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天的時間,南媽媽就從之前白胖的體態瘦了下來。南媽媽自受了刑後,就一直昏昏沉沉的趟在床上,沒有辦法清醒過來。
但是誰也不能說皇貴妃對她的奶嬤嬤無情,因為太醫也請了,還安排了人來照顧,這便是天大的情面了。
這幾天裡啟元帝一直在忙著政務,沒有踏足后宮一步,而此時他正一臉嚴肅的看著手中的紙。那上面寫的正是元歌出閣前的事,密密麻麻寫滿了好幾張紙。
但是他隻略略的掃過就沒有看了,因為這些東西雖然不會是假的,但是肯定也不會是真的。就好像此時宮中人,都道皇貴妃如何的端莊靜淑,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根本就是個嬌媚入骨勾人心魄的狐狸精!
一想到這裡,啟元帝就覺得身體微微熱了起來,腹下那處的物事更是隱隱要抬頭的樣子。他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拿起另一疊紙來看。
這上面寫的,剛是元歌外祖家高家的消息。
只是看完以後,啟元帝松了口氣又覺得很疑惑。本來他心中是覺得元歌不願意進宮,是因為在進宮之前有了心上人。而不論怎麽查,她未進宮之前都很少出門做客。
而有限的出門的幾次裡,都是去了高家做客。這樣看來若是真的有什麽心上人,那麽那個心上人就一定是高家的。可是看了高家的消息,他家分明沒有男丁。
是的,沒有男丁。
高家只有一個女兒,而在女兒嫁了出去以後,高家便在親戚中過繼了一個嗣子。但是嗣子今年四十有五了,卻依然沒有兒子,甚至連個女兒都沒有。
這時啟元帝才想起來,在選擇元歌進宮的時候,他就查過高家。但是當時只知道,高家家世低微不能成為元歌的依仗,便就沒有再放在心上了。
結果此時才知道,這一家子真是倒霉的很,不說有個拿的出手的人物來,甚至連傳承香火的兒子都沒有。
啟元帝疑惑的皺著眉,難道根本就沒有什麽心上人?他百思不得其解,如果真的沒有心上人的話,為何面對他時那樣的清冷無波?
恐怕尊貴的大武皇帝,從來沒有想過,會有女子在心無所屬的情況下,在面對著他的時候竟然會不動心。
啟元帝想了下後捏了捏拳頭,突然抬頭對劉義開口道:“讓人去鳳陽宮送信,說朕今天晚上去陪皇貴妃用膳。”
聽到這話劉義心頭就是一顫,不過還是只能老老實實的接下了命令,但是心裡邊卻很是有些欲哭無淚。
好不容易過了幾天安生的日子,結果皇上現在他又要去招惹皇貴妃了。他隻盼著皇貴妃近來心情好,在對上皇上的時候能夠多婉轉一些,別再把皇上氣的跳腳。然後皇上轉頭就整天陰著個臉,讓他們這些伺候的人整天心驚膽顫的。
劉義還記得就在前幾天,皇上剛從禦花園裡回來後,一個人坐在那裡沉著一臉,也不知道在心裡琢磨些什麽後,就面色大變的發了怒。
後面發生的事情,證明這怒是從皇貴妃那裡來的。只是皇貴妃好好的端坐在鳳陽宮裡,皇上也不去找她的麻煩,卻在接下來的倆天裡那叫一個陰晴不定。
簡直把禦前的人,都快給嚇破了膽。
只是想起前幾天知道的消息,劉義不覺得皇貴妃心情會好,畢竟連自己的奶嬤嬤都給打了,心情怎麽可能會好的了?他不由苦巴巴的板著個臉,走出外面去讓一個小太監去送信。
聽到消息的時候,元歌頓時就是一愣,有些不相信的問道:“皇上今天晚上要來這鳳陽宮?”
巧的是這次來送信的,還是上次來過一回的執書。他覺得皇貴妃的反應,怎麽看也不像高興的樣子,反而是是訝異和奇怪。他的頭垂的更低了,口裡恭敬的道:“回皇貴妃娘娘,皇上是這樣說的。”
元歌慢慢的點了下頭,揚起笑臉道:“本宮知曉了,看來皇上已經不如前陣子那般忙了。”
忙不忙其實她心裡清楚的很,不過是那天惱了她,再加上要結束那可笑的比賽,啟無帝才會說要忙政務。只是她本為以他的性子,少不得還要再‘忙’個幾天,結果現在就緩過來,又要來找她裝寵愛了嗎?
