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凝視著呆立在眼前的沐靈紗，不自禁想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淚痕，卻終是忍了下來。

  許久許久以後，此刻沐靈紗仿若失去了全世界，如迷路小鹿般不知所措的模樣，仍深深烙印在他心裡。

  曾經如寶石那般珍藏在心底的女孩，甚至舍不得讓她皺一皺眉頭，歎一聲息。

  可如今，他的一句話，卻讓她眸中透出絕望與悲哀，淚水不斷沿著蒼白的臉頰滾落，一滴滴，被夜風吹動滴落到他的手中，如滾燙的毒藥，侵蝕他的皮肉，痛至心臟肺腑。

  他很想抱住她，與她傾訴自己焚心的愛意。

  卻是不敢。

  情難自控，沈夜默然無言的轉身，與此同時，沐靈紗亦是轉了身去，兩人背影相對，心意相離。

  帶著花香的微風拂過之後，少女已離去，如花間一夢，終有夢醒時。

  “我現在……沒有資格去愛你，小靈紗。”

  在明知她不會再聽到之後，沈夜才輕聲啟唇，如夢囈般說出這句話。

  從此以往，哪怕再也不能相伴於她身邊，他也定然會用自己的方式守護她。

  ……

  拂曉。

  薄霧散去，暖暖初陽籠罩了相思谷。

  小宅院裡，早已布置成了沐靈紗所希望的那樣，溫馨喜慶。

  在宅中每走幾步，就能看到一個小小的桌台，上面放著紅色小熊。

  由於沐靈紗打死不願意在成親的時候抱著紅色小熊，而沈夜又樂滋滋的縫製了許多，最後隻好擺在正廳裡，廂房裡，小院子裡，充作新婚燕爾的裝飾。

  側廳燃著紅燭，映照著一件雪白的紗裙。

  輕盈飄逸而不失俏皮，在雪紗綢緞上點綴粉紅，裙擺隱不可見的繡著一隻隻小熊，大大滿足了少女心。

  若是能穿上這仙女般的衣裙成親，該有多美。

  那些只能穿大紅袍子的新娘，如果目睹了身穿這件衣裳拜堂的沐靈紗，得羨慕死了。

  ……只是如果。

  沐靈紗或許已經不會再穿上這件裙子了。

  期盼了那麽久，她甚至還沒能親眼看一看這件衣裙。

  沈夜給準備的驚喜，如今在她看來，都已成為謊言。

  “吉時到了，小靈紗。”

  沈夜靜靜站在這件衣裳前，茫然地伸手輕撫紗裙上的小熊。

  新娘子沒有出現。

  才剛剛建好不久的新房，就已變得空蕩蕩的，只剩下沈夜孤獨一人。

  沈夜扯了扯唇角，漠然一笑。

  過了一夜，他還未能徹底接受沐靈紗已經離開的事實。

  而且，還是他親手推開的。

  她不會再回來，不會再回到他的身邊了。

  更不會跟他拜堂成親，用溢滿幸福的笑容望著他。

  沈夜已麻木到忘卻了心痛是什麽感覺，仿佛五髒六腑和自我意識都消失，腦中一片空白。

  忽地想起，沐靈紗離開的時候，儲物戒裡帶夠了銀兩和零食嗎？

  天氣逐漸轉冷了，她儲物戒裡的衣物，似乎還沒有冬衣。

  罷了，過一會兒再讓黑魂或墨小棋送去便是。

  這樣就好，他不需要再呆在她身邊，以免有朝一日再度血化，傷害小靈紗。

  默默地守護她，直到她找到自己的幸福。

  這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