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衙內英明
躲在有大宋禁軍把守的高門大宅中,有了些安全感。
“屁股上冒血的那個,你叫什麽?”
高方平收起玩世不恭的神色,注視著他屁股上的飛刀。
刺那麽深,顯然不是普通老百姓的發泄了。
看來除了剛剛的判斷沒錯外,人群中還有另外的“綠林好漢”想要高衙內的命。
“我的衙內爺!小的富安啊!您最忠實的跟班!”
黑痣剛剛都沒哭,現在號啕大哭了起來,尋思白癡衙內真的頭顱受傷後變傻了啊?
平日裡這麽賣力幫他乾壞事,可他居然把最忠勇的屬下名字忘記了?
當然了,想法不滿歸不滿。但作為一個貴人家裡的狗腿子幫閑,還是要表現出足夠態度的。
富安察言觀色大少爺面色不善,趕緊扯犢子道,“對了衙內,關於您受傷這事,真的不關卑職的事,是小朵那個死丫頭造成的。應該對她加以懲戒,以儆效尤。”
“哦,比如說怎麽懲戒?”
高方平不懷好意的看著他。
富安發現此君眼神比以前凌厲太多,就開始感覺不妙了,於是不敢再胡亂把黑鍋扔給小姑娘了。
“如果我把你吊起來打一頓,你接下來會不會餿主意少些?”高方平道。
“衙內明見,您不用把卑職吊起來打,卑職也會繼續忠心耿耿,然後少些餿主意的。”
富安再也不敢忽悠衙內了,感覺他真的變了。
高方平也不扯犢子了,正色道:“富安,你趕緊的去見我老爹,讓他找禁軍教頭徐寧來林家見我,記住不要陸謙,要徐寧。辦好之後去療傷,然後找帳房領賞兩貫。”
“哦,好。”
富安果斷捂著屁股去了,絲毫不遲疑。
“趕緊的我們走。哦,等等,再多調些禁軍來護衛著。記得讓軍士們多帶些手雷衝鋒槍,以防不測。”
本著安全第一原則,高方平下達了命令,至於口誤,也懶得修改了。
幫閑無賴們聽不懂白癡衙內說的什麽。
不過此君昨晚被一片瓦砸中腦袋,今個說些胡話也正常。
說起來,平日裡他就是腦袋不受傷的時候,也不見得會說正經話。
不多時候。
果斷來了一隊全身甲胄的禁軍親軍,全部抬著大宋的戰略殺器神臂弓。
然後大家一起跟著小高果斷又從後門出發。
原本這個時候不該出門晃蕩了。
不過有些事很迫切。
目前陷害林衝到了這步,林家小娘子距離自殺似乎也不遠了。
真是林娘子死了,和林衝之間的結仇也就真的深了。
那這個黑鍋未免背的太大了。
林家小娘子到底是怎麽死的,細節也想不起來了。
只能先去一趟,怎麽的也不能讓林家娘子出事。
要是順便能憑借三寸不爛之舌緩和一下,也算好事。
“首先要做人厚道,此乃正確之舉。”
一邊走,高方平自語道。
“衙內英明!”
跟隨著的幫閑們根本不知道這貨說什麽,反正跟著大聲吆喝指定沒錯……
所謂節堂,就是當今殿前司都指揮使(簡稱殿帥)高俅點將的地方。
空曠又森嚴的大殿內,左右兩路穿甲胄的禁軍刀手站的也算筆直。
頗具威嚴、有點文雅范的高俅三縷胡須,此時正高高坐在中堂。
古香古色的長形堂桌上,放著一對精美的白玉老虎。
那便是大宋皇帝賜給高俅的信物——最高軍職象征。
盛放這對白玉老虎的地方,就叫白虎節堂!
