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李清照的回眸一望

  李清照又愣了愣，多少有了點笑容道：“衙內看似……語言粗鄙，舉止輕佻。然則不經意的行為間，精靈古怪。不糾結於細節之人，或略疏於文采，卻一般會長於大氣。興許衙內真的不學無術，但既知曉已之無知，便算有知。”

  言罷她做男兒態拱手：“不知清照此論，入得衙內耳否？”

  高方平神色古怪的道，“嗯，李小娘子不說的話，在下還沒怎麽深入想過這些問題呢。我是個紈絝，我不懂這些耶。”

  李清照再次覺得意外。

  這個紈絝子弟的表現實在又出乎了意料。

  沉思少頃，李清照道：“總感覺今日所見的高衙內不像高衙內，精靈古怪是真，紈絝輕浮是假。像是……大智慧躲在不經意的小呆傻間，清照這些評價你怎麽看？”

  “娘子，是否對這家夥過讚了？”

  旁邊的趙明誠大皺眉頭，真的有點意外啊。

  原本以為可以輕易引他現形，引發公憤，然後又看他被腦殼上掛滿菜葉的懶唄樣回去，還叫那高俅老兒有怒氣也不方便發泄。

  卻被他神神叨叨的胡言亂語，又像是應付的圓轉自如，竟是引得李清照像是對他有些興趣了？

  “你這紈絝子弟外表浮誇，卻毫無內在。一無是處，還是趕緊滾遠點吧，別影響我夫婦逛街的心情。”

  趙明誠有些沒來由的惱怒，關鍵是不喜歡李清照對這家夥的好奇姿態。

  “關於我的內在，你特麽的懂個蛋。不要以為你是宰相家的公子我就不欺負你了。講真，欺負百姓沒啥挑戰，現在我專門想在你這類人面前裝逼。”

  高方平這一通吐槽簡直讓人大跌眼鏡。

  包括李清照在內，是第五次被他驚到了。

  總覺得他的不走尋常路每次都出乎李清照意料，也是奇了怪？
  趙明誠險些氣暈倒，哇哇大叫：“你這小兒失心瘋啊，腦殼被驢踢了不成？分明是你這紈絝，試圖來騷擾我們夫婦，開口閉口蛋蛋的，你還不承認你沒內在？少爺我能針對我們爭執此情此景七步成辭，你行嗎？”

  高方平神色古怪的搖頭道：“少爺我不懂辭，然而，我都不懂的話你又懂個蛋？你腦殼才被驢踢了呢，我這叫騷擾你們？我就是愛美之心，的確在皇帝的土地上乘涼嘛，發現你龜兒像是不好惹後，我也糾錯了啊，問題是你不讓走，又請我留著‘觀賞觀賞’啊。”

  趙明誠覺得很玄幻，真的沒想過會遇到這事。

  李清照又一次楞了。

  關鍵是這孫子偏偏不怕小趙的身份，而且竟能扣住“道理”反說的小趙被動，也是神奇了。

  起初看他那眉毛上挑之姿態，像是於才華上極其驕傲、且非常鄙視趙明誠的姿態，真的是這樣意味的姿態，因為李清照偶爾也會對趙明誠賣弄的詩詞又類似的姿態。

  李清照還等著想聽聽看，這個花花太歲會不會出人意料的要六步成詩呢，卻哪知又引出了一番“蛋蛋”式回擊？

  又一次出乎意料！
  李清照內心裡是有些震驚的，趕緊拉住了暴怒的夫君道：“算了，高兄其實沒想象的討嫌，沒度量則沒格局。咱們走。”

  “可這混球當街戲弄你我，又神經兮兮的，這讓我如何氣量？”趙明誠跺腳道。

  李清照道：“其實想來，他只是說了幾句話，辯詞也顯得很有道理，看似粗鄙，卻隱含智慧。”

  又道：“夫君注意看街市百姓神色，他們已然習慣了高衙內的紈絝，卻不太習慣你的小氣。他們固然不喜歡高衙內，但對你這宰相公子也真沒什麽同情心，加之‘辯理’環節似乎他更有理。”

  “嗯，今趟高下已分，此番小高算是賺足了人氣，而夫君卻落了下乘，是清照失策了，咱們快走吧。”

  趙明誠注視了一下街市上的百姓神態，果真李清照所講，隻得隻得歎息一聲離開了。

  登入牛車前，李清照又回眸一望高方平……

  “衙內威武！英明神武！”

  富安這些個狗腿這次淚流滿面啊。

  目測這等霸氣側漏的衙內一千年也怕是只出一個呢。

  與此同時。

  周邊也有幾個百姓湊熱鬧的跟著喊：“衙內威武，只要不來欺負咱們，您就永遠威武！”

  反正跟著喊又不要錢。

  而且說真的，小高這禍害要是欺負百姓的話，真的被恨出屎來。

  但他這次欺負的是風度翩翩的宰相家的公子。

  盡管趙明誠和百姓們沒啥仇恨，但老實說，也不會博得大頭百姓同情。

  小趙被花花太歲用“蛋蛋”式詩詞擊敗之後，相當於看了一場免費大戲。

  於是場面熱烈了起來，起哄的越來越多。

  高方平接受膜拜少頃後，走至中間拱手道：“感謝各位街坊台愛，只是你們的保護費繳納了沒有？”

  臥槽。

  聽到這句，頓時有幾個家夥收著攤子逃走了。

  富安指著大罵：“算你們跑的快，下次別讓爺爺在這見到。”

