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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億萬隱婚,總裁怦然心動!》221 我在這裡(一萬字)
  221 我在這裡(一萬字)

  “遊樂園的巧克力冰淇淋你肯定會喜歡,周末帶你去吃,怎麽樣?”董鬱庭一邊說,一邊按下電梯的按鈕。

  “不喜歡!”

  “米老鼠的氣球也很好看,還有賣棉花糖的、冰糖葫蘆、炒栗子、桂花糕、芒果冰……”

  “不喜歡不喜歡!”陸彎彎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董鬱庭笑了笑,沒再說什麽。

  兩人站在電梯裡,反光壁裡,英俊高大的男人手牽著軟軟小小的女孩,她的個子隻到他的大腿,水靈靈的大眼睛,臉蛋圓圓。

  陸彎彎飛快地從裡面瞥了他一眼,見他沒在看自己,再次將目光轉了回去,鼓著嘴不是很滿意地打量著他。

  “叮——”

  電梯門開了。

  董鬱庭牽著她出去,自始至終沒有看她一眼。

  陸彎彎有些失落地看著他的背影,小步跑著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喂……”她突然試探地叫了他一聲。

  董鬱庭停下腳步,轉頭垂眸看向她,微微一笑,嗓音很是溫柔,“怎麽了寶寶?”

  陸彎彎臉一紅,除了媽媽,還沒有人叫過自己寶寶,而且還是一個叔叔……

  裝模作樣地咳了一聲,故作的老氣橫秋和她稚嫩的小臉十分不符。陸彎彎嚴肅地擰眉看著他,別別扭扭地小聲問,“你真的會帶我去遊樂園嗎?”

  董鬱庭蹲下身,和她的視線平視。

  “當然。”他笑著說。

  “那你會給我買巧克力冰淇淋嗎?”

  “嗯。”

  “米老鼠氣球呢?”

  “都買。”

  “還有棉花糖、冰糖葫蘆、炒栗子……”

  陸彎彎掰著手指,冷不防被人一把抱了起來。

  董鬱庭的手臂有力地托著她,望著她圓溜溜的眼睛笑,“你要天上的星星我都給你買。”

  陸彎彎的小手無措地搭在他的肩頭,一聲不吭,嘴角終於繃不住咧開了笑容。

  ***************************************************************************************

  蔣筱打開門,看見董鬱庭懷裡抱著的小女孩,瞪圓了眼睛。

  “這……這……”

  她依稀覺得這小孩很是眼熟,半天想不起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董鬱庭從哪裡拐了個小孩回來??

  “叫人。”董鬱庭對懷裡的小女孩說。

  “奶奶你好。”她倒是沒有跟他唱反調,乖乖地打招呼。

  董鬱庭抱著陸彎彎進去,家裡沒有小孩的拖鞋,他便一直抱著她沒有放手,往臥室走,“小余在幹什麽?”

  蔣筱回過神來,上前幾步跟上他,“在睡覺呢。”

  一邊直勾勾地盯著他懷裡的小女孩。

  真是可愛,她都好久沒見過活的小孩子了,真是想想都覺得欲哭無淚。

  蔣筱用充滿渴望的眼睛望著陸彎彎,強忍著想要搶過去抱一抱的衝動,陸彎彎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目光,轉頭衝她甜甜一笑,嘴角淺淺的梨渦。

  蔣筱被萌得心都化了,根本沒想起問這小女孩的來歷,媽媽是誰,從哪冒出來的……

  董鬱庭推開臥室的門,一邊對懷裡的小女孩說,“去叫你媽起床。”

  他將陸彎彎放在床上,然後打開壁燈,陸彎彎撲過來興奮地抱住陸小余,“媽媽!”

