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自食其果

  寧存康站在病房外，看著玻璃窗前那道羸弱的身影，發抖的肩膀。

  “爸。”

  許安安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他身後，掃了眼他緊握的雙拳，然後順著他的視線看向病房內的女人。

  許安安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氣，隨即柔聲道，“您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我給大家買了晚飯，您也去吃點吧。”

  “我不餓。”寧存康聲音沙啞，沒有回頭，“你去陪你媽吧，她身體不好，讓她不要太傷心了，你外公會醒過來的。”

  許安安卻並沒有因為他的話離開，沉默了半晌，輕聲問，“陸小余真的是您的女兒嗎？她爸爸不是陸靖南嗎，怎麽突然成了您的女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安安。”寧存康打斷了她，“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去陪你媽媽，好嗎？”

  許安安咬著唇，有些生氣地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再說什麽，腳步重重地離開了。

  許瀾正在休息室裡給她母親盛湯，“媽，您一點要吃點東西，否則爸醒來看見您這麽消瘦，會很心疼的，我也很心疼……”

  “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爸爸怎麽突然冒出來一個女兒？”許安安一走進去就撅著嘴問，“爸對你這麽好，怎麽看也不像是會婚內出.軌的人！”

  “安安。”許瀾皺眉，輕聲說，“大人的事你不要管。總之，小余是你的妹妹，這些年在外面吃了很多苦，你今後一定要好好對她。”

  許安安難以接受，“這算什麽妹妹，爸在外面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這叫私生女！你發到網上讓大家評評這事，誰會接受這麽個妹妹？媽你太善良了，說難聽點這叫軟弱——”

  “夠了許安安。”許瀾有些生氣了，擰著眉看向她，“什麽別的女人，那是你的小姨！都是我和你爸將你慣壞了，才這麽霸道自私！我以後都不想再聽到你說這種話！”

  許安安委屈極了，母親從來沒這樣和她說過話，心裡委屈，卻不敢再開口，咬著唇悶聲坐在一旁，眼睛紅紅的。

  “瀾瀾，其實安安說的也沒錯。”一直沉默的老婦人突然開口道，“當年的事的確是小樨做得不對，我知道你和小樨從小感情好，但感情再好的姐妹，也沒有共侍一夫的道理。我們許家雖然愧對小余，但絕不能對外公開她的身份，這不僅會影響到存康的事業，也會影響到我和你爸的官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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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渝城軍區。

  跑道上，兩道慢跑著的身影。

  “很久沒有做過這些了吧。”雷衍氣喘籲籲，一張臉上全是汗水，大笑道，“待會兒再去打幾槍，然後去喝酒，怎麽樣？反正你老婆不在家。”

  “家裡還有條狗。”

  “……”雷衍鄙視地睨了他一眼，“你學學人家那些，結了婚照樣生活瀟灑，誰跟你似的，家庭主夫！”

  “有老婆的滋味你不懂。”

  雷衍腳下一個踉蹌。

  “走吧，去喝酒吧。”雷衍用肩膀撞了撞他，“等你女兒回來了，以後要帶孩子，找你喝酒就更不容易了。”

  “……嗯。”董鬱庭總算答應了他。

  說到他女兒，雷衍便想起了一件事，“為什麽不告訴陸小余，你就是她孩子的父親？”

  “還不到時候。”董鬱庭神情淡淡，“你覺得當年我和她發生那種事，會是一個意外嗎。”

  “什麽意思？”雷衍停下腳步，疑惑地看著他。

  “意思就是……”董鬱庭衝他一笑，“有個人鬼鬼祟祟地在你辦公室外面。”

  雷衍一愣，轉頭望去，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人在他辦公室外張望觀察了一陣子，隨即飛快地鑽了進去。

  陸小花？雷衍皺了皺眉，她想幹什麽？

  “我去處理點事，待會兒找你。”

  說完，雷衍大步朝著辦公室走去。

  陸小花關上了辦公室的門，很想大笑三聲表達自己此刻激動的心情。

  雷衍那個王八蛋，約她去小樹林，害她被傳成了他的女朋友，毀了她的名譽。

  還以加強她的身體素質為由，強迫她每天晚上去跑圈，現在只要一想到跑圈，她的雙腿就忍不住發抖……

  實在太過分了！

  陸小花咬牙切齒地從懷裡掏出小瓶子，然後擰開了雷衍的茶杯——

  “咚！”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一腳踹開了。

  陸小花手一抖，瓶子掉到地上。

  “你在幹什麽？”雷衍沉著臉走進來，眼睛裡閃著冰冷的火光。

  “我……”陸小花縮了縮脖子，涼意從頭頂壓下，她不敢抬頭去看雷衍的眼睛，情急之下胡謅道，“我看首長您最近辛苦了，所以特意去買了這強身健體的保健藥，希望您喝了之後能夠身體健康精神好！”

