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沐靈紗之前並不受她的父親所喜愛，想來跟她最親近的人便是沈公子這位師父罷？但是，眼見愛徒突發狀況，沈公子卻不露半點震驚之色，豈不奇怪？”

  晴菲的話，讓沐靈紗如身墜冰窖，手腳發寒。

  沈夜，快點反駁她。

  告訴她，你也跟別人一樣，十分震驚。

  只不過是她眼瞎而已。

  然而，沈夜卻一言不發。

  簡直就像是默認。

  “讓我猜猜，對沐靈紗做手腳的，莫非就是……”

  “此事無關緊要，不必再談。”沈夜打斷晴菲，“我是循著琴聲而來，能否請你把剛才所奏之曲，再彈一次？它似乎令我想起了一些久遠而模糊的往事。”

  “無關緊要麽……我倒是對沈公子的動機很感興趣。”

  “隨性而為，從無動機。”

  “這番說辭，或許能騙得了未經世事的小姑娘，卻瞞不得我。”

  “難道你不就是未經世事的小姑娘？聽說傾月宮弟子從不輕易入世，看你的年紀，離開傾月宮的次數應該沒有超過十次，莫要在我面前裝老道。”

  “呵呵。”晴菲再度笑出聲，“敢這麽跟傾月宮弟子說話的，我出宮以來，倒是從來沒見過呢。不過，沈公子卻是和其他男人不同，讓人討厭不起來……罷了，那我便讓你騙這一次。”

  “會討厭我的女子，我也從來沒見過。”

  “噗，別以為自己生了一副好皮相，就洋洋自得。”

  “唉……我已出賣色相至此，姑娘可否再彈一次方才的曲子給我聽，作為報酬？”

  “我並不會輕易奏琴給一個男人聽，今日不妨為沈公子破例。”

  “很榮幸。”

  晴菲釋放出自己的魂器，竟是一把頗有分量的古琴。

  淺棕琴身，銀絲琴弦，典雅而莊重，顯示出主人的不俗格調。

  她在小亭內坐下，纖手輕挽，奏響了古琴。

  錚——

  悠揚的琴聲，先是充滿江湖俠氣，隨即又如絲絲哀歎，催人淚下。

  ……

  沐靈紗仿佛感到全身的力氣也隨著琴聲流走，默默蹲坐在花間小徑。

  恨不能剛才聽到的對話只是一場夢。

  等她再睜眼時，便發現自己依然在房間中，從未出去過。

  沒有來過這個地方，更沒有撞見沈夜和晴菲。

  但，這種逃避現實的想法，又怎可能成真。

  沐靈紗想說服自己，但連沈夜都沒有反駁晴菲的話，她又要拿什麽說辭來欺騙自己。

  他明明知道她倒下了，卻沒有第一時間來找她，而是“循著琴聲”，過來找那個晴菲。

  他說，沐靈紗中毒的真相，是無關緊要的事。

  她最信任的人，最依賴的人。

  傻傻喜歡的人。

  竟指使別人向她下藥，親手把她推至萬劫不複之地。

  她要如何接受這個事實。

  ……

  “喂，你怎麽還在這裡？”

  上官雨馨發現蜷縮著，抱著膝蓋低頭坐在花間的沐靈紗，“都叫你回去好好休息了，非不聽，病才會惡化。”

  本著幫人幫到底的原則，上官雨馨扶起沐靈紗，把她送回自己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