  床上的人沒有任何反應。

  陸彎彎噗嗤噗嗤爬到另一頭,雙手捧住她的臉,正想叫醒她,突然感覺到手心的一片滾燙。

  “媽媽臉好燙。”陸彎彎疑惑地眨眨眼睛。

  董鬱庭眉頭一皺,走過去將她的身體扳過來——

  陸小余的臉泛著不正常的酡紅,嘴唇蒼白起了一層皮屑,缺水的模樣。

  她似乎很冷,身體在不停地顫抖,房間裡很黑,沒開燈之前誰也沒有發現她的異樣。

  董鬱庭隻覺得血“嗡”地往頭上一衝,什麽都來不及多想,彎腰將她打橫抱起,就往外衝去。

  “媽,你在家照顧孩子。”他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拿了茶幾上的鑰匙便往外跑。

  第一次,他覺得電梯是如此緩慢,數字遲遲都沒有升上來,董鬱庭等不及了,轉身朝著安全通道衝下去。

  一步一步地往下跑,卻仿佛遙不可及,永遠也到不了似的。只聽見自己沉重的呼吸。

  她的身體並不重,宛如嬰兒一般安靜地閉著眼睛,依靠在他胸前,漸漸的,似乎感應到什麽,身子不再顫抖了,手指下意識揪緊他的衣袖。

  她無意識地貼近他,仿佛這樣才能令自己安心,董鬱庭覺得害怕又痛苦,驚慌失措到了極點,恐怕任由誰看見他這個模樣,都會覺得自己眼花了——這怎麽可能是董鬱庭呢?

  蔣筱追上來,似乎說了句什麽,但他什麽都沒聽到,只是急切地衝進車庫,找著自己的車,可是為什麽就是找不到?

  遙控器就在他的衣袋裡,但他騰不出手來拿,他從停泊的無數汽車中穿過去,終於蔣筱再次追上來,氣喘籲籲,一把從他衣袋裡掏出了遙控器。

  車子“滴”的一聲響,循著這聲音,他回過頭終於發現了自己的車,發動機發出輕微的轟鳴,車內燈火通明。

  他抱著她,心急如焚地朝著車子跑去。

  蔣筱連忙從後頭追上來,替他打開車門,他把陸小余放在後座,她的臉色在車內的燈光下顯得慘白慘白,連半分血色都沒有了,明明剛才還是一片酡紅,這樣的忽冷忽熱,令他感覺到害怕。

  “我在家等你電話!”蔣筱站在車外著急地說。

  董鬱庭勉強點了下頭,心急火燎地一邊倒車一邊打電話,聯系醫生……

  張醫生的電話沒人接,李醫生的電話佔線,好不容易聯系上了薛鹽鹽,雖然她討厭陸小余,但聽到董鬱庭凝重急躁的語氣,醫者父母心,也不敢怠慢,連忙替她去聯系急診科。

  董鬱庭將電話扔在駕駛座前台上,猛地打下方向盤掉頭,換了檔位,加大油門直奔醫院而去。

  他隻用了十幾分鍾就趕到了醫院,下車抱著陸小余進急診中心,早已等在急診室的醫生護士匆忙迎上來把她推進去,他被阻隔在門外。

  整個世界仿佛在一瞬間安靜下來,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跳得又急又快。

  她在車裡醒了一會兒,一直不停地哭,身體蜷縮成一團,哭得仿佛要斷氣。

  他從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隻覺得痛不可抑,像是被硫酸浸透在血脈裡,將整顆心整個人都一點點腐蝕了乾淨……

  他要怎麽辦?他該怎麽辦?

  董鬱庭垂坐在長椅上,永遠挺直的背脊漸漸彎了下去。

  “她怎麽回事?”交了押金回來的薛鹽鹽急急走到他面前。

  董鬱庭搖搖頭,往後靠在椅背上疲憊地閉上眼睛。薛鹽鹽不忍再問,往急診室的方向看去,這時,急診室的門開了,一個護士走出來,聲音隔著口罩道,“你是病人家屬?病人胃穿孔,需要馬上手術,簽字吧。”

  她將一份文件遞到董鬱庭面前。

  董鬱庭睜開眼,眼睛發紅,仿佛是喝醉了,神智恍惚,隻覺得周遭的一切都在搖動,眼前的人更是模糊不清,聲音隱隱約約從遙遠的天際傳來。

  他握著筆的手顫抖得厲害,好半天寫不出一個完整的字。薛鹽鹽看不下去,搶過筆,在紙頁上嘩嘩地寫了兩筆,遞給護士。

  董鬱庭雙手捂著臉,深深彎下腰,隻覺得喉嚨發緊,聲音更發澀,“她一直胃都不太好,身體也不太好,絕食這麽多天,水也不肯喝一口……”

