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小心崩裂了傷口
“不必了。”葉麗君冷漠地看向宿寄國,眼神已幾近於看一個陌生人:“宿寄國,聽說你讓宿錚進了公司?”
宿寄國沒來由地就不知道怎麽接話,雖然一直搓著手,可臉色也已經悄然變白。
葉麗君冷冷地看著宿寄國,完全敞開了來說:“你既然已經讓宿錚坐了斯楠的位置,想必也不打算讓斯楠回去了吧。”
“小葉,你看你說的——”
“不要叫我小葉!”不知怎的,葉麗君突然爆發出一聲吼叫。
宿寄國非常狼狽,他點頭,換了一種稱謂,對葉麗君說道:“麗君,斯楠還在住院,等他好了,我再讓他回去,好不好?”
“你不會讓他回去了。”葉麗君搖著頭往後退去一步:“宿寄國,我跟你十年,怎麽說,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是自私,可你不是一直縱容我的自私嗎?你明知道我就揪心這個事,你還偏偏要讓我睡不著覺,你既然讓宿錚回來了,那我就和斯楠從這個家離開。”
“小葉。”宿寄國無奈地看著葉麗君。
“我說了,不要叫我小葉!”
葉麗君把宿寄國往旁邊狠狠一推。
這下,宿寄國真的用一種陌生的眼光看著葉麗君,女人鬧可以,但得有個限度。
“我們離婚。”
葉麗君上了樓。
那天,葉麗君從家裡帶走了一個行李箱,離開的時候,宿寄國坐在沙發上,親眼目睹著她是怎麽樣離開這個家的。
葉麗君走後,家裡死寂,毫無聲息,像一座墳墓,曾經那些歡聲笑語盡數逝去。
宿寄國靠在了沙發上,他一臉老相,拿手摁著眉心。
宿錚和喬斯楠之間,他必須選擇一個。
這個選擇題,誰會沒有答案呢?他沒有任何猶豫啊,必須是他自己的兒子呀。
葉麗君的逼迫,讓宿寄國非常痛苦,他希望在把一切交給自己兒子的同時,還能和葉麗君好好的,但是這個事,完全是他的臆想,不會有這一天。
一個人的大房子,非常孤獨,夜晚來臨,人更無所適從,昔日那個家,永遠回不來了。
*
醫院住院部。
葉麗君提著行李箱推開病房門,屋內的藥味衝鼻而來。
“兒子?”
宿寄國給喬斯楠住VIP病房,清淨的房間內,除了一盞懸掛的燈,什麽也沒有,葉麗君將行李箱靠在牆壁邊,拿起手機撥打喬斯楠的號。
結果手機在抽屜裡響起,葉麗君走到床櫃邊,拉開抽屜,將喬斯楠的手機拿起看了看。
她眉頭微微一皺,轉身走出病房,去了護士台。
詢問了當值的護士,得知喬斯楠由一名護士小姐推去了樓下花園,葉麗君又乘電梯下了樓。
這種冷天氣,不知她兒子跑去花園幹什麽。
住院部樓下的花園不算大,一眼可看盡全貌,葉麗君在一處鵝卵石小道旁找到了喬斯楠。
病中的他,穿著院內的病號服,只不過外面添加了深色外套,他很是安靜地坐在冰涼的石凳上,出神地看著太陽落下去的方向。
身邊不見推他過來的護士。
葉麗君那種性子,又不免動起氣來,三兩步走上前,一手扶住了喬斯楠的肩膀。
“你跑到這裡來幹什麽?護士呢?”
肩膀上的力道讓喬斯楠緩緩側目,半邊臉頰清冷,面目毫無表情,整個人看起來虛弱又沒有生機。
葉麗君不由得覺得心口一窒。
她強忍痛意,在喬斯楠面前半蹲下來:“斯楠,外面很冷,我們回病房好不好?”
