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 突然反悔？（6000）

  陸小余拉著她到臥室，將門鎖上，這才急急問，“到底出了事？”

  付小樂連喝了兩大杯水，喘著氣，說不出話來，將手機打開遞給她。

  陸小余看見屏幕的頁面，醒目的新聞標題一下子躥入了她的視線裡。

  “董鬱庭的神話時代宣布結束，泡沫經濟曝光，恆科只剩空殼子！”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今天一早路過書房的時候，聽到許景恆在打電話，才知道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你老公怎麽說？”付小樂替她著急，她當然關心恆科，恆科關系到董鬱庭的命運，更直接影響到陸小余下半生的幸福，這種商業帝國，要麽盛世繁榮，要麽倒閉破產，若真如新聞裡所說，恆科成為後者是早晚的事！

  “我也不知道。”陸小余一顆心懸了起來，她快速地瀏覽新聞，想到最近董鬱庭的不對勁，一股強烈的不安油然而生。

  一定是不想讓她擔心，怕影響到她的孕況，所以他獨自承擔著這巨大的壓力，獨自面對困境。陸小余緊緊皺著眉頭，看到新聞最下面董鬱庭的照片，是***他在飯店門口打電話，眉頭緊鎖，滿臉愁容，她心裡很不好受。她這個做妻子的，只會一味地享受他的照顧和保護，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卻什麽也為他做不了。

  “媒體只會誇大其詞！恆科要真出了事，多少人得失業啊！沒經證實就亂報道，鬧得人心惶惶，真是過分！”付小樂憤忿不平地說，然後安慰她，“你還是打電話問問你老公，看他怎麽說！”

  陸小余拿過手機，給董鬱庭撥了個電話，不等她開口，董鬱庭便說，“老婆，我正準備打給你。我有點急事要馬上回渝城，這幾天讓小樂陪你，好麽？”

  電話那頭，有人在爭吵的聲音，陸小余秉著呼吸，聽不清楚在吵什麽，心裡擔心極了，看了眼付小樂皺緊的眉頭，深呼吸一口氣，只是說，“好，回了渝城，有空的時候記得給我打電話……”

  “嗯。你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接你。”

  “好。”陸小余說完，掛了電話，付小樂一把將她拉了過去，“董鬱庭怎麽說？”

  陸小余往後躺在床上，閉著眼，將臉朝向一邊，扯過被子蒙住，悶聲道，“他什麽都沒說，我也什麽都沒問。”

  “我靠。”付小樂爆了一句粗口，恨鐵不成鋼，站在她身邊念叨了幾句，不過陸小余心不在焉，也沒聽見她說了什麽。她只是很擔心董鬱庭，想見他，想陪在他身邊。

  *****************************************************************

  董鬱庭再次接到陸小余的電話時，正坐在候機室裡，等著助理打印好登機牌辦理行李托運。

  面前的易白和葛雲川兩人一路爭執到現在，為今天那新聞的事。董鬱庭慢吞吞地喝著咖啡，靜靜聽他倆各執一詞。

  手機響了，看見上面的備注，他怔了怔，距離上一個電話還不到半個小時，她不是黏人的性格，所以他有些意外。

  但他還是拿著手機走了出去，走到候機室外，關上門，接起電話。

  那頭，是陸小余氣喘籲籲的聲音，“你在哪個登機口？進去了沒有？”

  董鬱庭沉默了一下，道，“A05，貴賓候機廳。”

  陸小余站在人來人往的候機大廳，緊緊握著手機，有些後悔腦子一熱衝動地跑過來，不知道會不會給他添麻煩。她知道自己這時候該懂事，乖乖地聽他的安排，可還是控制不住過來了。

  陸小余深呼吸一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猶豫了一下，道，“沒事，你在渝城好好照顧自己……我有點困，先睡了。”

  掛了電話，她恍恍惚惚地站在那裡，腦子裡仿佛想著很多事，又仿佛什麽也沒有想。突然背後被人拍了一下。

  董鬱庭沿著大廳走下去，遠遠地就看到那道熟悉的背影站在門口，她穿著一套很普通的家居服，頭髮隨意地披散在肩頭，可能是出來得比較急，腳上還穿著室內拖鞋。

  當她的肩膀被人搭住，她立刻回頭，看到的是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她身後的董鬱庭。

