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元歌大約已經知道,南媽媽想要說的是到底是什麽事了。她經歷這幾世有些事情會產生變化,而有些事情卻怎麽都不會變。
比如南媽媽不管死了還是活著,都會成為攻擊她的引子。比如不管她對南媽媽的態度怎麽樣,她都一定會想染指鳳陽宮的小膳房。恐怕這次會選一碗冰皮果奶鬧事,就是想挑起她對小膳房的人不滿。
只是她雖然幾世都是個敗者,卻從來沒有想過把小膳房交給南媽媽,就算是第一世也都沒有這樣想過。不過現在她也閑著沒事,看看南媽媽說那些話時的可笑表情,也能打發一下時間。
“柳嬤嬤,你帶人守著門吧,本宮聽聽看南嬤嬤到底是有什麽緊要的事情要說。”
聽見這話南媽媽頓時一喜,然後微微得意的看了一眼柳嬤嬤。主子身邊的事,被這些人給把的嚴嚴的,她根本擠不進來,定是怕她來了把她們擠開了!
但很快就會不一樣了,以後她才是鳳陽宮裡,除了主子之外最得意的人。南媽媽眯著眼睛笑,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無限風光的樣子了。
“現在嬤嬤可以說了。”元歌的聲音在殿中響起。
回過神的南媽媽卻不急著說了,而是揉著膝蓋露出痛苦的表情來。她是真的有些難受,因為她已經跪了好一會兒了,從前在相府裡她可是少有跪人的時候。
元歌一見南媽媽那姿態,就忍不住笑了。都這個時候了,還在她面前拿喬,還真的當自己奶娘的身份不得了啊。既然她不說,那她也就不問。
她翹著蘭花指,摸著尾指上戴的鏤空護甲,開始賞看了起來,就當腳邊沒有跪著一個人似的。
南媽媽頓時傻了眼,呆了一會兒後,只能老老實實的跪著開口說道:“主子,您聽老奴說,這進了宮可就是到了另一個地界,不是在相府您自己的家裡了。”
“所以呢?”元歌看都沒有朝下看一眼。
南媽媽緊張的舔了舔嘴唇,接著道:“現在除了皇上,您最該放在心上的便是要入口下肚的膳食。所以啊,這小膳房您就該握在自己手裡才是。”
元歌懶懶的斜了南媽媽一眼,輕聲問道:“哦?那本宮應該怎麽樣做呢?”
“您該把膳房交給信任的人來管啊。”南媽媽見說到重點上,眼睛頓時就是一亮,此時她也說的也越來越順口,道:“要論忠心,綠央和翠濃那倆個丫頭還差了一些,而且太年輕年紀不夠,旁的人大概也是不會服膺。”
誰不會服膺?就是她南媽媽一個人不會服膺吧!元歌聽到這句,不由冷笑出聲。
南媽媽被這笑弄的一驚,滿臉驚疑的看著元歌,半天不敢再吭一聲。
元歌撇了撇嘴,開口道:“接著說吧,剛剛本宮是想到了一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你接著說就行。”呵呵,她的奶娘,就是她幾世裡見過的,最不知死活的那個東西!
到底是被那聲冷笑給驚著了,接下來南媽媽小心翼翼的多,越發的恭敬的說道:“老奴就想著啊,要是老奴替主子管著那小膳房,定是把的嚴嚴的,別想有一點點不乾淨的混進去,讓主子能夠放心安心的用膳。”
這時元歌放下手,坐直了看著跪在腳邊上的人,反問了一聲:“你這是想管小膳房?”
“不是,哪能是啊。”南媽媽連忙搖頭撇了個乾淨,回道:“老奴不是想管小膳房,只是想替主子分憂,主子進了宮能相信的也就只有老奴了。”
想了想南媽媽才又不甘心的加了一句:“興許綠央和翠濃那倆個丫頭也行,但是她們年紀太輕了些,沒經過事哪有老奴行事沉穩老練。”
元歌見到南媽媽這樣說自己,不由想起聽說過了一句民諺,說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南媽媽現在在她眼裡,就是自賣自誇的王婆。
此時南媽媽已經跪了有一些時間,膝蓋上刺麻的疼痛,讓她臉色漸漸難看了起來。元歌也就當沒有看見,而是轉而問起了之前提到的冰皮果奶。
“那冰皮果奶又是怎麽一回事?”元歌擺出一副很生氣的表情,冷哼了一聲道:“在相府時,本宮從來就沒有虧待過你,怎麽就眼皮子淺的要爭那一碗冰皮果奶?”
“剛剛那麽些人,你簡直讓本宮丟盡了顏面!”
聽到這些話南媽媽頓時老臉一紅,不過她還是忍著難堪強道:“主子明鑒,老奴這是拿自己的臉面給主子一個發作膳房的由頭呢!”
真是說的好聽,元歌冷冷的看著南媽媽。
南媽媽不自在的動了動,其實事情當然不是這樣的。這倆天她總饞著宮裡的吃食,而其中她最喜歡冰皮果奶,那味道叫一個香甜滑口。聽說裡邊的水果,全都是一些難見的貢品呢!
只是前倆次去膳房,都還能弄到一碗嘗嘗,可今天去那些人變了臉色,說是東西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主子享用的。話裡話外都在擠兌她,說什麽比主子還用的多什麽的。
當時她就氣著了,她不過多喝了倆碗冰皮果奶了,怎麽就比主子用的還多了?
南媽媽覺得這是因為這些人,是看著她沒有陪在主子身邊,當她是個不得重用的人,這才對她怠慢了起來。又惱又怒的她,乾脆倒打一把,想著把小膳房拿到手裡,看這些人以後還敢不敢這樣對她!
只是她沒有想到,說了這麽多,也沒見主子生氣,反倒氣她給她丟了臉。果然不是親生的,再怎麽盡心也沒有用,這才進宮多久就和她離了心。
她要是再不替自己好好打算,以後說不定死了都沒有人替她戴孝送葬。想到這裡南媽媽也不由紅了眼,委委屈屈的抬眼看了看端坐著的人。
“主子,老奴這可是為了您好!”
元歌突然歎了一聲,看著南媽媽道:“我當然是知道媽媽對我的好的。”
許久沒有聽到這聲‘媽媽’,南媽媽也是有些激動的,她頓時不管膝蓋的痛,扒住元歌的腿,失聲痛哭道:“我還當姑娘已經忘記媽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