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歸玩笑,兩個女人的爭吵被幾個孩子打斷之後,心黎收了消音,正色的看著蘇岑,“你真準備就這樣和顧逸欽結束?”
“不然呢?”
心黎抿了抿唇,“那思思呢?你有沒有替思思想過?幹嘛這麽固執,你又不是不愛他了。”
蘇岑沉默了一下,“我想過這個問題,或許我們是真的不合適吧,心黎,我現在心裡很亂,這段時間他對我很好,幾乎是言聽計從又小心翼翼的,說真的,我對這份好很不習慣。”
“有什麽不習慣的,他對你好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蘇岑搖搖頭,“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就先這樣吧,我不想跟他在一起,或許是怕了吧,我害怕跟他在一起。”
“那要是他現在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呢?”
蘇岑臉色一變。
心黎笑了笑,握住她的手,“你看,你心裡有答案了吧,不過我支持你現在的做法,讓你受了這麽多年的罪,就應該好好晾他一段時間。”
蘇岑微愣,顧逸欽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嗎?她沒想過這個問題,但驀然提起來,她心裡很不舒服。可若是讓她現在接受顧逸欽,她沒想好。
說到底,女人都是矯情的動物,她追著顧逸欽追了那麽多年,現在其實還是蠻享受顧逸欽追著她的感覺的。
“你說的沒錯,男人不能慣,越慣越混蛋。”
“不說他們了,我嫂子快生了。”心黎笑了笑,“我哥準備補一場婚禮和百天酒一起辦,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去參加吧,散散心。”
蘇岑詫異了一下,“歡歡要生了?”
心黎笑著點頭。
蘇岑也笑了,“當然要去參加,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媽媽,岑姨,是舅媽的婚禮嗎?含希也要去。”
心黎摸了摸她的臉,“當然會帶著含希去。”
覺得差不多了,兩個男人推門進去,薄庭深神色溫淡,唇角若有若無的笑意讓人摸不著頭腦,顧逸欽的臉臭臭的。
心黎蹙了蹙眉,“你們的事情談完了?”
“完了,你們在聊什麽?”薄庭深扶住她的腰,漸緩她身上的沉重。
“聊思思的名字,思思還沒上戶口呢。”心黎看著蘇岑笑了笑,視線卻落在了顧逸欽的身上,“岑岑說思思只是個小名,大名還要慎重起一個。”
蘇岑確實和她這麽說過,但不是今天。
被好友出賣,蘇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她直接忽視了,接著道,“正好今天都在,不如思思的爸爸來起吧,名字,是父母送給孩子的第一份禮物。”
顧逸欽頓時對慕心黎的意見全無,看著蘇岑的臉,期待中帶著一點緊張,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見。
薄庭深揚了揚眉心,對自己老婆的聰明伶俐倍感驕傲。
蘇岑咬咬唇,其實拖到今天,她是希望孩子的大名是由他來起的。
“你起吧。”
得到她的同意,顧逸欽如釋重負。沉眸想了一下,發出的嗓音有些顫抖,“瀾星,顧瀾星。”他頓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的問道,“怎麽樣?”
蘇岑低頭沉吟了一聲,像是想到了什麽,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唇角輕輕挑了一下,“挺好的。”
顧逸欽唇角緩緩的勾起來。對他而言,蘇岑是浩瀚流瀾的星空,遺世獨立,澄明透亮,是他心中溫暖而長明的光。
……
心黎生了一個男孩,據說在生產當天由於孩子太大害得心黎吃盡了苦頭,最後還是薄庭深實在不忍心愛妻受這樣的苦,改成了剖腹產。
據說,那天第一次陪著妻子生孩子的薄先生像個小夥子,甚至比老婆還緊張。和承希一大一下不安的蹲在產房外面,口中振振有詞。
舒晴湊近了聽,才發現他是在罵還沒出生的小兒子。
也因此,這件事成了顧逸欽取笑他的把柄。
於是乎,因為害媽媽受苦了,薄明希從出生開始就成了爸爸和哥哥的撒氣桶,經常懷疑自己不是爸爸的親生兒子。
……
慕衍爵的婚禮定在九月份。在茉城慕家老宅舉行。
婚禮辦的並不奢華,請的都是一些親朋友好友。
宣誓的時候,心黎聽著那些誓詞微微一笑,抬頭看了看薄庭深。
薄庭深也低頭看了看她,兩人相視一笑,薄庭深攬著她的腰,兩人絲毫不在乎這是別人的婚禮,光明正大的親吻了一下。
顧逸欽見此磨牙,哀怨的看了看身旁的蘇岑。
都過去大半年的時間,蘇岑還是不肯原諒他,看來真得照老爺子所說,不用點手段是不行了。
婚禮結束,顧逸欽將心黎叫了出來,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淡藍色的首飾盒。
心黎疑惑,抬起頭看著他,“這是?”
她打開,看著裡面的胸針微微發愣,這是……她十六歲那年最想要的生日禮物,被薄庭深買走送給了……
顧逸欽朝著不遠處正在和人寒暄的薄庭深看了一眼,“你十六歲那年,某人高價給你拍的生日禮物,但因為當天在酒吧看到你和路振飛在一起吃醋而一怒之下扔在了酒吧裡,上次收拾東西的時候看到了,順便給你拿過來。”
心黎一愣,低低的笑出聲來。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薄庭深,對著顧逸欽說了聲謝謝。
“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我知道,這半年你在蘇岑旁邊吹了不少的耳旁風,不然她不會給我好臉色看。”
心黎笑,“瀾星已經會喊爸爸了,我聽蘇岑說她跟你比較親近,你要抓緊了,趁勝追擊。”
他點點頭。
晚上,賓客還未散去,心黎將那枚胸針別在胸前,刻意在薄庭深的眼前晃了晃。
薄庭深眸光一沉,視線落在她胸前的胸針上,“誰給你的?”
