辰卻笑著，寵溺地點了一下她的鼻頭，“看你這個樣子，好像我欺負你了似的。”

  “難道不是嗎？你就有欺負我好吧。”

  “我疼你還來不及，哪裡敢欺負你。”

  顧若熙忍不住噗哧笑了，但還是不肯原諒他，居然說她笨蛋，做出一副悍婦的樣子，質問他。

  “你快點舉例說明，我到底哪裡笨了！”

  陸羿辰很無奈，一手搭在顧若熙的肩膀上，摟著她回房間，“這裡這麽多人，就不要將你的缺點當眾說出來了，回房間我和你好好探討。”

  喬輕雪看著他們，忍不住想要笑出聲來。

  看著好朋友終於有了自己的幸福，真的很為他們感到高興，即便他們的幸福前面，還有難以翻越的大山，但只要倆人齊心協力，還有什麽好怕的。

  最怕的就是，明明有幸福，可倆人的心卻不在一起。

  笑笑蹦蹦噠噠地就要追上去，“媽咪媽咪，你們探討什麽？我也要聽，我也要聽！”

  喬輕雪趕緊一把將笑笑給拽回來，“快點回去睡覺，已經很晚了，不要什麽都聽。”

  笑笑撇了撇嘴巴，“哼，媽咪已經懷孕了，有小寶寶了，你怎麽還沒有小寶寶？我也要小寶寶！你給我也塞一個進去嘛！”

  小笑笑的小手開始在喬輕雪的腹部摸來摸去的，“有看到媽咪和爹爹親親哦，為什麽媽咪的肚子還這麽小嘛。”

  喬輕雪的唇角顫了顫，一把打開笑笑的手，“你的腦袋裡能不能想點別的東西！天天生寶寶，很丟人好不好。”

  “不嘛不嘛，我就喜歡小寶寶，媽咪不給我生，我就自己生的哦。”

  喬輕雪的唇角又劇烈地顫了顫，“抓緊回去睡覺！”

  趕緊將笑笑拖回房間，又被笑笑追了半天“生寶寶”的問題，總算將笑笑給哄睡了。

  拿著手機，手指一直徘徊在殷凱的電話號碼上，卻怎麽都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打過去。

  一邊告訴自己，打過去，隻跟他說一句話，就問問他感冒好了沒有。

  一邊又告訴自己，不能打，剛才見面都說了彼此沒關系了，打過去會很沒面子。

  糾結了半天，也沒個結果，喬輕雪亂亂地站在原地打轉，不住抓頭，長長的頭髮都已蓬亂成爆炸式，還是想不出來，到底是打過去，還是不打過去。

  ……

  “好吧，你說吧，怎麽探討，我笨蛋這個問題。”顧若熙盤腿坐在陸羿辰對面，一副要和陸羿辰深度談話的架勢。

  陸羿辰直接失笑出聲，“還說你不笨？”

  顧若熙眨了眨水盈盈的大眼睛，還是不懂，自己哪裡笨了。

  陸羿辰抬起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勾了一下顧若熙的鼻頭，“不笨不笨，我們小熙熙最聰明。”

  顧若熙抿著唇角，哭笑不得地瞪他，“誰是小熙熙，人家哪裡小！”

  她起身，撲向他，張嘴就咬他，“哪裡小，哪裡小嘛！”

  “哪裡不小？這裡，這裡？還是這裡？”陸羿辰的手，還萬惡地捏了捏，“嗯，已經不小了，這幾年發育的不錯。”

  顧若熙臉頰漲紅，又張嘴咬了他一口，“你好討厭。”

  “討厭？我記得剛剛認識你的時候，真的好小。”

  “……”

  “你！”

  “哈哈……”陸羿辰笑起來，忽然一個翻身，就將顧若熙壓在身下，目光柔柔地望著她燒得粉紅的一張臉。

  “熙熙，有些事不想你知道，不是瞞著你，而是不想你擔心。”

  蘇雅的事，他只是想利用蘇雅對付席子皓，可沒想到席子皓下手那麽快，居然在距離開庭的前兩天，將蘇雅給殺了。

  若不是有用到蘇雅的地方，他也不會想盡辦法讓一個昏睡了五年的人，忽然蘇醒過來，找了好多專家，哪怕是加大藥量，好歹蘇雅是醒過來了。

  只是沒想到，功虧一簣。

  但這一點也證明，當年祁遠治的死，可席子皓是真的脫不了乾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