  他做了蠢事,這次是他太自私了,隻以為她一個人冷靜幾天,情緒就會穩定下來。

  董鬱庭握緊了拳頭,指甲一直深深地掐入掌心。血脈噴張,就像是周身的血都要沸騰起來。

  如果他早一點發現她的身體異常,哪一點妥協,也不至於將她逼到這個地步……

  陸小余疼出了一身汗,痛到暈闕過去,又醒來,反反覆複。這樣的疼痛,就像當年她生陸彎彎時一樣,一個人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沒有人陪著她。絕望的,冰冷的劇痛。

  痛到最後沒有了直覺,全身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連哭都哭不出來。

  身體裡仿佛被注入了什麽東西,她的意識漸漸模糊,最後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一個亢長的夢,醒來卻記不清夢見了什麽,隻覺得臉頰下的枕巾涼濕濕的。

  小腹傳來一陣痛楚,像是被刀子劃過的陣痛,她忍不住發出了含糊不清的聲音,手背立馬被人握住。

  “我在這裡。”

  陸小余勉強睜開了一點眼縫,病房裡的燈光很暗,她的意識不是很清楚,那人似乎是董鬱庭,她稍微覺得安心了一些。

  “麻藥過去了,醫生說會有一點疼……”

  有滾燙的東西落在她的手背上,她閉著眼睛,眼瞼顫抖得厲害,隻覺得心裡難受極了。

  他在哭麽?

  陸小余隻覺得自己的皮膚都被那滴眼淚灼傷了,心裡發緊,胸腔內似乎有什麽東西被掏空了。

  她吃力地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將臉側貼在枕頭上。這兩天,她每天被他強行從窗口搬回床上躺下,她也是這樣偷偷地背對著他哭,一直哭到喉嚨腫起來,呼吸都感覺疼。

  有隻手伸過來,拭掉了她臉上的淚痕,那隻手很溫暖,像是小時候外婆的手,但她知道外婆永遠都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疼愛她了。一想到那張被她氣得吐血倒下的臉,她的五髒六腑都仿佛被撕碎一般。

  那隻手拭幹了她的眼淚,然後又有新的眼淚從她的眼裡滑下。

  董鬱庭沒有辦法,盯著她的點滴瓶看了一會兒,直到她又沉沉地睡了過去,這才起身走到陽台上去抽煙。

  他想起醫生的話——病人的身體虛弱是因為生孩子之後沒有好好調養落下的病根,之後又一直飲食不調,生活規律,這是現代女性很常見的問題,為了生活打拚,她們的辛苦不比男人少。

  他曾在心裡埋怨過,怪過她將孩子的事隱藏了四年。可他卻不曾怪過自己,在她無助的時候,害怕的時候,痛苦的時候,一個人躺在醫院冰冷的手術台上的時候,生下孩子獨自撫養、面對生活壓力的時候……不曾在她身旁。

  ***********************************************************************

  手術之後要留院觀察48小時。

  董鬱庭寸步不離地守在病房裡,他將手機關了機,下午有一個很重要的商業會議,他不打算管。

  陸小余第二天醒來就堅持要出院,董鬱庭拿她沒有辦法。

  她這輩子都怕極了醫院的味道。

  出院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董鬱庭抱著她上車,易白在前排開車,下午的會議沒敢可和他提。

  他抱著她坐在後排,掛了一兩天的點滴藥水,她身體裡還殘留著藥效,迷迷糊糊地睡著,隻往他懷裡靠,嘴裡說,“我不要住院,我要回家。”

  他將她摟緊,“好,我們回家。”

  他們回公寓去,董鬱庭抱著她,脫了自己的衣服,下車的時候裹住她大半個身子,從車庫到電梯,從電梯再進到屋裡,豆子和陸彎彎都被蔣筱帶回了董家,屋裡裡安靜得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混雜著腳步聲朝著臥房走去。

  當他把她輕輕放在床上後,她的臉碰到枕頭冰涼的絲綢面,一下子驚醒了,惶恐不安地睜大眼睛。

  “到家了,睡吧。”董鬱庭把被子給她蓋好,她的身體一直在發抖。

  他轉身,陸小余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你別走,我一個人害怕。”

