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楊河顧不得多看,此時車陣東面、南面,不斷有匪賊突破進來,甚至源源不斷的匪賊從大車上爬進來。
此時長兵使用不易,楊河喝令長矛手退後,他們在趟子手、刀盾手的後面配合,短兵搏鬥時,持著長矛對著前面的匪賊刺捅。
慘叫聲,咆哮聲,兵刃交擊聲,戰鬥進入白熱化境地。
楊河手持斬馬長刀在手,他看著周圍形勢,錢三娘舞著狼牙棒,她守護的那一段無賊敢近,九爺已是收起自己的弓箭,他長兵使用白臘杆,短兵則是一把大砍刀。
他大刀舞得虎虎生風,接連劈死多個賊寇。
陳仇敖一手持刀一手持盾,力扛兩個匪徒刀盾手不落下風,還有曾有遇的镋鈀跟他長短配合。
看得出來,匪徒外表氣勢洶洶,但已是強弩之末,只要殺退這一波,賊寇就會潰敗。
“波”的一聲,陳仇敖一刀狠狠劈下,又被那匪徒刀盾手擋住,曾有遇镋鈀刺去,也被另一個匪徒刀盾手牽製。
二賊配合得滴水不進,看他們外貌,可能還是兄弟。
楊河猛的衝上去,他偷了一個空,手中斬馬刀狠狠刺出,就從一個匪徒刀盾手盾牌左肋空門刺入。
“噗”的一聲,寒意逼人,凌厲無比的刀身就刺透這賊的身體,一蓬血雨就是隨著刀尖噴撒出去。
這賊猛然睜大眼睛,臉上滿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其實他不是沒有注意陳仇敖,曾有遇二人身後的楊河,只是這人雖是窄衣勁裝,持著斬馬刀,打著鬥篷,卻是文雅書生樣貌,威脅力不大的樣子。
所以他雖然有所關注,但注意力大多放在陳仇敖二人身上,想不到書生突然變身凶手。
楊河抽出長刀,血雨似噴泉似的撒落。
這賊怔怔看著自己傷口,血霧飄揚在冰寒的天氣中,是如此的淒涼。
他搖搖晃晃,最終睜大眼睛倒下,死不瞑目。
“哥……”
淒厲無比的咆哮從另一個匪賊刀盾手口中響起,他扔下曾有遇,咆哮著,怒吼著,舞著刀盾就向楊河衝來。
楊河臉上浮起冷酷的笑意,兄弟二人一起下地獄去吧。
他持刀衝去,一個大旋轉,腰力帶著長刀綻放,璀璨的刀光又閃爍開來。
陳仇敖與曾有遇都是連忙退開,他們已有經驗,知道楊相公要放大招了。
他們持著兵器,只是遠遠的策應。
凌厲的銀光籠罩過去,那匪賊刀盾手再是憤怒,此時也不得不轉攻為守。
他也是好手,手中盾牌堪堪擋住圓弧劃來的銀光。
只是意想中盾牌擋住刀具的“波”的聲音沒有出現,裡面是硬木,外面蒙著牛皮的皮盾“嗤”的被切開,就若熱刀切牛油。
然後璀璨的弧光繼續劃來,瞬間從他的手臂,胸腰處劃過,帶著幾絲血雨從他的腰後側閃現。
楊河持刀頓住,保持著姿勢。
那匪賊靜止不動,臉上滿是呆滯的神情,猛然他的盾牌、手臂掉落,都是一半,然後噴泉似的鮮血飛灑,整個人被血霧籠罩。
他的上半身慢慢裂開,在血水的推助下滑落下來。
那下半身也是搖搖晃晃,最後摔落在地,混合在一大堆的血水與五髒六腑中。
周邊似乎一靜,楊河聽到馬車內小丫頭王鈿兒的叫聲:“哇,好威猛的男人啊,天下間竟還有比鼓瑟姐姐還猛的人。”
楊河心中一動:“鼓瑟姐姐,難道是說錢三娘?”
