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結局
結局篇
執手相看,仿佛一輩子都看不夠眼前這一張容顏。對視而笑,卻不知歡喜從何而來。數月的思念期待都在這一刻苦盡甘來。
衛雲兮看著面前連頭髮尖都帶著暖暖笑意的蕭世行,不自然地低頭:“皇上還要看多久?”
蕭世行握著她的手,輕歎:“總以為在夢中。”
衛雲兮靜靜看著他黑瘦不少的俊顏,慢慢道:“皇上瘦了。”
蕭世行將她的手貼在了臉頰邊,粗糙的胡渣刺著她的手,眼中含著熠熠的光:“你也是。”
衛雲兮想要笑,卻是垂下眼簾,許久才道:“我……我做了一件事還未呈報皇上。”
“不必說了。”蕭世行打斷她的話,明亮的眸盯在了她的臉上,一字一頓地道:“是朕對不起你。讓你替朕雙手染上血腥。”
衛雲兮聞言抬頭看著他,慢慢道:“我說過要助皇上。再說我已欠了皇上太多太多。”她眼中的淚緩緩滑落,蜿蜒落在了蒼白的面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了我回到了前朝的宮殿。殿前面有個小女孩在快樂地跑來跑去。”
蕭世行靜靜地聽,一雙深眸中卻漸漸彌漫了哀傷。
“我問她,在做什麽?她說,她在等父皇和母后。”點點清淚滑落,她看著那跳躍的燭光,眼前開始迷離:“我說,父皇和母后都死了,衛國公也死了,衛大哥他們都死了,都不會再來了。”
“可是,她笑著說,還有瀾哥哥……”
她緩緩閉上眼,心底的悲傷點點擴散開來,無法抑製。房中中死寂一片,只有一聲聲壓抑的哭泣聲。
許久,蕭世行緩緩地把她摟在懷中,慢慢道:“去看看他吧。”
僻靜的西院,兩道人影相攜而來,華泉守在門邊,沉默地看著那一張素白的傾城面容,久久不語。
“挽真呢?”他問。
衛雲兮沉默一會,道:“她走了。她與我不同路。”
華泉忽地笑了:“你不願來看公子,為何還要再來?”
衛雲兮一顫,蕭世行已沉了臉色:“華泉,不可這樣傷她。”
華泉抱劍冷笑:“傷她?皇上放心,公子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人傷她一根寒毛。我怎麽會傷了她?”
他說著冷冷讓開一步。衛雲兮看著那扇門,隻覺得腳下這一步怎麽都邁不出去。蕭世行握住她冰涼的手,歎道:“去吧。”
衛雲兮咬了牙,慢慢推開門走了進去。
她終於看見了他。
漆黑的房中,只有一點昏黃的燭光,光暈灑在了他的臉上,顯出了淡淡的陰影,看起來不那麽蒼白。他睡得好像十分安穩,眉眼間寧靜,魔魅的俊顏在這一刻柔和了些許,帶著男子睡夢中的天真。
她慢慢走過去,坐在他的床邊。他的手垂落在床邊,修長潔白,如蓮。她慢慢握緊他的手,眼中灼熱的淚再也忍不住簌簌滾落,一點點打在他的手背上。
“瀾哥哥,我來了。”她看著他夢中的睡顏,想要擠出一個笑容,淚水卻是越發急地落下。她輕撫過他的墨發,千言萬語堵在心中卻不知怎麽說。只能一遍遍喃喃道:“瀾哥哥,我來了。”
淚已成河,怎麽止也止不住。往事呼嘯而過,點點滴滴,心已成殤。繁華浮世,血就的江山,這一片錦繡河山,他尋尋覓覓,兜兜轉轉隻為她尋一方安穩天地,可是她多想告訴他,只要他在身邊,無論哪裡就是她的現世安穩,一世靜好。
可是,這個領悟來得太晚太晚了……
燭光靜靜流瀉一室靜謐,窗外,蕭世行看著她的淚顏,終是慢慢轉身離開。夜風簌簌,他孤寂的身影沒入黑暗,輕易地就荒了一世的深情如許。
許久,手中冰涼的手指動了動。衛雲兮猛的睜開淚眼,看著他那緊閉的雙眸緩緩睜開。她不敢呼吸,隻牢牢盯著那雙深邃無垠的深眸。
他輕歎一口氣,緩緩轉頭看著她,微微一笑:“我竟做了個很長的夢。雲兒,我夢見了你。”
衛雲兮再也忍不住撲入他的懷中失聲痛哭。殷凌瀾垂眸,修長秀美的手指輕輕撫上她的發,清冷的深眸中有水光掠過,轉瞬即逝。
“哭什麽,雲兒,南北將要一統,你父皇的心願即將完成。雲兒,南楚終將是你的,屬於我們清雲公主的……”
……
最後的決戰終於來到。蕭世行揮師二十萬大舉進攻楚京。慕容修仿佛也鐵了心一決死戰,所有京畿以及楚京以南的所有兵力全部集結在了楚京中。百年錦繡都城轉眼成了激戰之地。堅固的城牆抵擋住了北漢大軍的鐵騎,可是卻擋不住越來越渙散的人心與軍心。