  她紅著眼睛,聲音嘶啞吃力。

  董鬱庭於是坐下來,試探著將她抱住,她沒有掙扎,於是他半依半靠在床頭,她躺在他懷裡,這姿勢並不舒服,可她莫名覺得安心,這幾天來,第一次覺得心放進了心牆裡,沒有隨著她的不安和恐懼漂泊擺動。

  她也沒有再夢到外婆那嘴角沾著血的灰白色的臉,一直沉沉地睡了過去,雙手無意識地抓著他的手臂。

  醒的時候,屋裡沒有人,碩大的臥室,空蕩蕩的只有她一人。

  這些年,她就這樣一個人地整天整夜呆在裡面,這一刻突然感覺害怕極了。

  掙扎著爬起來,小腹上還是疼,她扶著牆,蹣跚地往前走。

  外頭靜悄悄的,屋子裡仿佛除了她就沒有別人,她又驚又慌,攀著樓梯的扶手隻想放手大哭。

  慢慢摸索著下樓梯,走幾步就痛得開始喘氣,額頭溢出汗水。她越來越覺得心慌,終於在此時聽到了樓下的響動。

  陸小余慢慢地走過去,靠近廚房。

  一道穿著白色襯衫的男人的背影出現在她眼前,流理台上擺著各種食材,他動作熟練地將切好的雞肉放進滾水裡,水槽裡的水放得嘩嘩響。董鬱庭兩隻袖子都卷起來,面前的紫砂鍋裡冒著熱氣。

  陸小余隻覺得嗓子發澀,站在那裡,幾乎虛弱地依靠著門。

  他望著那砂鍋出神。仿佛是在想什麽,又仿佛什麽都沒有想。紫砂鍋的熱氣蒸上來,氤氳散開,將兩個人之間隔開,漸漸的,她連他的背影都看不清了。

  陸小余僵硬地轉過身,扶著牆慢慢地又退回去了。她花了好長的時間才上完樓梯,疼得又出了一身汗,摸索著進臥室去躺下,整個人都疼得蜷縮起來。

  後來疼得翻來覆去的,就又睡著了。再次醒來,是董鬱庭叫的她,叫她起來喝湯。

  陸小余望著那碗湯發呆,董鬱庭以為是她嫌湯燙口,端過去輕輕地吹著,她看著他做這樣的事情,放在不認識他之前,說什麽她也不敢信,可是此刻隻覺得心裡發緊,仿佛有什麽地方生疼生疼。

  他把湯吹涼了些,然後再遞給她,她卻沒有接,緩緩地抬起眼眸,認真地說,“董鬱庭,不如我們離婚吧。”

  他沒有抬頭,也沒有看她,她又說了一遍,“董鬱庭,我們離婚吧。”

  董鬱庭終於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你先把湯喝了,把身體養好。以後的事情過幾天再說。”

  陸小余終於受不了地嘶吼,每一個人仿佛都是用盡全身力氣發出聲音,“董鬱庭,你放過我吧,我求求你放過我吧……我受不了了,真的撐不下去了,一開始就是我的錯,是我做錯了。你讓我走吧,求求你了,否則我會瘋掉的!”

  她知道自己自私,軟弱,外婆的事和董鬱庭無關,她卻要讓他承受和自己同樣的折磨和痛苦……

  可是她真的沒有辦法面對他,只要他一靠近自己,她就感覺無法呼吸,腦海裡不受控制地浮現出外婆的臉。

  陸小余痛苦地閉上眼睛。

  董鬱庭看著她,什麽都沒有說,把湯放在床頭櫃上,說。“你把湯喝了,休息一會兒。”

  他轉過身往外走,她抓起湯碗向著地上扔去,哐當一聲,湯水濺了一地。他停了停,沒有回頭,很快地走掉了。

  董鬱庭開著車出去,在三環路上兜了一圈又一圈,無處可去,最後只能回到了董家。

  陸小余已經睡著了,他暫時不擔心她會病房複發。

  蔣筱穿著睡衣睡眼惺忪地來開門,看見他失神地站在門口,吃了一驚,“小二……”

  他徑直走進去,連鞋都沒脫,聲音仿佛透著一股深深的無力,“彎彎呢?”

