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她的坦白

  “那都是家裡的長輩在亂拉紅線。”徐飛一提到小孫，臉就皺得像是苦瓜，唉聲歎氣，“我媽不想讓我和梅梅在一起，強行給我安排的相親。我跟孫怡就見過幾次面，她比我大好幾歲，在家裡人的壓力下一起出去吃過飯看過電影，我有梅梅，而孫怡也明確給我說了她有喜歡的人，所以我跟她是絕對不可能的，你讓二哥不要去胡說。”

  “是嗎，孫怡喜歡誰啊？”陸小余裝作不經心地問，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心跳不由得加快。

  徐飛也不當她是外人，沒有瞞著她，“不知道你認不認識，就是雷家的二公子雷崢，據說和她從小訂了娃娃親。”

  徐飛也只是聽說過雷崢的名字，兩人年紀差距太大，沒有混跡在同一個圈子，並不知道眼前他口口聲聲叫著的二嫂，就是那位雷二少的前女友。

  因為已經料到了這個答案，所以陸小余的心裡並沒有很驚訝，只是聽到徐飛稱呼雷崢為雷家二公子，有些不解地問，“他好像是獨生子。”

  和雷崢在一起這麽多年，他家裡的家庭成員，她一清二楚。

  “我以前也以為他是獨生子……”徐飛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沒有說一半的道理，想了想，小聲地說，“圈子裡很少人知道他還有個哥哥，就算知道的人，也絕口不提，怕得罪他。聽說他和他哥水火不容，跟仇人一樣，他哥中學沒畢業就當兵去了，這事我不是很清楚，二嫂你別告訴別人啊。”

  “嗯……”

  一天之內，知道了太多令她震驚的事情，晚上，陸小余躺在床上，心情久久不能平複。

  小孫喜歡雷崢，而雷崢不是家裡的獨生子，還有一個親哥哥……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看到董鬱庭的名字，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陸小余翻身起來，一把將手機拿過來。

  “董鬱庭！”

  “怎麽，想我了？”笑吟吟的聲音，像是一道暖流從電話裡傳來。

  “我今天，知道了一件事……”陸小余擁著被子，張了張嘴，滿腔的話想和他說，又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董鬱庭沒出聲，耐心地等著她開口，陸小余深呼吸了一口氣，將發現的小孫的秘密告訴了她，也把自己心裡的懷疑和擔心告訴了他。

  董鬱庭聽完，沉默了半晌，含笑的聲音淡淡的，“你猜的沒錯，你家的監控設備就是孫怡安裝的。包括你之前收到的那些威脅短信，都是孫怡發給你的。上次在你家遇見孫怡，我就有所懷疑，之後一直在留意她，今天剛好查到這些事，我準備告訴你的，你自己先說了。”

  陸小余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緩緩升起。小孫在自己身邊兩年了，兩年來，她跟一個記恨著她的人朝夕相處，當她是朋友，她卻在背地裡做這些可怕的事情。

  “她如果想要傷害我，為什麽要等兩年？”陸小余還是不敢相信小孫會害她，那麽天真無邪的女孩，每天都是笑容滿面，工作兢兢業業，一點也不像一個心理陰暗的人。

  “這要問孫怡才知道了。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你自己要當心，我懷疑你車上的雞血就是她潑的。既然她已經有所動作，我就不會讓任何一點安全隱患留在你身邊，我明天就回來，這件事我會處理。”

  董鬱庭不疾不徐的交代完，便不再和她說這件事，膩歪地問她這幾天是不是很想他。

  陸小余哪還有心思跟他打情罵俏？匆匆的敷衍了幾句，說想睡覺了，掛了電話。

  躺在床上，卻是半點困意也沒有，回想起這兩年來認識小孫的點點滴滴，她覺得自己真是遲鈍。小孫穿的衣服背的包，都不是一個普通工薪階級的女孩可以負擔的，開著豪車來做一個小助理，自己卻從來沒有懷疑過她是為了什麽，還傻乎乎地以為人家是千金小姐來體驗生活。

