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人當中,張容華位份最高,那她便要負起責任,不能鬧出亂子來。見孟承徽出言打壓,她不由斜了一眼過去。
在宮中無論怎麽鬧都可以,現在出了宮,還這樣針鋒相對,讓這些民婦們看了不是成了笑話嗎?
“孟妹妹不必再說,何妹妹不過一時生惱,才會出言嚇唬嚇唬人而已,怎麽算的上是以勢壓人?”要是傳出去,她們這些妃嬪對民婦以勢相壓,那些禦史還不知道要怎麽排揎呢。
張容華又道:“何妹妹也不必往心裡去,同不知事的民婦計較什麽,沒的失了身份。”
何品慧福身謝過,才坐了回去。
跪在地上的農婦還以為沒事了,哪知面前卻多了一雙腳,一抬頭便對上了一雙淡漠的臉。
張容華扯了扯嘴角道:“這是哪家的媳婦,知不知道什麽叫做妻賢夫少禍。你出言刻薄毫無女德不說,難道就不怕給夫家惹來禍事嗎?”
剛剛這位農婦牙尖嘴利,此時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一個勁的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剛剛這農婦一句小老婆,再一句不得寵,可是將這裡的妃嬪們給得罪了遍。此時張容華這樣說,沒有一個人開口做好人。
張容華朝圍過來的一眾民婦中道:“這是哪家的媳婦,還是快領回去吧。我等確實不是正宮娘娘,但是卻也不是你等能出言輕慢的。”
“但我等不欲給皇上添亂,就饒了她一回。就由這媳婦的婆婆領回去,好好的教導一番吧。”
一位胖胖的老婦人從人群裡擠出來,跪到地上呯呯呯連磕了三個響頭,道:“謝貴人不怪罪,婦人這就將這敗家的婆娘帶回去好好教訓。”
“去吧。”張容華揮了揮手。
老婦人立刻一把揪起,癱軟在地上的兒媳婦,像是拖牲口一樣的拉著往回走,一邊走還一邊狠狠的罵著。
“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你,早先我就說了,你這張嘴早晚要惹禍。看吧看吧,要不是貴人大度,咱一家子都要給你連累了!”
“再不改的話,老娘就讓鐵樹休了你這個禍害!以後誰家都不敢要你!”
張容華聽了嘴角微微翹了翹,便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來開始按著農婦所教的織布。
坐在裡面的元歌,早就聽到了外面的動靜。這樣的事,當然不用她立刻出面處置。不過她沒有想到,張容華的行事手段當真是不錯,像是一位可交之人。
元歌起身走到屋外,一眾人立刻請安問好。她道了免禮後,朝張容華道:“你做的很好,沒有仗勢欺人,也不曾墮了皇室的顏面,回去後本宮會為你請封位份。”
剛剛張容華還心懷忐忑,此時聽到這番話,立刻露出一抹笑容,恭敬的回道:“婢妾時時刻刻記著娘娘的教導,為人要恭謙,不得有傲慢嬌奢之態。這些都是娘娘的功勞,婢妾不敢居功。”
元歌心中微詫,但是卻還是點頭笑道:“這些說的容易,但是卻少有人做的到,你能做到便是你的好處,貴人之位你當的起!”
張容華欣喜的連忙謝恩,這下她算是有些明白,這位皇貴妃到底是怎樣的人了。從她此番的舉動來看,是個不喜人挑事的性子。
之前皇貴妃除了懲治了幾個挑事的,平時日裡再沒有動手打壓過她們。雖然她們連皇上的面也見不著,根本不用打壓,但是這位皇貴妃娘娘顯然是個好說話的。
張容華想起來,最初皇貴妃一進宮,她就是起了投效的心思。此次皇貴妃出言要替她請封,日後只要她不做糊塗事,就是皇貴妃那一邊的人了。
“婢妾謝過娘娘,定不敢忘記娘娘的教誨。”張容華深深的福下身,語氣恭敬的說道。
元歌轉而對其他人道:“一日之計在於晨,一年之計在於春。春種是老祖宗定下來的規矩,皇上出宮親自為天下黎明百姓做表率,而你們跟著出來可別做出丟人現眼的事來。”
“如若誰不肯待在這,那便同本宮說一聲,立時便有車馬送她回宮去!”
這要是被送回去,那不是立刻便要被去了位份,降為宮女了。聽到這話的妃嬪們,再不敢做張做喬,都老老實實的學起織布來。
元歌掃了孟承徽和那個叫何品慧的官女子,直看的她們低下了頭,才施施然的轉身回到了屋子裡。
元歌離開後,一行人都嫉妒不已的看著張容華,不明白她只是說了幾句漂亮話而已,竟然就得了皇貴妃的青眼,要榮升從五品的貴人之位了。
旁邊不知道情況的,隻當這一位娘娘,就是皇帝的大老婆,一個個又小聲的說起了悄悄話。
“看到了沒,那才是正頭娘子的做派,這些娘娘都得給她行禮哩。”
“就是就是,瞧瞧這說話的樣子,就知道她是大的。本什麽宮來的,聽著就是氣派人!”
“那個叫本宮,肯定是正宮娘娘才能這樣說話!”
聽到這些話的寧承則,很想告訴這些無知的蠢婦,皇貴妃雖然貴重,且還帶了個皇字,但是也只是眾多妃子中的一個,才不是什麽正宮娘娘。
不過最終她還是沒有說什麽,其實剛剛她也想說一說那個官女子,但是最後還是忍住了。畢竟她可是得到消息,此次她們來這裡織布,不僅不準帶宮女伺候,周邊還有史官的人。
若是言行不當,那可是要被載入史冊的。
史記:啟元六年春三月初一,帝主持春種之禮,於田間務農,雖累卻不肯休憩,直至夕陽落山,才起身離開了田地。
啟元帝趴在車裡,輕輕捶著腰背,轉過頭臉色發青的道:“福樂兒,好福樂兒,快幫朕捏一捏,朕的腰快要斷了!”
元歌坐著不動,挑眉道:“臣妾不善此道,怕捏壞了皇上,還是叫人來伺候吧。”
啟元帝忽然便想起了,昨天夜裡她露出的那抹微笑,還有之後的種種順從,瞬間好像明白了些什麽。
“你......”他支起身,將人一把拉倒壓住,輕歎著道:“又捉弄朕?嗯?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