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沉不住氣

  “就是給別人看到，讓別人以為的。”董鬱庭含笑，端起桌上的咖啡杯輕飲了一口。

  喬蕭不明白，想要刨根問底，董鬱庭卻打斷了他的話，“好戲是不能提前劇透的，你怎麽跟我老婆一樣沉不住氣。”

  “我……”

  辦公室的門在這時被敲響了，喬蕭隻好暫時收聲。

  董鬱庭淡聲道，“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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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悉尼的一周，時間過得很快。陸小余珍惜每一分鍾和女兒在一起的時間，親自送她上學接她放學，陪她做作業，帶她逛公園。陸彎彎很適應這邊的教學方式，成績在班上還不錯，除了一開始過來的時候，語言有些吃力，後來在付小樂的幫助下，英文也有了很大的長進，付小樂說，陸彎彎升一所好的小學是沒有問題的。

  可是陸小余卻並不打算讓陸彎彎留著這邊上小學，她想將陸彎彎接回渝城。

  “我打算找個時間和董鬱庭坦白了，無論結果如何，我都要彎彎在我身邊。”陸小余下定了決心道，“我想過了，就算董鬱庭不肯接受彎彎，我可以去找寧國興。”

  付小樂歎了口氣，欲言又止，最終也沒再說什麽。

  回渝城的飛機上，陸小余又想到了這幾天都刻意逃避不肯去面對的一個問題——她走了這麽多天，董鬱庭根本沒有找過她，連一通電話也打給她。

  心裡還是不可避免地難受了，不過，她始終認為自己沒有做錯什麽，這一次，她無論如何也不會主動去找他，要溝通，也要等他先低了頭再說。

  來悉尼之前，她將車子停在了機場，下了飛機便往停車場走去，在出口看見了一群人舉著牌子在接機，上面寫著一個叫‘許安安’的名字，不知道是哪個明星。

  陸小余只看了一眼便走了，開著車往市區駛去。

  可沒想到，走了沒多遠，車子竟然在路上拋錨了。她將危險警示燈打開，給修理公司打電話，告訴了此時的位置和車子的顏色和車牌號，便站在路邊等著修理公司過來援救。

  這時，一輛黑色的車從遠處開了過來，車燈晃得她睜不開眼。陸小余用手指擋著光，在心裡暗罵這人真沒公共道德心，竟然開遠光燈。正想著，便聽到車門打開的聲音，隨即，一陣腳步聲朝著她走來。

  陸小余睜開眼睛，從指縫中看去，一道高大的身影在車燈中向她而來，直到站在了她面前，她仰著頭，從指縫中看著他逆光中的臉覺得有些眼熟。

  “車子出問題了？”沉沉的聲音響起，是雷崢！

  陸小余一愣，隨即回答，“是啊，在等著修車呢。”

  “這裡距離市區有一個小時，你準備站在路邊等修車的過來？”雷崢皺著眉頭，“坐我的車走吧，我讓司機在這裡幫你等。”

  “不用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雷崢便拉著她的手腕將她強行拉走了。

  陸小余無奈地被塞進車裡，看著大冷天站在路邊替她守車的雷崢的司機，歉疚不已，轉頭對雷崢說，“我還是自己等吧，這——”

  “把安全帶系上。”雷崢說完，一腳踩上油門，車子飛馳而去。

  陸小余不再吭聲了，手指揪著衣擺，轉頭望著窗外急速倒退的街景。

  “剛從機場過來？”雷崢開口打破了車內的寂靜。

  “嗯，去悉尼看彎彎。”

  雷崢沉默了一下，突然問，“我很想知道，你怎麽會和董鬱庭走到一起？”

  陸小余愣了愣，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也不知道要不要回答，就聽見他繼續問，“是不是付小樂和你說了什麽？”

  “小樂？”陸小余轉頭看向他，雷崢直視著前方開車，臉上沒有絲毫情緒，可是陸小余卻從他的話裡聽出了一絲異樣。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陸小余皺緊眉頭，用含糊不清的回答詐他的話。

  可惜，雷崢只是抿了抿嘴角，並沒有回答她，反問，“想吃什麽？日本菜還是火鍋？”

  這是陸小余最喜歡的兩種菜式，兩個人在一起多年，對彼此的喜好都了如指掌，她也對雷崢的喜好如數家珍，這都是經過長時間的相處積累下來的默契，而不是像她和董鬱庭之間，喜歡什麽，討厭什麽，一開始就互相交代過，沒有摸索磨合的過程。