南楚士兵接連潰敗士氣低迷,南楚的百姓開始期盼蕭世行那一道道養民之政,隻盼著這曠世持久的戰爭早點分出勝負,早早地歸鄉種田,從此安居樂業。
蕭世行身先士卒,幾次強攻皆親自指揮,那一道明黃偉岸的身影始終在激戰最前面。十日後,南楚京城西門告破,慕容修命人焚燒糧倉,退守入皇宮。衝天的大火連燒三天三夜,楚京的兩大官倉被焚燒殆盡,余火又牽連了周邊的房子,短短三天,近半的楚京房子被燒盡百余間,數千南楚京城百姓流離失所。
五日後,蕭世行不知從何拿到南楚皇宮地圖,千余人由密道潛入,殺了個南楚皇宮守軍們措手不及。固若金湯的南楚皇宮告破,可是當蕭世行攻入皇宮之中的時候,卻發現慕容修已不知所蹤,隻留下一襲龍袍,一個空了的玉璽盒子。
慕容修兵敗逃了!南楚歸降。至此,南楚北漢終於一統,結束了幾百年來南北分江而治的局面。史稱這一年為元始年,蕭世行作為曠世明君,被載入史冊,史稱“聖武帝”
……
外面紛紛擾擾,卻始終打破不了青州城中那一方小小庭院的寧靜。日升日落,在這裡仿佛是另一處的世外桃源。今年第一場雪在昨夜紛紛揚揚地下了起來,雪粉落在屋簷上,多了幾分可愛。
衛雲兮一早起來,不由高興驚呼一聲。推開院門而入的東方晴被這呼聲嚇了一跳,腳上一歪差點就滑倒在地。可是只見眼前影子一晃,一雙有力的手將她穩穩扶住。
東方晴對上華泉擔憂的眼,笑眯眯地道:“我就知道你會接住我的。”說完還對他眨了眨眼。
果然華泉清秀的面上泛起兩抹紅暈,他故意沉下臉色,不悅道:“怎麽今日這麽晚來?”
東方晴對著他做了個鬼臉,這才對衛雲兮道:“衛小姐,昨夜他可還好?”
衛雲兮笑著點了點頭:“藥都喝了,沒有吐出來。”她美眸中皆是熠熠的光,這幾日殷凌瀾的身體似乎有些好轉了,幾日清醒的時辰也長了不少。
東方晴聽了心中放下,得意看了一旁豎著耳朵聽的華泉道:“我就說只要按著我的方子調養,那家夥死不了的!”
她最後一句話中的“死”字剛說出口,華泉已一把捂住她的嘴,對衛雲兮道:“我去煎藥。衛小姐看看公子醒了沒。”
他說著拉著東方晴飛快出了院子。衛雲兮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臉上的笑意漸漸隱沒。她怔怔看著那牆角的一株盛開的梅,怔怔出了神。看著看著,她忽地走到了梅樹下,脫下鞋襪奮力爬上那砌得高高的花壇,伸長了手努力想要勾著最上角的一株花兒。
身後傳來一聲笑歎,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雲兮……”
衛雲兮勾著梅枝回過頭去,蕭世行一身戰袍未除,含笑看著她,明亮的眼藏著深深的憐愛。
她張了張口,卻不該說什麽。蕭世行看著她赤足站在冰冷的花壇上,歎氣道:“看來一統天下之後朕上朝第一道聖旨就該這麽寫:天下間所有的梅樹統統給朕砍了,累得朕的雲兮每次看見梅花都要脫光了鞋襪去摘,這就是梅花之罪。”
衛雲兮聞言想要笑,眼淚卻是禁不住簌簌滾落。蕭世行靜靜含笑看著她,伸手向她,看著她。
衛雲兮淚越發落得凶,她終是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落入了他溫熱的懷中。從花壇到簷下那麽短,可是他仿佛用了一輩子那麽長的時間來走。她聞到了他身上征塵的氣息,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熟悉的男子氣息。
淚眼迷蒙中,她仿佛看見他朗朗的笑容,一遍遍問她,可願與我回北漢?她還仿佛看見他握著她的手,靜靜含笑地道:“雲兮,我願三媒六聘,十裡紅妝,娶你為妻。你可願意?”仿佛還看見他望著她無奈又疼惜的神色,絮絮叨叨,雲兮,仔細了眼睛……
蕭世行看著她的淚眼,把她放在簷下的椅上又為她取來鞋襪,見她還是哭,遂別過臉輕笑道:“傻子,哭什麽?不過是摘不到梅花而已。朕替你摘來。”
他說著走過去一伸手替她把那枝盛開的梅花摘下,遞到了她的手中。衛雲兮握著梅花哭得更是零落如雨。
蕭世行輕撫那枝梅花,笑了笑:“朕竟不知道這株梅花居然罕見的墨梅。真的好看。”
衛雲兮抬起淚眼,哽咽問道:“皇上是不是真的願意為雲兮做任何事?”