  “打算睡覺的人，怎麽站在這裡？”

  陸小余冷不防瞧見他，有些發愣，“你怎麽過來了——”

  董鬱庭看著她呆呆的樣子，伸出右手食指跟中指夾了夾她的鼻子，笑了，“怎麽跟個小傻子似的？”

  陸小余看著他眼底淡淡的笑意，還有柔和的面部輪廓，有片刻的恍惚，然後情不自禁地拉住他的手，說，“我看見新聞了，你……你還好嗎？”

  她還是沒忍住問出了自己的擔憂，問完便更加擔心了，“事情是不是很嚴重？我可以為你做什麽？我還是跟你一起回去吧！”

  董鬱庭反手拉著她，“沒事，我會處理好的。你乖乖在這邊玩，什麽都不要想。”

  他說話的口吻不甚在意，但她還是覺得這次的事情一定很嚴重，她有很多話想說，偏偏表達不出來，站在人來人往的門口，望著他，蹙著眉心，著急道，“寶寶沒那麽嬌弱，我也沒那麽嬌弱——”

  “小余。”他突然平靜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陸小余一愣，隨即便聽見他輕聲問，“如果，有一天我變得一無所有，沒有錢，沒有名，只是一個普通人了，你還會不會和我在一起？”

  “你問的是什麽廢話！”陸小余毫不猶豫地吼了他一聲，氣得臉漲紅，“我告訴你，你這輩子都別想離開我，我們母子三人都賴定你了！”

  董鬱庭笑了笑，突然伸手，將她擁入自己的懷裡，他低沉的聲音響起在她耳邊，“既然如此，還有什麽好擔心的？無論發生什麽事，我們一家人都會在一起。等我回來。”

  陸小余不再去看那些好奇望過來的目光，牢牢地抱著他，熟悉的懷抱讓她心裡的忐忑稍有緩和。

  *******************************************************************

  董鬱庭離開之後，陸小余打車回到度假酒店，心情已經平複了很多。

  最壞的打算不過是公司倒閉，重頭再來，董鬱庭不是神，不可能事事都在他的算計之中，他也有栽跟頭的時候，人之常情。但無論發生什麽事，都可以一家人一起承擔，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陸小余遠遠看見陸彎彎獨自一人坐在沙灘上玩沙子，她走過去問，“小樂阿姨呢？”

  “在房間裡。”陸彎彎堆砌著沙堡，心不在焉地回答她，“叔公來了，他叫我出來玩一會兒。”

  陸小余愣了愣，猶豫了半晌，還是走向了房間。她不清楚付小樂和許景恆具體的關系，但隱隱還是感覺到什麽，追到了這裡，她擔心他會對小樂做出點什麽來。

  房門半掩著，陸小余的手指剛碰觸到門把，就聽見屋裡付小樂憤怒的聲音傳來，“小叔，你不要太過分！”

  她連忙想要推門進去，一道悠然的嗓音緩緩道，“這會兒喊我小叔，在我床上的時候，怎麽不記得我是你小叔了？”

  陸小余的臉刷的紅了，雙腿如同灌了鉛，渾身都僵住了。

  “許景恆，夠了啊你！”

  “你來巴厘島見朋友，我不會攔你，以後不管去哪，都必須要跟我事先報備，知不知道？”突然嚴厲的語氣。

  付小樂咬牙切齒的聲音，“我已經成年了，你早就不再是我的監護人，我有我的自由，憑什麽要跟你報備？”

  “你的自由就是一聲不吭從家裡跑走，去悉尼一呆便是五六年？”

  “管你屁事！”

  “你再說一遍？”

  “管你屁事管你屁事管你屁事，重要的話說三遍！”

  半晌，屋裡都沒有任何聲音，陸小余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冷不防的，付小樂爆發出一聲尖叫，“許景恆你滾開！”

  陸小余連忙推門而入，壓抑的呼吸氣喘著，瞪著那道杵著拐杖的身影。

  那道背影僵持了幾秒鍾，壓低的嗓音淡淡地道，“回去再收拾你！”

  而後，松開了拉著付小樂胳膊的手，轉身若無其事地望著陸小余。

  付小樂回過神，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服，大步走向陸小余，拉著她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付小樂臉色不太好，緊緊抓著她的手，一聲不吭，兩人走出了好遠，她才松開手，頹然地坐在一塊礁石上，雙手捂著臉，深深埋著頭。