三娘只是俗稱排行,便如此時男人稱呼的大郎、二郎,那強悍女的閨名看來就是錢鼓瑟了。
“呦呦鹿鳴,食野之芩。我有嘉賓,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樂且湛。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
這名字應該就是來自《詩經.小雅.鹿鳴》中的這句話。
古時取名頗為講究,有女詩經、男楚辭、文論語、武周易之說,也不知這名字是她爹九爺取的,還是另請先生取的。
不過此時楊河顧不得多想,看一個匪賊舞著短斧又從身旁大車上跳下,他長刀急急刺去。
“噗”的一聲,這匪徒還未看清車陣內的情況,咽喉就被刺透,他睜大眼睛,眼神渙散,在長刀抽出後,短斧掉落,捂住血淋淋的傷口就滾倒在地。
楊河仍不停留,又持刀往車陣一處而去,陳仇敖,曾有遇二人忙跟在身後。
方才種種,九爺錢仲勇也是瞥見,他驚訝的張了張嘴,也是跟了上去。
一個持刀匪徒吼叫著向楊河撲來,楊河長刀猛然刺去,“噗哧”聲音,銳利的長刀就刺透他的身體,這匪徒口中鮮血大量湧出,手中的刀具也是咣啷掉在地上。
隨後楊河斬馬長刀一個橫掃。
血雨紛飛,兩個高高舉著腰刀撲來的匪徒頭顱就飛上天空。
隨之的,還有兩條抓著大刀的右手臂。
楊河默聲不響,又往車陣一處而去,不遠處錢三娘狼牙棒正用力砸著一個匪徒的腦袋,她冷豔的臉容被紅纓氈帽遮著看不清,唯見那高挑的身形,還有那深紅的鬥篷不斷揚起。
“當。”
一個持著大棒的匪徒狠狠擊來,楊河長刀架住,那大棒正擊在那長刀銅棍柄上,嗡嗡的金鐵交擊之聲。
楊河雙臂一振,那持大棒匪賊就踉蹌向後摔倒出去,後背狠狠撞在大車之後。
隨後他又吼叫撲來,隨著的,還有兩個從大車上跳下的匪徒。
楊河大喝一聲,長刀再次旋轉舞動,腰力帶著,銀亮的刀光璀璨閃爍開來。
銀弧旋風閃過,那三個匪徒猛然靜止,他們臉上滿是呆滯的神情,然後就跟他們“前輩”一樣,腰間部位不斷噴撒血霧,最後橫切裂開,血水與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湧了滿地。
周邊一片安靜,敵我雙方都是驚駭萬分,很多人看著地上的幾截屍體都是面如土色。
楊河身上臉上已滿是鮮血,神情凌厲非常。
他的披風上更是血痕片片,混在深紅的顏色中,仍然是如此的醒目,這也是他武力與戰績的象征。
他收了刀,再次默聲不響,又往車陣一處而去。
那錢三娘也是瞥見這一幕,她滿臉驚訝,對楊河看了又看,持著滿是血跡碎肉的狼牙棒也是跟了上來。
還有他的大哥錢禮魁,一樣滿臉佩服,持刀跟了上來。
她的四弟錢禮爵,張著嘴,不知不覺也跟了上來。
還有楊大臣,胡就業,各鏢師人等,越來越多人跟在楊河身後。
再看匪賊那邊,個個滿臉驚恐,看向楊河的目光就象看閻王。
楊河逼來,他們不知不覺就後退,很多人喉結急促滾動著,臉上是驚恐欲絕的神情。
猛然一個持斧匪賊一聲大叫,扔下手中的斧頭,轉身就向大車外逃去,卻不料過車把時絆了一跤,整個人就撲倒在地。
楊河搶上一步,一刀刺去,“噗”的一聲,鋒利無比的刀身就刺透了他的身體。
這賊淒厲的大叫,但被楊河抵著,只是四肢掙扎,在地上拚命的抽動。
如一個號令,眾賊都是大聲尖叫,個個連滾帶爬,扔了手中的兵器,就往車陣外逃去。
他們是如此的驚恐,個個淒厲叫著,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九爺等人追在身後連劈帶砍,但此時沒有一個匪徒有勇氣回頭抵抗,他們的士氣已經完全崩潰,手足並用,只希望能爬走。
楊河長刀頓立,連殺多賊,他也有些氣喘,看九爺砍死一個匪徒來到身邊,臉上滿是興奮。