“自然是真的。”蕭世行看著她的眼,笑著道。這一雙眼怎麽百看不厭,這一個人怎麽疼惜都不覺得夠,他輕撫過她的臉頰,為她拂去臉上的淚,小心翼翼。
“別哭了,仔細眼睛又壞了。”他心疼地道。
衛雲兮看著他的俊顏,笑了,卻又哭了。
蕭世行按了按她的手,笑著起身道:“好好照顧他,朕改日再來看你。”
他說著轉身大步走出了院中,他的腳步急匆匆,拐角處竟禁不住踉蹌了一下。他扶住一旁的影壁,定了定神,想要再走卻是半分力氣也無。他靠在影壁上半晌,才繼續向院門外走去,越走越快,終是消失不見。
……
衛雲兮看著手中的墨梅,擦乾眼淚穿上鞋襪,一轉身,就看見殷凌瀾不知什麽時候起了身,他靠在門邊,眉眼深深地看著她。
衛雲兮不知他看見什麽,笑著若無其事地上前扶著他坐在了廊下,拿了墨梅遞給他,笑道:“瀾哥哥,你瞧瞧這梅花好看嗎?”
殷凌瀾撚著墨梅,毫無血色的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好看。”
衛雲兮看著他今日精神格外好,心中高興,問道:“瀾哥哥,今日我帶你出門去看青州城外的梅林好麽?聽說青州的梅林很好看,漫山遍野,這時候應該都盛開了。”
殷凌瀾點了點頭,微微一笑:“是啊,好久不曾出門了。你幫我梳洗下。”
衛雲兮見他答應,連忙為他更衣梳洗。她為他穿上一件雪色長裘,一頭墨發為他梳成發髻,戴上他時常帶的紫金冠。梳洗後的殷凌瀾除了臉色略白之外,看不出病重的模樣。他執著那一枝墨梅,白皙修長的手中,白賽雪白,黑的暗地妖嬈。他站在雪地中,猶如畫中之人。
“走吧。”衛雲兮換上同色衣衫,扶著他上了馬車。一路上衛雲兮笑著說著,殷凌瀾依舊話不多,隻含笑看著她,時不時插一兩句,卻已令她高興非常。
梅林終於到了,車簾打開,滿眼的梅花撲來,一大片一大片粉紅的、深紅的連綿不絕。衛雲兮不由驚歎一聲,下了馬車向梅林跑去,不一會,她邊走邊摘,已摘了一大捧。殷凌瀾依在了馬車邊含笑看著她歡樂的身影,唇邊的笑意漸漸擴大。
衛雲兮跑得累了,氣喘籲籲地跑到他身邊,把一捧的梅花遞給他,眉眼彎彎,俱是純真笑意:“瀾哥哥,你看好美的梅花!”
殷凌瀾伸出手,為她彈去發間的積雪,深眸中皆是柔軟笑意。他伸手拉她坐在身邊,靜靜看著眼前的梅林。衛雲兮含笑坐在他身邊,一側頭就能看見他深邃俊美的眼睛。她已經很久不曾見過他精神這麽好了。
天地靜謐,這滿眼的美景如畫,而她就在身邊,殷凌瀾握住她的手,眼中眸色深深如海,他道:“雲兮,以後我們每一年都來這裡看梅花好麽?”