  她見過哪家的千金小姐體驗兩年的助理生活的？

  她覺得董鬱庭說得有道理，如果那些威脅短信真是小孫發的，那無論如何，她也不能再留小孫在自己身邊，一定要找個理由將她辭退了。這種極端的人實在太恐怖了。

  這樣焦慮了一夜，第二天去上班，身後突然跳出來一個人笑嘻嘻的挽住她的手臂，陸小余回頭看見是孫怡，嚇得臉都白了，條件反射的掙脫她，往旁邊走了好幾步。

  些許是她的反應太激烈了，小孫愣了愣，有些委屈地癟嘴，“陸姐，我哪裡惹你不高興了嗎？”

  陸小余拚命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沒有，可能是我昨晚沒睡好，有些神經衰弱。”

  小孫點點頭，又要上前來挽她，陸小余連忙說，“我還有些工作要處理，你自己忙你的吧。”

  說完，像是身後有鬼在追似的，飛快地鑽進了辦公室。

  孫怡站在門外，望著緊閉的辦公室門若有所思，漸漸的，臉上的笑容沉了下去，眼中滿是怨毒。

  陸小余心不在焉地打開電腦工作，十點的時候，準備去茶水間倒杯咖啡提提神。剛站起身，敲門聲就響起了，“陸姐。”

  陸小余的神經再次繃緊，深呼吸一口氣，調節好自己的情緒。早上太激動了，不知道自己的反常有沒有引起孫怡的懷疑。

  “進來。”她故作輕松地說道。

  孫怡走進來，將一份辭職信遞到陸小余面前。

  “陸姐，謝謝你這兩年來對我的照顧，剛從大學裡出來什麽都不懂，多虧了你的照顧和幫助，我才能一路順風順水走到現在。跟在你身邊，學到了很多東西，真的非常感謝你。”

  陸小余愣了愣，雖然自己也準備找借口辭退她，但是孫怡主動來辭職，倒是讓她始料未及。

  “做得好好的，為什麽要辭職呢？”她忍不住問。

  “因為我覺得陸姐想讓我辭職。”

  陸小余猛地抬頭，對上孫怡洞察的雙眼，依舊是笑吟吟的，但是那雙滿是笑意的眼睛盯著她，卻讓她如坐針氈。

  陸小余不自在地牽動嘴角，僵硬的笑道，“怎麽會呢。”

  “陸姐，我在你家裡安裝攝像頭，並且給你發威脅短信，你應該知道了吧？”孫怡突然大大方方的問，嚇了陸小余一跳。

  不過她只是臉色變了一瞬，便恢復如常，按捺著自己狂跳的心，平靜地問，“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既然對方已經攤牌，她再裝傻充愣也沒有意思了，不如問個清楚。

  “我喜歡雷崢，你還不是他女朋友的時候，我就喜歡雷崢了。我為了雷崢考上的渝大，可是剛進大學就知道他竟然談戀愛了。我很難過，但是他能夠找到喜歡的女生，我也祝福他。你們在一起的這些年，我一直都是默默地將這份喜歡放在心裡，不管你信不信，一開始，我並不是抱著接近你的目的來公司上班，只是來了以後碰巧發現，上司是你。去年，你跟雷崢分手了，我知道是你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我很生氣，但也沒有怪你，因為在你身邊的時間長了，發現你其實是個挺好的人。我在你家裝攝像頭，只是想讓雷崢多看看你，知道你每天都在乾些什麽，沒有其他意思。我知道他還是放不下你，不管你怎麽對他，他心裡始終都是有你的。你知道嗎，雷崢這一年在美國過的什麽日子，可是你卻很快地忘記了他，甚至換了一個又一個男朋友。我替他感到不值，心疼他，可是又做不了什麽，只能發些幼稚的短信給你發泄發泄。前幾天，我去美國看過他，他的身體很不好，我很擔心他撐不下去了，越想越生氣，才會向你的車子潑雞血。可是我做這些，又有什麽用呢？”孫怡突然自嘲地笑了笑，“我突然覺得很沒意思，就算我殺了你，雷崢也還是不會開心起來。我能發泄我的怒氣，可是卻救不了他。”

  她說完，在陸小余的沉默和失神中，轉身走出了她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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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天色一點點黑下去，陸小余起身的時候，發現辦公室外面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光了。

  辦公桌上，還靜靜躺著小孫的辭職信，她盯著上面的字，心情無比複雜。

  不過是一個為愛瘋狂的女孩子，為雷崢做了這麽多，可憐那人卻不一定知道她為了自己付出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