掰著手指一算,元歌發現這才過了四天呢,難道啟元帝這就消氣啦?
突然就來了精神,元歌此時也想再看到她,啟元帝會是一副怎麽樣的臉色。她彎了彎眼睛,笑著道:“勞你跑一趟了,若是不急著走的話,便歇歇腳喝杯茶再回?”
勤政殿離鳳陽宮可不近,小太監們辦差可沒有車輦可乘,全靠一雙腿來跑。要是平時執書便也順勢答應了,但是這一回他心裡莫名覺得皇貴妃怪嚇人的,於是搖了搖頭道:“謝皇貴妃娘娘的體恤,不過小的還要去向皇上複命,就不敢再耽擱了。”
元歌也不勉強,便讓人去送。
“嬤嬤,那邊可看緊了?”元歌在人出去後,問起了身邊的柳嬤嬤。
柳嬤嬤知道這問的是誰,恭敬的道:“回主子,已經讓人守好了,一有動靜一定會咱們一定會知道的。這幾天除了明裡暗裡,有人來咱鳳陽宮裡打探,是為了什麽罰了南嬤嬤外,其他的倒一切如常。”
“嗯。”元歌點頭道:“南嬤嬤年紀大了,這會吃了苦頭一定要好好照料她,可別讓她起身亂跑。”
“是,南嬤嬤要多睡睡,那好起來才快。”柳嬤嬤點頭輕聲回道。
要是此時有人聽見這些話,還當元歌是多麽的關心南媽媽。絕不會知道南媽媽不過傷了手,卻這麽多天都昏昏沉沉的醒不過,就是元歌的手筆。
元歌暫時不想讓南媽媽出來礙手礙腳,那就隻好借著這回,讓她先這樣病著養傷了。本來這樣的事,讓她更為信任的綠央翠濃來辦最好。
但是在綠央翠濃心裡,南媽媽還只是一個有些討厭愛說教她們的那個人,並不是已經背叛了的南媽媽。若是讓她們倆知道,她這樣對南媽媽,她們倆個就算不會說什麽,心裡邊大概是會有些害怕的。
元歌掃了眼周圍富麗堂皇的擺設,莫名的歎了一聲。在這個世間,她終究是孤寂的一個人,或許還要一直孤寂下去。
轉眼天色就已經開始微微發暗,鳳陽宮門上的燈籠剛剛點起來,就來了一個禦前小太監傳話來說,皇上的龍輦馬上就要到鳳陽宮了。
元歌依舊是等在殿中,等啟元帝進來就福身行禮,待被冷淡的聲音叫起後,眼神不由一個勁的打量起眼前的啟元帝來。
怎麽說呢?此時啟元帝的神色,和幾年以後的神態有些相像,不過她一看他的眼睛,便知道他是強裝出來的。
啟元帝坐下來抿了口茶後,板著一張臉道:“從前是朕太縱容你了,以後只要是朕來了,就在宮門口迎駕吧。”
“......臣妾知道了。”既然這樣明言說出來,元歌便也不能再反駁了。只是啟元帝不是一向喜歡縱著這些小事,好像有多寵她似的,這一回是變了主意?
啟元帝見此嘴角微微一翹,又很快放平,他放下手中的茶盞,站起來語氣淡淡的道:“李氏進來,為朕更衣。”
李氏?聽到這個稱呼,元歌眼睛不由急縮,因為這個稱呼只有在以後才會聽到。她猛的抬頭去看啟元帝,心裡一個勁的猛跳,就怕這個啟元帝也是重生回來的。
只是啟元帝丟下那句話,就直接轉身往內室裡走去。元歌見此無法,又迫切的想知道叫她李氏的原因,便只能抬腳跟了進去。然後依言開始為啟元帝更衣,待解下他的外衣後,打量了下他的神情開口問道:“皇上,為何突然叫臣妾李氏呢?”