“好。”衛雲兮笑著道。
他輕撫過她的臉頰,笑意清淺:“今天真的是我這一輩子最高興的一天。”他慢慢地道:“今天我看見蕭世行來了,他將來是一個很好的皇帝也是個很好的男人。”
衛雲兮眼中的淚猛的奪眶而出,點點滴滴都落在了手中的梅花上。
他輕輕靠在她的身上,貼著她的發間,閉上眼仿佛在輕嗅她發間淡淡的發香,他輕歎:“雲兮,我不能給你的他都可以給你。他可以陪著你一輩子,長長久久,你不用再害怕,也不用再受委屈。他是皇帝,再也沒有人可以欺負你。他會好好寵著你一輩子。……”
“別說了!”衛雲兮流著淚打斷他的話,捂住耳朵,哭道:“不要再說了!”
他拿下她的手,把她摟入懷中,輕輕的道:“雲兮,這梅花好美,我好想和你看一輩子……”
他輕歎一聲,不再說下去,手中的那枝墨梅頹然落地,跌入了雪地中,染了一身雪白……
衛雲兮睜大眼看著那雪地毫無聲息的墨梅,緩緩抬頭看著身邊安靜的殷凌瀾,顫抖的手拂過他含笑的面容……
“凌瀾!——”一聲淒厲的叫聲響徹了整片梅林,天地無聲,梅花無言,只有寒風吹來,一陣一陣……
……
一紙聖旨,在元始初年三月頒下。漢皇帝蕭世行封衛國夫人為皇后。舉國歡騰,封後的熱鬧慶典大辦三天三夜。南楚北漢兩處京都皆喜氣洋洋。
冬雪紛紛揚揚,天地一片素白。蕭世行來到一處清冷的宮殿,看著那一動不動的身影,緩緩上前。
“雲兮。”他喚道。那人一動不動,隻定定看著床上那安安靜靜的人。那人面目如生,只是臉色異常蒼白,除了那幾乎微不可察的淺淺呼吸,根本察覺不到他還活著。
“雲兮。”他慢慢走到她的跟前,衛雲兮木然地看了他一眼,又轉頭看向那床上的殷凌瀾。
“皇上,他說皇上是個好皇帝,是個好男人。皇上會保護我,會寵我一輩子……”她靜靜地道,眼中已無淚,因心已成灰。
“他說,蕭世行可托付。就真的將我托付給了皇上。”
“他還說,青州的梅花真的很美,他想和我看一輩子……”
她輕撫他冰涼的手,靜靜地笑:“東方姑娘說他不太可能醒過來了。這一覺他要睡很久很久。”
蕭世行看著她平靜面下的悲慟,慢慢地把她摟入懷中:“雲兮,雲兮……”
他不知怎麽安慰她也不知要怎麽說,只能一遍遍地喚著她的名字。
“皇上,怎麽辦?”她看著他的眼,輕輕問道:“他如果死了,我該怎麽辦?在夢中我還有瀾哥哥,如果連他都走了,我又該怎麽辦呢?”
寒風呼呼地吹過殿中,撩起重重帷帳。死一般的寂靜,蕭世行看著她蒼白憔悴的臉,久久沉默。怎麽辦?他也在想怎麽辦。該怎麽辦才好。他若死了,她的心也會跟著死去。她問他怎麽辦?一聲一聲,那麽惶惶無助。
“雲兮……”他澀然開口。
衛雲兮茫然地看著他,明澈的美眸再也沒有半分的靈氣。一日日,她枯坐在這個宮殿中守著毫無聲息的殷凌瀾,如花的生命漸漸磨折。她的悲傷已入骨入髓。無藥可醫的又何止殷凌瀾一個人。
蕭世行握住她的手,抬起頭來,慢慢地道:“朕也不知道怎麽辦。雲兮,可是朕可以放你走。”
“走?”衛雲兮笑了:“皇上封了我為後。我又怎麽走呢?”
“雲兮,你忘了,朕封你為後是為了踐行諾言。朕說過要娶你為妻。如今玉和已失蹤好幾個月,刑部又查清了她是謀害單貴人的主謀,她是不可能再做朕的皇后了。所以,雲兮你就給朕一次機會,讓你做朕的皇后,蕭世行的妻子。”蕭世行慢慢地道。
衛雲兮渾身一震,茫然的眼神終於聚焦在他的臉上。
蕭世行面上依然帶著笑,他輕撫她瘦而尖的下頜,眼中皆是疼惜:“雲兮,你忘了,朕答應過會為你做任何事。”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遞給她:“東方明沒有死。他還活著。朕替你查到了他的落腳處。你帶著殷凌瀾去找他。他一定會救活他的。”
衛雲兮顫抖地接過那紙條,東方明沒有死?!真的還有機會?!