  “你爸剛將她哄睡。”蔣筱無奈地說,“我覺得我已經失寵了。”

  房間裡隻開了一盞睡燈,幽藍的一縷光線,只能照見朦朧的影子。董鬱庭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蔣筱走到他身後,“小余還好吧?”

  董鬱庭沒做聲,走進去,緩緩在床頭蹲下身。

  他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床上的小女孩,圓圓的臉蛋一半縮在被子裡,嘴巴鼻子都遮著,只露出一雙睡眼。他將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她整張臉,小女孩面容甜美,五官沉靜,他看了半晌,伸出手指似乎想觸碰她的臉,最終沒有落到她的臉蛋上,彎曲收回了手指。

  董鬱庭就這樣無聲地離開了,一聲不吭,逗留不過十來分鍾。

  蔣筱追著他到門口,只聽到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車子如同一條流暢的線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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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裡。

  董鬱庭沒有走近到床邊去,隔得遠遠地也看見她的臉上隱約有淚痕,這幾天以來,她幾乎都是在夢裡哭醒的。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最後把那份文書放在床頭櫃上,沒有等她醒來,開車走了。

  他沒有勇氣,甚至懷疑自己下一秒就會後悔。這根本不是他的風格。

  他在床前站了一會兒,很想俯身親一親她,最後一次,但終究沒有動,只怕驚醒了她,更怕自己會後悔,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要放手這麽難——他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放棄苦心積慮千方百計將她拉進的這段婚姻,所以很快就轉身走了,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一看,她的臉大半陷在雪白的枕頭裡,只能看到隱約的輪廓。

  陸小余到中午才醒。

  她昨晚吃的藥有鎮定安神的作用,所以睡得很沉。

  太陽光正好,灑在床前的地毯上,一刹那她有幾分恍惚,仿佛曾做過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卻什麽都不記得了。

  她翻了個身,有些惺忪的拿起床頭放著的小鬧鍾看時間,鍾底座下卻壓著一些東西。

  她把下面的東西抽出來,原來是離婚協議書,董鬱庭已經簽了名。

  上面放著的是兩張機票,飛往悉尼的,時間是晚上九點。

  有那麽幾秒鍾,她大腦一片空白,仿佛什麽都沒有想,也仿佛什麽都想不了。

  她怔怔地看著那個簽名,很少看到他簽名,偶爾會看到他簽支票,都是龍飛鳳舞。但協議書最後的字卻很端正,幾乎是一筆一畫。

  她把協議書放下,給董鬱庭打電話,他的手機關掉了,然後她又打給易白,易白接到她的電話,聲音淡淡的,“總裁在開會,他說今後一律不接您的電話。”

  耳邊傳來嘟嘟的忙音,陸小余怔忡地坐著,默默地將那份離婚協議看了一遍。他將自己所有的家產都留給了她,包括這套房子。只要她願意,隨手一變賣,便能讓他一無所有。

  陸小余眼眶發熱,但是沒有哭,沉默地低著頭。

  臥室的門被人從外面輕輕地推開了。

  一個小腦袋探進來,圓溜溜的眼珠子望向她,看見她已經醒了,陸彎彎欣喜地鑽進來,腳上穿著大人的拖鞋,想跑卻跑不動,有些滑稽。

  她終於挪到了床邊,撲進陸小余的懷裡。

  小腹上的傷口被她壓到,傳來一陣痛意,陸小余悶哼一聲,陸彎彎連忙從她懷裡爬出去,蹲在床上小手緊張地握著她。

  “媽媽你沒事吧?”

  陸小余搖搖頭,伸手捏了捏她仿佛長胖了一點的小臉,“這幾天去哪了?”