  陸小余一時想得出神，忘記了回答他，等到她收回思緒的時候，發現車子已經開到了一家日料店門口。

  雷崢拉開車門，用身體替她擋著冷風的細節，讓陸小余失神了兩秒鍾。他今晚很溫和，也很尋常地和她聊天，漸漸的，陸小余也放松了下來，當這一餐是和老朋友的聚會，她和雷崢有很多共同的話題和共同的愛好，避開感情不談，便有了說不完的話，從大學的教授說到大學的室友，雷崢提起上學那會兒有個服裝系的學霸追她，親手給她縫製了一件手工的婚紗，將她堵在路上向她求婚，非要她穿上那件愛的婚紗，把她嚇得快哭了。那會兒雷崢還不認識陸小余，只聽說過這傳說中的校花。他和學生會一個乾事經過，聽到陸小余哆哆嗦嗦拒絕的話，“不好意思啊同學，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我男朋友叫雷崢，建築系的，學生會副會長——”

  那天之後，他雷崢就‘被’成為了陸小余傳說中的男朋友，這個緋聞鬧了足足一個月，後來陸小余到學生會來面試，他公報私仇地直接將她刷了下去，“學生會只需要品學皆優的人，不需要花瓶擺設。”

  提到這事，陸小余就來了氣，喝了點清酒的臉紅彤彤的，瞪著他，“你還敢說？我直到現在，一想到你當時那不屑的語氣就恨不得將你踹到地上踩上兩腳！”

  雷崢低笑，看著她帶點慍怒的嬌美面孔在燈光下散發著迷人的光彩，一時有些失神。

  有多久沒有和她這樣坐在一起愉快地聊天了？

  門在這時被敲響了，侍應生端著菜進來，陸小余將桌上的清酒往旁邊挪了挪，空出一片位置。

  “彎彎在國外還適應嗎？”

  “挺好的。”陸小余想起自己這次去悉尼，給陸彎彎拍了不少照片，忍不住拿出手機找給雷崢看。他是真的關心陸彎彎，而陸彎彎也喜歡他，她不能自私地因為自己的原因就阻止雷崢和陸彎彎的往來。

  “你看，這是她最近的照片。”

  陸小余將手機遞過去，雷崢沒有接，而是直接湊過來，低頭看著屏幕上的照片，手指在上面滑動，“長高了……”

  他離得很近，陸小余可以聞見他身上散發著男士淡香水的溫熱香氣，她有些不自在，握著手機的手指變得僵硬。

  “我可以過去看看彎彎嗎？”雷崢輕聲問，“很想她。”

  陸小余猶疑了一下，陸彎彎看到雷崢一定會很開心，正要答應，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嗡嗡地震得她手心發麻。

  看見上面閃動的備注，老公，陸小余感覺心臟突然被一隻手捏住了。

  她原本的備注是董鬱庭，不知道他什麽時候用她的手機偷偷改掉了。這個電話的響起，讓原本緩和了的氣氛瞬間變得尷尬起來。

  雷崢盯著上面那兩個字，隻覺得眼睛被刺得很痛，他難堪地轉移了視線，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咽下心頭的苦澀。

  陸小余像是要將手機盯出一個洞來，電話執著地一直響，她終於深呼吸一口氣，按了接聽。

  “家裡水管爆了。”董鬱庭淡淡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她已經想不起上一次接到他的電話是什麽時候了。

  陸小余怔了怔，不等她的回答，董鬱庭就掛斷了電話。

  她很意外會接到他的電話，更意外的是，他終於回家了？

  陸小余不得不立刻趕回去，拎包站起來，“家裡有點事，我要先走了，抱歉！”

  雷崢握著酒杯的手指收緊，抬眼幽然地望著她。

  陸小余抿了抿唇，轉身推門出去。

  “我知道我送你回去不太合適，但我不放心你。”雷崢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隨即，他走到她面前，將自己的手機遞過去，柔聲道，“交換一下電話號碼，安全到家後給我發條短信，好嗎？”

  陸小余看著他坦然炙熱的目光，說不出拒絕的話來，隻好硬著頭皮將手機號碼給了他，他打過來，然後掛斷，“這是我的號碼，你存一下。”

  陸小余點點頭，“再見。”

  雷崢看著她的背影匆忙消失在走廊盡頭，臉上的溫柔終於一點點散去，目光裡一片冷然。

  緊握成拳的手，像是下一秒就要將手機捏碎，雷崢的臉上揚起了一抹冷笑。

  既然已經決定和陸小余重新開始，他就一定會將她追回來。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雷崢轉身欲進房間，對面木門突然打開了。

  雷衍站在門口，不疾不徐地喝著杯中的酒，眼睛也望著陸小余離去的方向。

  而後，他持著酒杯衝雷崢揚了揚，笑容燦爛，“還是哥哥陪你喝吧，我的好弟弟。”

  雷崢目光一凜，握拳，大步朝著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