蕭世行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溫熱,一遍遍溫暖著她冰冷的手,他神色輕松,笑道:“是啊,天無絕人之路。你去找他,一定能找到的。”
他明亮的眼中是溫柔的笑意:“雲兮,朕心願已了。娶你為妻。這一輩子已經無憾。所以,朕現在給你自由。”
他把另一張冊子遞給她,笑著道:“這是休書。朕雖然不願意,但是……”他頓了頓:“但是你的夢告訴朕,你最愛的還是他。無論是生是死,你都愛著他一個人。”
衛雲兮枯涸的眼中又漸漸盈滿了淚水。她看著面前的蕭世行,淚珠簌簌滾落。
蕭世行別過臉去,喚來宮人,吩咐幾句。這才命他們退下。他笑著看她的淚眼,輕歎:“走吧。帶著他一起走。去找東方明。”
“世行!”衛雲兮終於痛哭失聲。蕭世行輕笑:“傻子,這是好事。早一天找到東方明,早一天他就會醒過來。走吧。”
他連聲催促,此時宮人已走了進來,小心地收拾東西。蕭世行轉身道:“雲兮,國事繁忙,朕便不能去送你了。”
“你……保重!”
兩人相握的手猛的分開,衛雲兮看著手心的空落,慟哭無聲。
蕭世行腳步踉蹌了下,狠狠心再也不看她一眼,匆匆地步出了宮殿,走過一個拐角,他猛的扶住了闌乾,心中的劇痛入骨入心,痛得他眼中的淚簌簌滾落。他捂住眼卻在眼角余光處看見靜靜站立的東方晴。
“她信了嗎?”她問。
“信了。”蕭世行笑了笑,看著眼前延綿的宮闕重樓,笑得眼中的淚不停地流下:“她真是個實心眼的傻子。”
東方晴長歎一聲:“殷統領能醒來的機會很少,也許明天,也許一年,兩年……甚至十年。又或許在睡夢中就這樣走了。”
“可是總有希望不是嗎?”蕭世行慢慢道。
“是啊,還有希望。”東方晴沉默了一會說道:“帶著希望離開,她就不會在宮中枯萎了生命。說不定她走了很久,終於找到神醫,醫好了殷凌瀾。也許她走了很久終於想通了,也終於倦了,就會回到了皇上的身邊。”
“會嗎?”蕭世行一笑,轉身慢慢走了,明黃的身影融入了重重宮闕,留下身後一身孤寂……
……
春去秋來,又是一年的寒冬,青州的梅花開了。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緩緩在山間小路上走著。馬車中有位女子撩開車簾看著外面的景色,絕美的面上浮出歡喜的笑容。
她一回頭,對著車中那個人笑道:“凌瀾,你看青州的梅花開了!”
那人收回望向簾外悠然的目光,回頭淡淡地笑,一伸手握了她冰涼的手,輕歎:“雲兮……”他容色如魅,眉眼陰柔俊美,不見得他怎麽笑,可是眉眼間的風華刹那間就勝過了這滿山梅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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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簡單番外。
鳳血江山這個文其實花費冰的心血最多,也是最難寫的一個。此間曲折就不必多說了,事隔這麽多年,依舊會為殷凌瀾和衛雲兮的愛情所感動。
哪怕她一嫁再嫁,在他眼中她始終是小小的清雲公主,而他則是她記憶中最好的瀾哥哥。覆蓋這個文的網絡版的時候,冰覆蓋的異常慢,因為看著看著就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
故事有個完美的結局。慕容修敗了,蕭世行得天下,殷凌瀾與衛雲兮雲遊四方,過上幸福的日子。滾滾紅塵中,每個人的選擇都會隱隱指向最後的結局。慕容修的遺憾之處,在與他的野心。蕭世行的遺憾之處,在於他出現得太晚。
而殷凌瀾,他是當中最沒有野心卻是最頑強的男人。與慕容雲的不同在於,他為了自己的所愛的人不停地去爭取,不停地為她謀劃一片片天地。
他的苦,苦嗎?不苦。因為都是值得的。這也就是他活到最後的唯一勇氣與幸運。
所以為了自己所愛的人不停地去奮鬥,這也是我們唯一的勇氣與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