  陸小余看著她這個樣子，不知道說什麽好，伸出去的手指想要摸一摸她的頭安慰她，卻只是垂下，靜靜地站在她身邊陪著她。

  付小樂保持著這個姿勢半晌，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有海浪拍打著礁石的聲音，一下一下。

  突然，她放下了手，臉上的表情已經調整回平常的狀態，籲了一口氣，雙手枕在腦後，躺在礁石上，一隻腿伸得長長的，擱在另一塊礁石上。

  陸小余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許景恆是我小叔。”付小樂突然說，隨手撿起一塊石子朝著海裡扔去。

  陸小余靜靜地看著她，等著她繼續說下去，她當然知道是她的小叔，恐怕，不止是小叔……

  “我跟我小叔，上大學的時候就上.床了。”她突然轉頭看向陸小余，勾唇一笑，輕松的語氣，眨眨眼睛，“是不是很想吐？”

  陸小余毫不猶豫地搖頭，拉住她的手，握緊，手心涼涼的。

  她的表情太嚴肅，付小樂笑著笑著也笑不出來了，假裝的輕松一下子崩裂，眼中溢出一縷悲傷絕望。

  “你還記得，大學快畢業的時候，我消失過一段時間嗎？”

  “嗯。”陸小余輕聲說，“後來你回學校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愛說話，像是受了很大的打擊。”

  付小樂低下頭，淡淡的嗓音，“那時候，我懷孕了。”

  陸小余顫了顫，瞪大眼睛，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是……許景恆的？”

  付小樂點點頭，苦笑道，“他直到現在都不知道，我跟他之間，有過一個孩子。就像他永遠都不會知道，我為了愛他，付出了什麽。”

  她閉了閉眼，面上盡顯疲憊，透著一股蒼白，嗓音倦怠又萬念俱灰，“我累了，真的很累很累……這麽多年了，早就知道不會有結果，何必還要糾纏？”

  陸小余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緊緊握著付小樂冰涼的手，鼻尖一陣酸澀。

  她倆這麽多年朋友，她從來都不知道付小樂藏著這麽沉重的秘密，她不是不想告訴自己，而是不敢，她怕她惡心，鄙夷，離開她。

  陸小余抱緊她，臉頰在她臉上蹭了蹭，聲音輕柔卻堅定，“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喜歡誰，就去喜歡，是你小叔又怎樣，瞎子都能看出來他愛你。既然你也愛他，就不要管那麽多，怎樣開心就怎樣過，別人的看法又有什麽重要呢？一切難題交給他處理，你隨心就好。你有他，還有我，就算你殺了人，我倆都願意替你收屍，所以你什麽都不要怕。”

  付小樂手指一顫，半晌突然翻身將她抱住，陸小余嚇得連忙推開她，“你別壓到我兒子！”

  煽情的氣氛一下子被破壞了，付小樂站起身，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看吧，在你心裡果然還是你兒子最重要吧！還有你老公，你女兒，切。”

  陸小余挽住她的手臂，笑嘻嘻，“你也是我女兒。”

  “滾！！”

  **********************************************************************

  付小樂留下來陪陸小余，許景恆自然而然也留了下來。

  陸彎彎倒是很喜歡他，看他腿腳不便，也從來沒讓他抱過自己，還很懂事地經常扶著他散步。

  許景恆很無奈，“不用扶我，我自己能走。”

  陸彎彎“哦”了一聲，忍不住好奇地問，“叔公，你的腿是怎麽變成這樣的啊？”

  好在陸小余不在，否則一定會衝過去朝著她的腦袋拍一巴掌。

  許景恆倒是不在意，笑了笑，看向自己的腿，“因為我小侄女年輕的時候太調皮……”

  “啊？”陸彎彎驚訝地瞪大眼睛，打斷他，“是因為小樂阿姨？”

  許景恆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所以，小孩子不可以太調皮，會給大人帶去很多麻煩，知不知道？”

  陸彎彎同情地望著他，點點頭，“我不會調皮的，我從小就不調皮！”

  許景恆被她嚴肅的樣子逗樂，捏了捏她的臉，“要是許靜影以前有你一半懂事多好。”

  “小樂阿姨以前很調皮嗎？”陸彎彎好奇地眨眨眼睛，往他懷裡膩，“叔公給我說說嘛，我想聽！”

