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瑾失魂落魄的走出了書房。
終是熬不過內心的糾結,子時過後,便起身悄悄溜出了君雅居。
夜色黯淡,空中一輪皎月泛著微弱的光芒。侯府內一片寂靜。耳畔吹著樹葉的沙沙聲。燕瑾翻身跳上回廊,從廂房窗口彎腰而入。
“誰?”安玉瑤驚呼一聲,側身而起。
她本因心事重重沒有睡意,輾轉反側好不容易閉眼睡去,一點動靜便又讓她驚醒。
燕瑾瞳孔深陷,粉薄的嘴唇微微動了動,帶著一絲譏諷,自嘲道:“本公子是該叫你一聲安小姐,還是應該叫你一聲夜小姐。”
即便知道安玉瑤實屬被逼無奈,但他終究還是有些不甘心。也不知道是在譏諷安玉瑤,還是在譏諷自己沒本事。
借著窗外黯淡的月光,看不清彼此的面孔。只看見清晰的輪廓。
安玉瑤死死的揪著自己胸前的睡衣,努力將淚水咽回肚中,故作無知道:“夢嫣聽不懂三少爺在說什麽!這三更半夜的,三少爺私闖小女子閨房,莫非是想毀掉彼此清譽。”
說到這裡,頓了頓,提高聲音警告道:“小女子初來貴府,不想惹上是非口舌,還請三少爺自重。”
聞言,燕瑾輕呵了一聲,二話沒說便來到床邊坐了下來,沒給安玉瑤反應的時間,一把攥住她的兩肩,認真道:“瑤兒,屋內沒有旁人,你要與我裝到何時?”
安玉瑤心裡一緊,竟不敢跟他四目相對,本能的垂眸,“夢嫣聽不懂三少爺在說什麽。”
燕瑾苦笑了一聲,“瑤兒,哪怕所有人都相信你失憶了,但我不會。你若真的不是她,又怎會心虛到不敢跟我直視。”
“我……”安玉瑤本欲開口,鼻子一酸,話到嘴邊聲音卻變得嗚咽。
她以為自己會偽裝的很好,卻還是被他一眼看穿。可她又有什麽辦法,她又能怎樣?她本就是一個寄人籬下的落魄小姐,一個背負血海深仇卻無能為力的人。
她可以理解燕國侯不收留她,也可以理解燕國侯讓她隱姓埋名。但她不能理解燕國侯對她痛下殺手。
哪怕是不想因為她給燕國侯府帶來災難,卻也不足以成為非要置她於死地的動機。
她不懂。
直到今晚書房內的對話,燕國侯讓她嫁給二少爺。她猛然間後知後覺,她想,怕是燕三少爺,便是東方宇口中的那個陰時少年吧。
直覺,僅僅是一種直覺。
她本就命途多舛,血仇未報,她又有什麽資格渴望其他?
她不想害他。
“安玉瑤已經死了,我現在是夜夢嫣,二少爺的未婚妻。”安玉瑤突然抬起頭,瞪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看向燕瑾。
漆黑的夜晚,那雙明眸掛著淚光,像黑夜中的一顆明珠。卻是泛著一股無可奈何的淒涼。
燕瑾心口一痛,“這麽說,你要嫁他?”
“三少爺覺得,玉瑤還有其他選擇嗎?”安玉瑤反問道。
攥著她兩肩的手突然顫抖起來,燕瑾慢慢松開安玉瑤,撇頭蹙眉道:“京城那兩股勢力本就是我們無力抗衡的,若是無法報仇,平安過一世也好,安伯父在天有靈,想來也希望你幸福,而不是一直活在仇恨中。”
安玉瑤心口隱隱作痛,撇開頭違心的說道:“既然要過普通生活,哪個女子不愛慕虛榮,二少爺乃是侯爺最器重的嫡子,怎是三少爺能比的,夢嫣自然要撿著高枝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