  “先是小樂阿姨帶我回家了,然後是奶奶帶我回家了。”似乎想到了什麽,陸彎彎咬了咬唇,眼中流露出一抹不舍的失落。

  “媽媽,我們真的要回悉尼嗎?可是我有些舍不得爺爺和奶奶。”陸彎彎糾結地皺起臉,眉毛皺成了一團。她小聲地嘀咕,“其實我也沒有那麽討厭某人,如果你真的喜歡……”

  這丫頭,還真是人小鬼大,陸小余哭笑不得,捏了捏她的鼻子,她口中的爺爺奶奶,應該是董清源和蔣筱吧,昏迷的那天,她隱隱約約知道是蔣筱來過家裡。

  “把行李收拾好,晚上回悉尼。”陸小余下定了決心,整個人說不上是惆悵還是松了口氣。

  陸彎彎雖然舍不得,也只能乖乖地聽話,低著頭情緒低落地走出臥室,去找她的小豬箱子。

  陸小余給江航打了個電話,提出辭職。

  “這麽急,今晚就走?”江航詫異,“不是年後再考慮嗎?”

  “抱歉,我私人原因,沒辦法做到年後了。”陸小余無奈地說,“辭職信也來不及打一份給你了,看在咱倆朋友一場的份上,千萬不要扣我年終獎啊。”

  “辭職信我替你保留你,你要回來,隨時歡迎。”

  “謝謝你江航。”陸小余由衷地說。

  傍晚的時候,窗外是陰沉沉的蒼穹,不一會兒就下起了小雨。但隔著雙層加厚的玻璃,聽不到雨聲,只能看見滿眼都被灰蒙蒙的雨簾籠罩。

  陸小余在窗前站立了一會兒,轉身走進屋裡,打開衣帽間開始慢吞吞地收拾行李箱。

  她發現自己的東西竟不知不覺這麽多了,多得一個行李箱都塞不下。

  成打成打的衣服,抽屜裡,全是各式各樣的口紅和首飾。化妝品五花八門。

  最後,她看見了掛在最裡層的睡衣,一套白色一套粉紅色。粉紅色的是她的,胸口是卡通的圖案,領口繡著一行小小的字母LXY.love.DYT。

  白色的那套是他的,領口繡著同樣的字母,這套情侶睡衣是她買回來的,他無比嫌棄,說她幼稚,卻又禁不住她死纏爛打,勉強穿了幾次。

  陸小余看著那兩套睡衣,最後全部裝進了行李箱裡。

  人來人往的機場永遠那麽繁忙,晚上七點,出門的時候外面天已經全黑了,小雨還在下著,比下雪更冷。

  有人迎,有人送,碩大的機場大廳充滿著等待的喜悅和離別的悲傷交織的情緒。

  “彎彎,你在這裡不要亂跑,我去辦理行李托運。”

  陸彎彎點點頭,心不在焉地一直在打著電話,打了一路,其實陸小余心裡是清楚她打給誰的,沒有阻止,可能是心裡有一點希望他真的會來吧,卻又害怕看到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還有勇氣離開。

  等到她辦好了托運過來,陸彎彎背著貓頭鷹小背包站在角落裡,低著頭情緒失落。

  “不來算了!”她終於將手機重重地塞進小背包裡,頭埋得低低的,陸小余看見兩滴液體掉落在地面上。

  “真討厭,說話不算話的人,以後都不想看見他了……”陸彎彎往前走得飛快,生怕陸小余看見她在哭,可是這傻丫頭,說話的聲音都在抽抽。

  陸小余不禁心裡一酸,回頭最後望了一眼,然後緊跟了過去。

  雨越下越大,沒有緩和的趨勢,似乎要這個世界徹徹底底淋濕才肯罷休。陸小余將目光從窗外收回,看了眼身邊抱著漫畫書心不在焉看著的小女孩。

  所幸的是,飛機並沒有因為這場雨而延誤,驟然上升的失重感之後,便緩緩在黑色的雲層裡穿梭。

  陸小余最後看了一眼窗外,淚水終於模糊了眼睛。

  ***************************************************************************

  “她已經走了。”

  等了一會兒,沒聽到電話那端有回應,喬蕭又說,“我還以為你會追到機場去呢,這種放手的偉大行為,真不像你。”

  董鬱庭沉默了一下,“你在哪?”

  “繆斯酒吧,”頓了頓,他說,“怎麽樣,過來哥們兒幾個陪你發泄發泄失戀的情緒,給你找幾個漂亮妹妹?”