  “她以前——”

  “吃飯了！”身後，冷不防響起一道冷冷的聲音。

  付小樂說完，轉身便走了。

  許景恆看著她的背影笑了笑，隨即拉著陸彎彎的手起身，“走，去吃飯。”

  付小樂懶，在悉尼一個人過了這麽多年，還是不愛做飯，而董鬱庭走了，陸小余也沒有想做飯的***，隨便在酒店點了午餐。

  許景恆蹙眉，將盤子的洋蔥夾給付小樂，抱怨了一句，“你知道我從來不吃洋蔥的。”

  “那你快回蓉城吧，家裡的廚師才知道你愛吃什麽不愛吃什麽，這裡的廚師不知道。”付小樂皺著眉說，卻沒有將盤中的洋蔥挑出去，她喜歡吃洋蔥，浪費食物可恥。以前還跟許景恆開玩笑說，我倆正好互補誒。

  “你知道啊。”他喝了口紅酒，淡聲說，“晚餐你做吧。”

  “你做什麽白日夢，我才不要給你做飯。”

  許景恆抬眸望了她一眼，“你以前不是說，長大了要孝敬我？”

  “那時候年幼無知！！”

  “得。”許景恆扯了扯嘴角，往她碗裡扔了一塊鱈魚，“那換我孝敬小姑奶奶。”

  付小樂正要將碗中的鱈魚夾走，陸彎彎終於看不下去了，板著臉苦口婆心地對付小樂說，“叔公對你多好啊，你可不能再調皮了，以後要好好對叔公！”

  付小樂的臉色瞬間黑了下去，抬頭瞪向許景恆，一定是他在孩子面前說了她什麽壞話，正要興師問罪，陸小余連忙轉移了話題，“最近怎麽沒有關於恆科的新聞了？”

  她和董鬱庭每天都通電話，他卻閉口不提公司的事，她有些擔心。

  “新聞被壓下去了，另外，有大家更關心的話題取代了恆科的熱度。”許景恆喝了口酒，慢吞吞地說。

  “什麽話題？”

  “你沒看熱門新聞啊？”付小樂問。

  陸小余搖搖頭，“我每天上微博都隻搜索關鍵字，恆科，董鬱庭。”

  付小樂歎了口氣，目光複雜地望著她，說，“許安安每天收到各種恐嚇短信，刀片，假肢，還有人找到了她現在的藏身之所，一大群人每天在她門口敲門謾罵，還潑雞血。她被黑粉逼瘋了，昨天被送進了精神病醫院。”

  陸小余吃飯的動作一頓，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她無法想象，能將一個好端端的人逼瘋，黑粉已經做到了什麽程度？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粉絲真是可怕的群體。

  “你不必太擔心董鬱庭，大不了就是變成窮光蛋嘛，反正還有你們女兒呢！”付小樂安慰她。

  陸彎彎立刻站起來，握緊小拳頭，一臉嚴肅地表示，“我會賺錢養家的！放心吧媽媽，弟弟生下來交給我！”

  陸小余忍俊不禁，心裡暖暖的，拉住她的手。

  許景恆吃了一口菜，慢悠悠地說，“放心，他不會讓恆科出事的。董鬱庭今時今日的地位，已經不是為了賺錢，而是承擔著社會責任，千千萬萬的員工靠著他養，所以他不能讓恆科出事。”

  付小樂難得附和他的話，狂點頭，“對啊對啊，他是誰啊，董鬱庭誒！沒有他解決不了的麻煩！你啊，就好好地在這邊玩，準備婚禮，生孩子！”

  陸小余挺直背脊，雖然知道他們是在安慰自己，但有女兒和好友陪在身邊，她的確安心許多，這幾天甚至沒有失眠，正如董鬱庭所說，好好地照顧自己，照顧肚子裡的孩子，等他來接她回家。

  ********************************************************************

  渝城，恆科總裁辦公室。

  有人推門進入，站在落地窗前的身影頭也沒回，把玩著手中的打火機，望著窗外的樓下。

  “總裁。”易白著急地上前，“我已經跟渝城所有的銀行聯系過了，他們都不肯放貸給恆科。”

  董鬱庭抽了一口煙，半晌才慢吞吞地問，“正大銀行呢？他們還是避而不見，不肯說明為什麽答應了放貸又突然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