擁有類似信物的地方在大宋還有一處,是文職機構樞密院的白玉獅子旗。
一但什麽時候樞密院簽書,形成節和符的對應,就代表進入了最緊急時刻,高俅老兒基本也就擁有了調兵遣將的完整權利。
當然即使在平時來說,樞密院的宰相們級別雖高於高俅,但不負責內務,高俅仍是軍中第一扛把子。
簡略的說,這在大宋屬於軍政權和軍令權的劃分。
高俅是個奸臣沒錯,但相當的有儒雅賣相。
以相當威嚴的形態正在升帳議事,外間忽然傳來聲音:“啟稟殿帥,富安來見您……”
皆節堂乃是軍機要地,閑雜人等是不能進來的。林衝身為禁軍教頭就是“誤入”這裡,而落下的罪責。
所以只有老管家的聲音傳進來。
“這殺才算個什麽東西,就他,也敢來騷擾老夫公務,杖責五下趕走!”
高俅懶洋洋的擺手。
“富安不肯走,說是衙內吩咐他來的。”
老管家的聲音又傳來。
聽到又是衙內,高俅很無奈的閉著眼睛。
至於身邊的軍將幕僚們,攜帶著古怪的神色起身離開了。
基本上這已經是慣例。
往常聽那個白癡紈絝子弟哭著喊著的進來找爹,就說明軍務會議提前結束了。
人走後。
高俅取下官帽放在一邊道:“讓他進來。”
富安一瘸一拐的走進來,導致地面上拖了一條血印。
“我兒說什麽了?”高俅吃了一驚,知道這次富安傷的不輕,說明真有事了。
富安跪在地上道:“衙內讓小的請您遣徐寧,馬上去林娘子家中見衙內。其余的小人不知。”
高俅又皺了一下眉頭:“剛剛能動又去了,男人好色本無過,但已經弄這麽大了,他避過風頭不行嗎?”
富安低著頭不敢啃聲,擔心教唆衙內的罪名扔過來就完蛋了。
高俅又扭頭問心腹:“禁軍裡有徐寧這號人物?”
心腹將領恭聲道,“回殿帥,徐寧乃殿前班值系列教頭,善使一柄鉤鐮槍,甚是勇猛。卻因不會做人,升遷無望,平時基本不引人注意。”
高俅撚著胡須想了想,有本事的人通常人情方面欠缺些,類似富安這樣的弱智,本事一般來說就會差些,但會很貼心。
現在林衝的事影響較大了,難保不會激怒一些江湖上的遊俠亡命徒,這個時候平時討巧的廢材不中用了,於是兒子開口點名要金槍班的高手徐寧?
高俅也很好奇,這次那小子不要陸謙?
或許是那小子真開竅了,陸謙人品的確存在問題,功利心太重,攻擊性太強,這種人用好了的確能做些事,但是害處也很顯然。
想到這些,高俅不禁眉開眼笑,自言自語道,“難道真是老天降下祥瑞,這眼看著,咱家活寶竟是忽然開竅了?”
……
北宋時期汴京的繁華冠絕整個古代歲月。
大街小巷橫七豎八,人流絡繹。
四處是吆喝叫賣之聲,來自天竺的香料,杭州的絲綢,川中的蜀錦。
汴和河邊還有不少窮人家的小女孩正在賣貓糧的,所謂貓糧就是她們臨時從河裡抓到的小魚。
只有親眼見了才能評價這個古代大都市的神奇,真的是封建時代的一顆明珠。是現實版的清明上河圖。
“不好,花花太歲又上街啦!”