  董鬱庭沒有理會他的玩笑話,直接掛了電話。

  站在空蕩蕩的臥室門口,看著熟悉又陌生的房間——

  裡面沒有一點她生活過的痕跡,又回到了他獨居時的冷清和簡潔。只是,如今的冷清,是真正的冷清了,光是站在房間裡就覺得寒冷刺骨。

  他不再留戀地驅車離開,到了酒吧一推開包廂的門,裡面就是一陣歡呼,甚至還對著他噴彩帶。

  “二哥,有我們在,我們會帶給你陽光,陪你早日走出失戀!”喬蕭上前攬住他的肩膀,密密麻麻的彩帶飄落之後,董鬱庭眼前終於恢復了清明,皺眉看著牆上用氣球拚成的一行大字——單身狂歡夜

  他無語,徑直走去了角落坐下,有些後悔今晚過來了。

  “嘿,別喝悶酒啊,哥幾個陪你!”喬蕭坐過來,將他面前的酒杯添滿,兩人一來二去地喝了幾杯,有人在唱歌,“愛一個人如何廝守到老,怎樣面對一切,我不知道……”

  包廂的門突然打開了,一個穿著校園風棉衣的齊劉海女孩子怯怯地站在門口,目光在眾人中終於搜尋到喬蕭,叫了一聲,“哥!”

  然後走了過去。

  喬蕭放下酒杯,一把將她拉過去,“來來,跟你二哥打個招呼。”

  女孩乖巧地站在他面前,羞澀地低著頭,“二哥。”

  董鬱庭半眯著眼眸,染上絲醉意的眼眸性感深沉。

  他打量了下跟前的女孩,二十歲出頭的模樣,應該還是大學生,他認出了她,微微一笑,嗓音磁性,“喬霖妹妹。”

  女孩欣喜地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二哥還記得我?”

  董鬱庭含笑點點頭,一邊將酒杯端在唇邊喝了幾口。然後道,“上次見到你,好像還是高考的時候吧,幾年不見長這麽大了。”

  “就是啊。”喬蕭適時插話道,“小丫頭明年暑假就畢業了,還沒找到地方實習呢。我讓她來我公司,她偏說不想靠家裡的關系。堂哥的公司不想進,就想進你的。”

  董鬱庭沉吟了幾秒鍾,說,“那就來吧。恆科每年都會招實習生。”

  喬霖開心地彎起嘴角,“二哥,我會努力工作的!”

  “幫我照顧下妹妹。”喬蕭和他碰杯。

  董鬱庭挑了下眉,不予置否。

  酒過三巡,不知道誰提議轉戰去吃宵夜。

  “我不去了。”董鬱庭拿過一旁的大衣,“明早有個會要開,得早點休息。”

  眾人勸了幾句,他只是擺擺手,一邊系著袖口的扣子,一邊往外走去。

  他沒有叫易白過來開車,摸出遙控器對著車子按了一下,車燈頓時亮了起來。

  上車,靠在椅背上休息了好一會兒,腦中的暈眩才漸漸緩解。

  車裡很悶,他便將車窗打開,車子開得飛快,冷風重重地打在臉上,又痛又辣,卻慢慢緩解了他心底焦躁的情緒。

  十二點,她大概已經到悉尼了。

  董鬱庭突然覺得這個城市變得那麽空曠寂寥,摸出一支煙點上,深深吸了一口。

  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搭在車窗上,檔位換到最大,腳下的油門越踩越重。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在座位底下閃著幽藍的光線。

  他將車速放慢了一些,四下無車,彎腰撿起了手機。

  一個異國的陌生號碼,他立馬想到了陸小余。會是她嗎?

  盯著屏幕看了半天,他卻始終沒有勇氣接起……

  電話響了沒多久,便自己掛斷了。

  董鬱庭沉默了半晌,終於還是放下了手機,右手往方向盤搭去。

  車前突然響起一陣喇叭聲,然後一道白光朝著他打來,車子的輪胎在地面急刹發出刺耳的聲音,他半眯著眼望去,下意識猛地將方向盤朝路邊打去。

  可是一切都似乎來不及,一陣劇烈的撞擊,痛楚伴隨著黑暗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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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前鄰居家的姐姐,也是父母不同意她和男朋友在一起,母親本來就生著病,後來被她氣死了,她無法面對實在太內疚了,不得不和男朋友分手,後來她自殺了……所以我個人是比較理解小余的……PS:大家平安夜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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