還有車陣各人,從鏢師到己方的隊兵,也無不是雀躍,賊寇終於崩潰了。
楊河說道:“九爺,必須馬上追擊,不能給賊寇整隊的機會。”
九爺錢仲勇用力點頭,他對楊河已是心服口服,今日才見什麽是文韜武略兼備,文武雙全的讀書人,還這麽年輕,小小年紀更是秀才。
他知道楊相公說得對,賊寇步賊雖敗,但他們馬隊骨乾還在,不能給他們步賊重整,甚至馬隊進攻的機會。
就趁這個時候追出去,驅趕他們潰兵,衝散他們的馬隊,己方騎射者也可以側擊了。
他二人快速商議,先讓趟子手們追出,還有楊河隊伍的隊兵們也是列隊衝殺,他大兒子錢禮魁帶數十鏢師馬隊正面驅趕衝擊潰兵,然後他們十騎側後攻擊。
楊河提議,自己也加入騎射的隊伍中,九爺點了點頭,對楊相公的本事,他已經有些麻木了。
……
隊兵們紛紛拉開大車,方便通行,眾騎士往官道後側拉馬,路過馬車時,楊河看到馬車內的王瓊娥不斷對他打量。
黃叔站在馬車旁,他手持腰刀,對楊河友善的微笑點頭。
還有閻府的長隨們,紛紛投來佩服,甚至敬畏的目光。
只有閻管事看著他,神情還有些呆呆的。
楊河到了官道後,看弟弟妹妹安然無恙,心中略松,這邊一口大鍋架著,卻是燒著水,準備救護傷員之用,那醫館學徒李家樂撅著屁股,正在忙碌著。
楊河顧不得多看,吩咐安排後,就在楊大臣服侍下上了馬,將斬馬長刀橫插在鞍具上,騎上了自己的馬匹。
他從馬鞍右方弓壺抽出五力弓看了看,這馬弓仍善,一壺的輕箭也是滿滿的。
再看左右,九爺,他女兒錢三娘,他四兒子錢禮爵都是騎上馬,又有七個擅騎射的鏢師,個個都是整著自己的馬弓兵器,他們跟楊河一樣,大致都是使用五力弓,只有錢禮爵用四力弓。
他們兵器就各異了,九爺用白臘杆,他女兒錢三娘仍用狼牙棒。
她沉重的武器也是橫在鞍具上,可能經過自己設計,她狼牙棒橫在鞍具上,不會掉落下來。
她站在地上明顯高過周邊鏢師一截,騎上馬後,瞥了楊河一眼,特別在他的斬馬刀上打了個轉,紅纓氈帽下的眼眸明亮如星,寒風不時拂起她的鬥篷,獵獵聲響。
看他們人數沒少,顯然這些人作戰時沒有傷亡。
只有錢禮魁帶的鏢師們,原先熟悉的人影少了一些,激烈的拚殺中,也不知誰陣亡或是受傷。
軍情緊急,眾人顧不得多說,錢禮魁一聲大喝,抽出白臘杆,帶領自己正面追擊的馬隊就衝上官道。
還有楊河,九爺這邊,也紛紛以雙腿控馬,衝上了官道的右側。
這邊的大車已經移開,眾人策馬立在官道旁,下邊是潮水般的賊寇潰兵,後方是張方譽慌亂的馬隊。
看潰兵衝來,後面出現車陣追擊隊伍,甚至出現了馬隊,他們有人慌亂大叫,有人彎弓搭箭。
“殺賊!”
九爺一馬當先,控馬衝了下去,緊接是他的女兒錢三娘,兒子錢禮爵。
楊河與余下鏢師也是衝了下去,馬蹄轟隆,夾著難以想象的氣勢。
楊河策馬奔馳著,一路過來,總是這樣艱難,殺不完的賊寇,魑魅魍魎。
“天下何處是桃源?”
或許沒有。
或許……
只在我的心裡。
記得在杜圩破宅中,自己言烈火焚盡一切黑暗。
黑暗如此濃重,生存如此艱難,那就用自己雙手,殺開一路血路吧。
駿馬奔騰,寒風在耳邊咆哮。
“嗖!”
一根箭矢呼嘯而來,在楊河的瞳孔中越來越大。
河山壯美,黃河濤濤,滾滾東流去。
《第一卷完》
……
老白牛:敬請期待下一卷,吾之家園新安莊。
大家也可以討論,七個副本故事,杜圩、吳口狼群、廢莊馬賊、永安集豪強、石橋驚聞、青銅山匪徒,路遇土寇,最喜歡哪一個。
凌晨就算上架了,大家有什麽月票,推薦票,都砸來吧。
明天傍晚六點更,大家都訂下首訂,這很關鍵。
記得初上架,千戶二十四小時訂閱一千二,漲到現在高訂六千七,均訂三千六。
小兵最初二十四小時訂閱一千四,現在高訂一萬八,均訂九千。
不知這本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