也不知誰這麽一吆喝,繁華又擁擠的街道上,頓時又陷入了雞飛狗跳的情景。
尤其是各種年紀的小娘子們,不論她們出自窮家還是官宦、又或是商賈富家的,全都無一例外、聽到某壞人來了之後皆掩面狂奔而去。
有兩個看似很華麗又貴氣的公子哥,正在一父女賣藝的攤位上、一副高高在上的市儈模樣、威脅加鄙視著這外鄉來的婦女,卻是聽到煞星來了,立馬丟失了貴氣,抱頭鼠竄而去。
唯一留在附近的是來不及收攤的、以及外鄉來的不明情況的人。
全部戰戰兢兢的看著正在走來的那群人。
只見他們看著就連走路都沒個正經,一群狗腿子裡有的提著鳥籠,有的抬著茶壺,還有個拿著扇子。
高方平則穿著花衣服,帽子上朵不知什麽花。
其實高方平也不是不知道這種行頭打扮顯得有點猥瑣,可無奈宋代就流行這味啊。
乃是丫鬟問都不問就幫打扮成了這樣,明顯是習慣了。
正巧旁邊是個賣炒豆的美貌小娘子,高方平便停下腳步,先擺出紈絝造型一伸手。
左邊的狗腿子頓時遞來了扇子。
小高展開扇子搖晃了一下,又折起敲敲一個不知姓名的幫閑的腦殼:“去給我買袋豆子吃。”
眾狗腿子心領神會的笑了起來。
其中幾個走了過去,頓時把人家嚇得顫抖了起來,小娘子表現的非常慌張,卻又毫無辦法的神態。
真的是想象一些人那樣棄攤逃走,卻又不甘心,家中病重的郎君,還指望著賣了豆子去抓藥呢。
“小娘子,我家衙內看中了你,這是你的造化,伺候得高興了,一身榮華富貴不在話下。”
狗腿子嘿嘿笑著。
小娘子不禁急得眼淚奪匡而出,情急中也說不出話,顫抖著跪在了地上。
“怎麽著,不識抬舉……哇呀!”
他們正準備把平時背熟了的台詞念出來,卻被高方平過來一巴掌抽腦殼上。
高方平道:“讓你買豆子,又不是買人,一點小事都辦不好,羅裡吧嗦的,快滾!”
這個無賴趕緊灰溜溜的捂著腦袋退後。
主要是以往高衙內實在太壞了,小娘子繼續低著頭顫抖。
高方平從攤子上拿了一包豆子問:“多少錢?”
“回稟衙內,一文錢。”小娘子唯唯諾諾的道。
高方平吃了一驚,這麽一袋炒香的豆子隻一文錢?
並沒有人知道,花花太歲仰頭髮呆之際,思考的不是怎麽搶佔民女,而是往後的發財之道。
少頃。
高方平問手下要了兩文錢,扔在地上,拿著豆子就走。
“給多了,民女不敢收衙內的賞賜。”
賣豆小娘子還是顯得很謹慎。
也是,出來混不是所有人的錢都能隨便收的,花花太歲的賞賜,很容易讓人誤會別有用心。
“無妨,那不是賞賜,算是我手下得罪你的賠償。”
高方平吃著豆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小娘子愣了一愣,懷著疑惑的心思,拾起了地上的兩文錢。
“咦?”
景秀茶坊二樓的窗邊,一雙美目注視到街市這一幕時感覺有些意外……
“還不趕緊的擺開陣型趕路,你們這些蠢貨,那麽散亂成何體統,好歹老子們也是將門,不懂把本衙內護衛在中心嗎?前軍,左右,中場,後衛……門員,咦,果然是球星之後。”
“衙內爺英明!”
幫閑無賴們雖然不知道白癡衙內說什麽,卻也擺好了欺負老百姓慣有的無敵陣型,把大少爺護在核心開始奔跑。
在大街小巷中橫衝直撞,又嚇壞了許多富家娘子和二三流少爺……
林家娘子的爹爹也是教頭。
自林衝被開封府下獄後,林娘子失去了依靠,暫時住在娘家。
張氏小院像是攤上事了。
外圍正有大宋禁軍在警戒著,而堂屋內隱約傳來婦人哭泣聲。
“不好,還是出事了。”
趕來的高方平覺得,此時堂屋裡應該是那個陰險的陸謙。
卻是要進去時,竟被一個禁軍客氣的阻攔:“請衙內請留步,此時內中髒亂吵鬧,未免髒了您的眼,等清理乾淨……”
“輪不到你教我做事,你隻把守外圍就行,沒有本衙內命令一步不許動,包括陸謙的話也不能聽。”高方平打斷道。
“遵命!”
這個軍士吃了一驚。
“有前途,我看好你哦。”
高方平又拍拍他的肩膀作為鼓勵,帶著人進入了院子。
其實縱使禁軍是奸臣老爹部下,可這種明顯有他們上官在的場合,高方平發布命令是不行的。
不過這些人都是高俅的親軍,類似於家丁般的軍事存在,也就問題不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