  “哦？”雷衍聲音溫柔，笑吟吟的，聽不出怒氣，但陸小花卻並不會傻傻的以為他聽信了自己的話。

  “既然是強身健體的保健藥，你應該更需要才對。”

  陸小花身子一抖，心裡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覺……

  “撿起來，喝掉。”雷衍冷冷地命令道。

  果然……

  陸小花心裡哀嚎一聲，弱弱地抗議，“這是男人才能喝的保健藥，女人不可以喝的。”

  “那你可以喝。”雷衍淡淡地說。

  草……你……妹……

  陸小花在心裡默默問候了他祖宗十八代，被逼得沒辦法，恐怕自己不喝，今天是免不了要被罰了。誰讓自己沒有他軍銜高呢？歎口氣，硬著頭皮撿起了地上的小瓶子。

  擰開瓶子，將裡面的液體倒進雷衍的茶杯裡，接了半杯水稀釋了一下，然後閉著眼認命地仰脖子狂飲下去。

  陸小花的心裡是崩潰的。

  雷衍抱臂看著她赴死的表情，女人一張臉痛苦地皺在一起，卷翹的睫毛顫抖得厲害。杯子裡的水有一半都順著她的下巴流進了衣領裡，雷衍好笑地看著她耍心機。

  陸小花以為這樣就可以少喝一點水，殊不知胸口被水打濕了一片，衣服緊緊地貼在身上，勾勒出胸口豐滿的形狀，看在雷衍的眼裡，眸色不禁暗了兩分。

  “咳咳！”

  陸小花把喝光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拚命咳嗽，這迷幻水味道也難喝了，為了快點喝完少受罪，她簡直恨不得直接插一根吸管伸到胃裡灌進去。

  “我……我喝完了！”

  陸小花望向雷衍，隔著眼前一片霧氣。

  他媽的，太難喝了，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眼淚都給嗆出來了。

  陸小花說完便急忙往外走，雷衍在身後淡聲道，“站住。”

  她像是沒聽見似的，反而更加快了腳步。

  雷衍皺起眉，眼中升起一抹不悅，上前兩步便從後面扯住了她的胳膊。

  “我有讓你走嗎？”他瞪著她，語氣不善，“讓你站住還跑，新兵守則忘乾淨了是不是？”

  “我又不是新兵。”陸小花掙扎著想從他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十分著急的模樣，“首長我要上廁所，你快放開我！”

  “憋著。”

  “雷衍！”陸小花氣得臉都紅了，忍無可忍，咆哮道，“你不要太過分了！”

  雷衍一怔，看著她和柔弱絲毫不沾邊的膚色偏麥色的臉，眼眶裡閃動著水光，目含控訴地瞪著他，委屈又慍怒的模樣。一張臉上泛著奇怪的紅暈，看樣子是真的想上廁所，並非她逃跑的借口。

  雷衍松開手，語氣軟了一些，“去吧。”

  陸小花轉身便往外跑，急急忙忙的模樣，卻好像喝醉了酒似的，身體搖搖晃晃撞到了門框上，“砰”的一聲巨響，雷衍眉心一跳，光是聽著就覺得好痛……

  陸小花後跌一步，雷衍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她的肩，“你沒事——”

  話還沒說完，陸小花便軟軟地癱倒在他懷裡。

  …………

  董鬱庭坐在長椅上，給陸小余發了條微信，“外公情況如何。”

  半天沒等到回復，他收起手機，雷衍進辦公室半天了，他正準備去找他，便見他抱著一個女人疾步走出來。

  董鬱庭走過去，看清他懷中的人是陸小花，詫異地挑眉，“她怎麽了？”

  “我也不知道，之前還好好的，喝了杯水突然就暈倒了。”雷衍一邊說著一邊大步朝醫務室走去。

  董鬱庭沉默半晌，似笑非笑地叫住他，“讓她在你辦公室睡一覺就好了。”

  雷衍腳步一頓，轉頭看向他。

  “送她去醫務室，被查出來喝了迷幻水，她會有麻煩的。”

  雷衍愣了愣，“什麽意思？”

  董鬱庭雙手插兜，語氣懶懶地開口，“前兩天看我老婆的微博，剛好看見她倆上周五在某條評論裡的聊天。陸小花在淘寶買了迷幻水，計劃將你弄暈然後打一頓出氣，等你醒來了，並不會知道是她打了你。”

  看著雷衍鐵青的臉色，董鬱庭幸災樂禍地笑起來，“寧得罪小人，別得罪女人。”

  雷衍嘴角顫抖，看著懷中不省人事的女人，簡直恨不得將她摔出去，摔死得了。

  這個女人簡直就是一個小瘋子，到底哪裡來的膽子？還是說沒腦子？

  沉默半晌，他深呼吸一口氣，咬牙切齒，“改天再找你喝酒。”

  說完，抱著陸小花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