“你的好兄弟。”心黎低笑,“薄先生,你怎麽從來沒跟我提過,你知道我想要的。”
薄庭深咬牙,暗罵了顧逸欽一句,攔腰將她抱了起來,語氣邪邪的,“想要什麽?我現在給你。”
心黎在他嘴角親了一下,“別鬧,顧逸欽今晚肯定會有所行動,我請你看出好戲。”
“這麽確定?”
“你忘了我以前是幹什麽了的呢?”
薄庭深低笑了一聲,將她放了下來。
……
夜晚的星光格外的璀璨,顧逸欽將蘇岑帶至慕宅的後花園。輕風之中裹著桂花的香味。
顧逸欽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在蘇岑的肩上。
蘇岑擰了擰眉,“你把我帶到這裡幹什麽?思思找不到我會鬧的。”
顧逸欽笑了笑,“你抬頭看看。”
“嗯?”蘇岑抬頭看去,滿天的繁星璀璨。蘇岑眨了眨眼睛。
“這些年我一個人時候,經常抬頭看看星空,因為你曾說過,星空中有你。”
蘇岑眼波微動,轉過去看著他,“那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顧逸欽深吸了一口氣,“蘇岑,這大半年來,我終於知道自己錯在哪了,夫妻是兩個人的生活,我不該把所有的一切都扛在自己的身上,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蘇岑看著他,眼睛裡依舊沒什麽波瀾。
顧逸欽抿了抿唇,“今天看著這場婚禮的時候,我突然想,不,是很早很早以前就想,給你一場隆重的婚禮,比當年慕心黎和薄庭深的還要盛大。”他拿出手機,“你看,我連婚紗都給你定製好了。”
蘇岑的眸落在他的手機屏幕上,眼角微微濕潤。
“很多事情我無法預料,半年前,我無法承諾什麽,我知道我承諾過太多次,我只能向你證明。”
蘇岑看著他的眼睛,回想著這半年所發生的事情。
的確,這半年之中,不管大事小事,他都和她商量了,雖然她對他愛答不理的,但他從未表現出任何的不耐煩過。
“蘇岑,這麽多年過去,我想我病了……”他看了一眼星空,微微的笑了起來,“過去了那麽多年,我還是那麽愛你,兩個相愛的人,最起碼,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蘇岑依舊沒答話。
他牽起她的手,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深藍色的首飾盒打開,六角星形的鑽戒在像是天空墜落在地上的星星,“蘇岑,我想給你這樣的一場婚禮,我想彌補這麽多年以來的空缺,思思長大了,你未嫁我未娶,我們該給思思一個家了。”
蘇岑唇角動了動,深深的目光中泛著微瀾的光芒,看著他手中的鑽戒,“顧逸欽,我在你心裡的哪個位置?”
“不知道,但我知道,在十年前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這一生就非你不可。”顧逸欽的神情專注而認真,“那個時候我的還不知道,會栽的這麽慘。你不止在我心的位置,早已融入了我的骨血之中。”
蘇岑忍不住輕輕笑了一聲,溫靜柔和。
“我比薄庭深大一歲,他的大兒子都快十歲了,可見我當年多愚蠢,才會遺失了你。”
“那以後都聽我的?”
“聽你的。”
“遇到事情還瞞不瞞我了?”
顧逸欽搖頭,“不瞞了,你說的,我們是一體的。”
他見縫插針,蘇岑白了他一眼。
大腿突然被一團軟軟糯糯的肉球抱住,兩人同時低下頭,思思坐在兩人腳下的草地上,此時正仰著頭,晶亮的眼睛一閃一閃的,朝著顧逸欽舉起兩條肉呼呼的手臂,“爸爸……”
顧逸欽笑了笑,將手中的戒指塞到蘇岑的手裡,把思思抱了起來。
思思在他的懷中又朝著蘇岑招了招手,“媽媽……爸爸……媽媽……”
她只會叫這兩個稱呼,但蘇岑卻懂了她的意思,朝著她走過去,牽著她的手,“你說的沒錯,思思需要一個家了。”
顧逸欽一愣,抬起頭看著她,“你的意思是……”
“顧逸欽,我同意你追我了……”她抬起頭,狡黠的眨了眨,“至於以後接不接受,看你表現。”
顧逸欽,我同意你追我了。
她做出的讓步,也僅僅如此,但夠了。
顧逸欽愣了又愣,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一笑,握緊了她的手。
星光下,三人的影子投射在一起,像是融在了一起。
平生一顧,至此終年。
……
不遠處,印凡將這一幕盡收眼底,欣慰的笑了笑。
清朗的少年轉身離去,隻留下了他這麽多年的感情和祝福。
美國,一家生意極為火爆的酒吧之中,露西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嗨,帥哥,一個人?”
印凡眯了眸,唇角的笑意隱藏不住,“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好啊。”
露西挑了挑眉,“我曾愛過一個男人。”
“這麽巧?我也曾愛過一個女人。”
“那現在呢?”
“現在呢?”
兩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