  其余沒跑的人無比尷尬，看著高方平尋思，什麽勞子的保護費，又來搶窮人的錢。你龜兒怎個不去收趙明誠的保護費？

  倒是那個賣豆的小娘子走近了些，怯生生的道：“衙內？不知道保護費是個什麽名堂，貴不貴？”

  “根據你營業額計算，自願繳納，繳納保護費後，安全交由本衙內負責，有人欺負你，富安打他，你欺負別人，還是富安打他。你覺得怎麽樣？”

  高方平正二八經的模樣。

  富安配合著走前，擼起袖子鼓氣，顯露著扎實的肌肉和好看的刺青，還轉兩次身顯擺著。

  “好！”

  看他威猛，周圍街坊拍手叫好。

  因為看賣藝的表演一般也這場景。

  高方平給富安腦殼一掌：“你要表演也換個位置啊，擋住我視線啦。”

  額。富安捂著腦殼退了回來。

  “不知保護費比例是多少？”賣豆娘好奇的問。

  “百抽二。也就是說你賣了一百，就給我兩文。”高方平笑道。

  那麽便宜？

  小娘子愣了愣，這樣一算，每日只要給衙內一文錢就可以了。

  於是她毫不猶豫的繳納了一文錢道：“真的可以得到保護啊？東京城地痞混混太多，每日至少三五波人來騷擾，僅僅他們吃豆子不給錢，損失就在十文以上呢。”

  高方平不禁大怒：“我尼瑪老子的地盤也敢造次，趕緊的告訴我是誰？”

  小娘子大著膽子朝街口一看。

  只見那邊蹲著一群整日裡遊手好閑的閑漢，也如同富安一樣有刺青。

  當然，看起來沒有富安威猛。

  “揍他們個獅子滾繡球！”

  富安早想打人了。

  最近被管教得這個不敢打，那個打不得，這次見到地痞混混不正巧練手？

  頓時衝了過去，就發生了狗腿子大戰混混，一時間打的雞飛狗跳。

  如果把富安送到西軍和蠻子打仗，目測他會是逃兵，但在汴京和地痞搶地盤的話，一般人卻搶不過他。

  一群混混轉眼被捶的鼻青臉腫，全部逮過來跪下。

  “衙內，您不能私立公堂，就是有錯也要交開封府啊。”

  一個地痞哭著臉。

  富安給他後腦杓一巴掌：“媽的咱家衙內就是公堂，奶奶個熊，就是當街打死你又怎的？你這類老江湖，開封府自然拿你們無法，但我家衙內就是法。這街市的規矩是買東西要錢，你沒見衙內吃豆子都要花錢，你幾個腦袋敢吃東西不給錢？”

  “是是，小人知錯了。”

  一群混混唯唯諾諾的磕頭。

  真是去了開封府倒是不怕了，但是就怕遇到更流氓的。

  “再敢在這裡鬧事，爺爺剁了你狗腿，滾！”

  富安又狠狠的給他們腦殼上幾巴掌，打跑了。

  “衙內威武！”

  這次街坊真的開始喊口號了，情緒相當熱烈。

  這說明，他們真的是被剛剛那幾混混禍害的夠了。

  “然而喊了也沒有什麽卵用，你們到底要不要繳納保護費？”

  富安學習著衙內的口語。

  噗噗噗——

  周圍的人開始揮手扔銅錢。

  仿佛高方平一行人是賣藝的一樣，每人扔的也不多，卻轉眼之間，整條街的人都過來扔錢了。

  小攤位的扔完，周圍的店鋪掌櫃什麽的也加入扔錢。

  銅錢中有時夾雜著碎銀子，富安被打得滿頭大包。卻依舊忠心耿耿的保護著高方平不被錢砸。

  最後，在街市上就地取材買了一個大口袋，扛著整整一麻袋錢回家了，目測十貫多的樣子，一萬錢啊。

  高方平等人離開後，二樓高處，始終注視著街景的美目喃喃道：“好吧，他似乎真不是白癡。”

  ……

  回到府裡把錢整理後，十二貫，以高方平的名譽繳入了帳房。

  高方平忽然對兩個狗腿吩咐：“你二人提著富安的腳抖抖看，難說會刷出錢來哦。”

  富安嚎叫著就被按倒，倒立了過來，被提著腳抖。

  突突——

  果然刷出錢來了。

  有些碎銀子掉在地上，大約三兩。

  富安眨了眨眼，號啕大哭的磕頭：“衙內饒命，小的一時糊塗。”

  高方平嘿嘿笑道：“目測其中一兩是你本人的，另外二兩是黑老子的。蠢材，這二兩本來就會給你，你卻要黑我，我不問你陪，卻少不了你的皮肉之苦，富安你今趟栽了，做了虧本生意。收入同樣多，卻要挨板子。”

  高方平提聲道：“把這蠢貨拖下去杖責二十。”

  又湊近執行人低聲道：“不要打太重，明天他還要去收保護費。”

  “衙內仁慈，小的理會的。”

  狗腿子也很意外衙內的人性化。

  高方平又拍拍富安的腦殼道：“再有下次，老子真把你送去西軍和蠻子作戰，然後讓別人代替你去和混混作戰，孰輕孰重你是聰明人，自己想清楚。”

  富安嚎叫著就被拖走了。

  雖說這頓板子挨的不算重，但他算是明白了，跟著衙內不會吃虧的，沒必要耍小聰明，否則丟了飯碗才是大損失。

  富安暗暗決定不但自己不黑錢了，也要盯死下面，不叫他們黑衙內的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