喬斯楠的短碎頭髮叫冷風吹得凌亂不堪,額前的那部分遮住了眼睛,眼睫毛在發絲中眨動,黑色的瞳孔蒼白地打量著蹲在面前的女人。
“斯楠?”葉麗君發出了沉痛的歎息。
養病這段時間,喬斯楠像換了一個人一樣,成日不說一句話,時常一個人望著窗外,對外界非常抵觸。
這一切源於幾個月前那場噩夢。
喬斯楠非常自負,陸安森卻親手毀掉了他的自負,讓他像狗一樣乞求,然後看著他被打,最後讓人拔光了他的褲子。
當陸安森拿著剪刀對著他時,他尿了。
回憶的畫面每日每夜折磨著他,他記得當他尿了時,陸安森被風拂開的發絲下,一雙眼睛充滿戲謔,身邊那些保鏢對著他拍攝,並發出類似人類看狗的笑聲。
已經過去幾月,陸安森也隻對他動過那一次的手,他完全不在乎,想怎樣便怎樣,卻讓他在醫院住了幾月。
“斯楠,我們回去了。”葉麗君挽起喬斯楠腋窩,企圖扶他起來。
喬斯楠抬手推開了她,冷然道:“你回去吧,我在這裡等陸安森。”
“陸安森?”葉麗君吃驚:“你要見他?你見他幹什麽?”
喬斯楠平靜的眼眸望向前方,如果陸安森過來,將會從那裡驅車駛來。
“斯楠,別再惹那人了,那人——”
“你別煩我了行不行?”喬斯楠厭惡地抬頭瞪視葉麗君,皺眉道:“你先回病房,我有話和陸安森說。”
葉麗君卻不管自己兒子態度不善,隻焦急道:“你要和他說什麽?不是都結束了嗎,你還要幹什麽?他給了我們一個億,我們去湛市吧,放棄這裡。”
喬斯楠的目光,卻似乎被什麽東西吸引住了,定格不動,眼睛微微眯起。
見狀,葉麗君扭頭朝前面看去。
只見昏暗的院內小路上,暖黃色路燈照亮了一輛正駛來的栗棕色轎車,那車車頭燈掃過住院部樓前的地,之後在一處停車格內穩穩地停下。
車內陡然亮起了燈,葉麗君猛地看見駕車之人,頓時轉頭看向了喬斯楠。
“你——”
“你先上去。”喬斯楠的語氣是不容置喙的。
陸安森解開安全帶,抬頭看了眼前方,灌木旁的羊腸小道上,穿著病號服看起來異常蒼白的喬斯楠正目不轉睛盯著自己。
陸安森將手機丟在車內,轉身走下車。
一下車,便被迎面而來的冷風灌入領口,這冷夜,還真是凶猛。
陸安森一路開車過來,沒有穿大衣外套,單薄的高領毛衣卻勾勒著他挺拔頎長的身型,讓他的氣質看起來更加銳利。
和喬斯楠比起來,更加英俊。
陸安森一步一步走向喬斯楠,完全接納著喬斯楠對他的凌厲目光,那種目光內,有非常複雜的內容。
“找我來幹什麽?”走到喬斯楠面前的陸安森,直接開門見山。
“媽,你先上樓。”喬斯楠面目清冷地對葉麗君道。
葉麗君不放心地看著喬斯楠,在兩個男人冷峭無溫的表情中,她無奈地轉身,雖一步一步離開,卻沒有回住院部,而是在旁邊一處不起眼的林蔭下站著,以防萬一。
“人已經走了,可以說了吧?”陸安森站著,自然顯得高大挺拔。
喬斯楠迎著冷風笑了一下,頭沒有抬起,低沉地笑道:“你以為你贏了嗎?”
陸安森皺眉:“贏什麽?我什麽都有,需要贏什麽?”
陸安森的傲慢讓喬斯楠很是不爽,即便他身體仍舊很不方便,卻終究沒能控制陡然飆升的火氣,站起身來,盯著陸安森非常明亮的眼眸。
“把拍下來的東西給我!”他肋骨受傷,如今捂著那處傷口,艱難地嘶吼著。
“原來你最在乎的是這個啊。”陸安森輕飄飄笑道,“我還以為你找我是為宿琪呢。”
這樣挑釁的話語很快就讓喬斯楠臉頰通紅,他強忍著傷口處的疼痛,瞪視著仍舊掛著笑意的男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陸安森竟然噗嗤一聲笑出,他笑的直點頭,“好好,我等著。”
說罷,一道黑影自空中掠過,呈拋物線姿勢扔給了喬斯楠。
喬斯楠接住,攤開掌心一看,是一個U盤。
陸安森轉身欲走,不料胸前的毛衣面料卻被喬斯楠攥住,他回頭,有些意外地看著身上帶著傷還這般惱怒的男人。
陸安森迎視著喬斯楠,不動聲色地噙著笑。
喬斯楠皺眉陰沉道:“你沒有拷貝吧?”
“年輕人,別這麽火大。”陸安森用長輩的口氣諄諄教導,掛在臉頰上的笑容怎麽看怎麽嘲諷:“小心崩裂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