啟元帝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出聲道:“朕已經想過了,叫愛妃顯的太過輕浮,總叫你的小字被旁的人聽見了也不好。想來想去,朕便決定叫你李氏了。”
真是這個原因?元歌仔細的盯著啟無帝的神情,待看到他眼中閃過的一絲得意,心裡才徹底的松了一口氣。只要不是重生的啟元帝回來了,她才不管他要怎麽叫她。
“既然皇上想這樣叫那便如此吧,臣妾也確實是李氏了。”元歌一邊說,一邊熟練的為啟元帝寬衣。然後下一刻,她就發現自己的手被啟元帝給抓住了。
元歌抬頭去看,接著就聽到啟元帝淡聲問道:“李氏,你為朕寬衣的手法到是熟練的很。
元歌垂下眼心中暗牙暗罵,她當然熟練的很,就如同她清楚他的敏感的地方,她已經為他寬衣過無數次,當然手法熟練的很了。
“為了進宮伺候皇上,這些東西都是要學好練好的。”元歌輕笑了一聲道:“為了伺候皇上,臣妾可是學了不少東西的,皇上您不是知道嗎?”
又來了,又來勾引他了!啟元帝閉了閉眼,壓下心中的騷動,沉聲道:“朕知道是知道,就是沒想到你會做的這樣好。”
“不做的好了,怎麽入的了皇上的眼呢?”元歌抬頭橫了他一眼,手下不停系好了他腰上的玉帶。
啟元帝輕輕嗯了一聲,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床塌上掃了過去。此時他才不想說這些廢話,隻想直接將眼前這個一舉一動都在誘惑著他的狐狸精,給壓在身下肆意任為。
此次來鳳陽宮,啟元帝也是有所準備而來。他覺得元歌在他面前,敢如此的放肆,不過是因為之前他對她太過寬和,才會導致如今這樣的情況。
因此他才會改變之前溫柔的態度,不僅神色冷淡起來,連稱呼也變成了死板的李氏。
書上說:女子近之不遜,遠之則生怨。
想必之前他就是對她太‘近’了,她面對他的態度才那樣的不遜。以後他這樣冷淡起來,想必她就該著急了吧?
元歌可不知道啟元帝心裡的打算,只是她很快就發現,不論她如何有意無意的撩撥啟元帝,他都是那樣一副冷冷清清的態度,好像和前幾次那個一撩撥就動情的毛對小子,根本不是一個人似乎。
要不是偶爾發覺啟元帝隱隱得意的眼神,元歌可真要以為眼前的啟元帝,真的是重生回來的啟元帝了。
還好不是。
其實到現在,元歌的心還有些亂跳,因為在聽到李氏的那一刻,她就想起來每一世最後那一段時間裡,啟元帝都是這個樣子稱呼她的。
而且每一世,好像都要比上一世要早一些時間這樣稱呼她。
第一世時,是在李家倒台,有一次她被別的妃嬪奚落的時候被他看見。他親口發話,說:從今天開始,李氏無詔不得踏出丹陽宮一步。
第二世,在她費盡心機想要有孕生子,不顧臉面的勾著他歡好的時候,他喚她說:李氏,你自己安歇吧,朕還有政務要處理。
第三世,那一天,他嫌惡的看著她,說:李氏無德,廢其皇貴妃之位,降為李妃。
第四世......
第五世......
然後至到如今的第六世,她不過才進宮幾天,他便和她說:李氏進來,為朕更衣。
李氏,這倆個字當真是冰涼徹骨啊。
元歌勾唇一笑,見啟元帝現在如此端的住,便也不在浪費心神。她不再有意無意的撩撥他,連眼神都不再往他身上掃去。隻靜靜的陪坐在一邊,就如宮中人所說的那樣,一個端莊靜淑的皇貴妃娘娘。
對此,啟元帝傻了眼,說好的他冷淡了,就會立刻熱情似火的貼過來,忙前忙後的討他歡心呢?別說討好他了,根本是連個笑臉都沒了,根本就是連個正眼都不看他了!
啟元帝死撐著一張板正的臉,想著洗漱過後,等到了床上就會好起來了吧。但是他發現根本不是這麽回事,因為一到了床上,他的李氏皇貴妃便秀氣的打了個哈欠。
她靜靜的開口道:“皇上,您忙了幾天了,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