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更

  “臘腸是剛做的。”若沒有豪哥兒，這還能算是李家嗎？曾凡就看到一邊的胖胖的豪哥兒去拉他自己的那張特製的椅子了。

  曾凡過去幫他拿了，低頭看看他，故意說道，“你好像又胖了。”

  “哪有，我瘦了！我大娘都說我瘦了！”豪哥兒憤怒了，現在他最煩別人說他胖了。

  李萍又低頭忍著笑，去廚房弄餐具了。曾全和曾儀各做了兩塊，此時還在脫模，兩人看上去挺嚴肅的。

  “不用急，越急出不來。”李萍笑了一下，過去拿個紙，包著模子，輕輕的敲敲模子四周，小心的把略出頭的墨條給挖了出來。再整理形狀，把擠壓出來的毛邊用木刀刮去，一套做下來，如行雲流水，光看這個，就能知道她平日裡，是怎麽做事了。

  “好了，去洗手吃飯。”李萍還是洗了一下手，雖說是隔著紙，有潔癖的她還是又衝了一下，才去拿餐具。

  曾全、曾儀對視一眼，看看剛剛她做的，他們這兩個月其實一直在被人誇的，但他們沒有被誇壞，就是被這位大嫂打擊的。好像做什麽，到了她面前，就不是個事兒。她還沒特意打擊他們，還就只是隨便弄弄，就把他們眇成渣時，讓這兩人怎麽辦。但很快，他們一塊出來了，這麽強大的大嫂面前，大哥怎麽樣。

  他們只看過他們午間一塊吃飯的樣子，不過，那時好像也看不出什麽，現在更近距離了，他們覺得可能能看到些端倪。

  飯桌上已經坐滿了人，還是一人一碗湯，這是李萍的改變，說每次湯做了，就一定剩下一大碗，乾脆一人一碗，誰也別指望了。這麽做效果是明顯的，大家在喝湯這件事上，終於達成了共識。其實每個人想的是，為什麽一定要做湯呢？當然，沒人敢真的問。包括李秀才和李娘子。

  湯真的挺清甜的，這是紈絝相公家學的，紈絝相公的老爹可是主管內務府，那才是真的見過世面的主，老爺子在時，家裡規矩可大，當然，等老爺子走了，紈絝不管事，李萍總算沒被那些下人們奴大欺了主。李萍好容易才自己當家做主了，怎麽會被下人們給挾製住，不過吃飯喝湯的習慣卻保留了。

  她手上也不少好湯方子。這些日子看著她是用些廢料在做湯，但實際，她都是用了心的，換著花樣在做。讓父母都能身體好點，吃得精致一點。

  “這湯真好喝。”第一個說話的是曾凡，這裡就他還沒被這個湯折磨，果然表現出了特別的興趣。

  “我把我的給你？”豪哥兒愛說話，忙說道。

  “為什麽，這麽好喝，為什麽不愛喝？”曾凡不解起來，湯裡看不到肉，但是他明顯覺得這是肉湯。再喝一口，感覺有點牛肉味，“這是牛肉湯？”

  “嗯，有賣剩下的牛骨，熬了兩天呢，這天潮，我放了些薏仁、紅豆，加了些青花椒粒，對身體好。”李萍對曾凡笑了，實在不想理桌上這些人。自己每天熬這些湯容易嗎？

  “偏心眼！”豪哥兒憤憤的扒了一大口飯到自己嘴裡，順便夾了一塊臘腸塞了進去。

  “認了吧，你天天這麽說她的湯不好，她理你就怪了。”怎麽說也是親小舅子，李彬不能不理，只能又給他夾了一些別的菜，放在飯上。自己端起湯，喝了一口，點點頭。其實若不是曾凡覺得是牛肉湯，他們全以為還是豬肺湯了。天天就算換花樣，但早就有種既成事實的觀感，覺得好喝就怪了。

  “不是豬肺啊！”李秀才原本也不想喝的，聽說是牛骨湯，忙放下碗，喝了一口，點點頭，神情愉快多了。

  “原本就不是，之前也不是，耳朵都打蒼蠅了，昨兒是雞骨湯，前天是買到一些大蝦，蝦頭做的湯，蝦尾做了蝦仁，你們不是吃得挺歡啊。”

  “我沒看到蝦頭啊？”豪哥兒伸頭，一臉困惑的，蝦仁他還是挺愛吃的。所以記憶深刻，不過湯啥味道，他忘記了。再想想，前天的湯是紅色的，好像放了洋柿子。

  “熬化了，把渣去了。”李萍也給了豪哥兒一個白眼，“以後，看誰給你做飯。”

  “沒事，我到時到姐姐家去吃。”豪哥兒倒是很放心，捧著湯喝了一大口，還認真叭唧了一下小油嘴，“牛骨湯就是這個味道啊？跟我家的不一樣。”

  “你家是廚子，味道好，回家去吧！”李萍真是看這個胖子不順眼，於是給他夾了一大筷子的青菜，四月了，青菜終於全面的上市了，他們家後院裡，也都鬱鬱蔥蔥起來了。李萍喜歡沒事青青的炒上一碗，用豬油，加些蒜茸，感覺滿滿春天的味道。

  曾凡笑了，也給李萍舀了一杓燒豆腐，看看然後挑了一些很瘦的臘腸也放到了李萍的碗裡。曾全和曾儀一塊眼睛掉桌上了，大哥明顯的是很了解大嫂要吃什麽，不愛吃什麽。喜歡吃的，他給夾，不喜歡吃的，他也夾，喜歡的，多夾些，不喜歡的，還是夾點，讓她多少還是要吃一點。

  之前還覺得大嫂是被先生他們慣成了千金小姐，連肉都不愛吃。現在也看出來了，慣著大嫂的，還有大哥。

  他們倆一齊覺得這樣把大嫂娶回家去，估計老娘得瘋吧！

  “你們怎麽啦？”李娘子給他們倆一個弄了一條燒泥鰍，這是李萍完全不吃的，但是她昨天看到村裡的小孩子抓了，忙給買了，今天就燒了一大盆，這個補氣養血，對老人特別好，說原本煮泥鰍湯才好，不過想到父親不喜歡，就還是紅燒了，特意加了父親的喜歡的辣椒。配菜也就是些大蒜段、大薑片，用來除泥鰍的土腥之氣。

  “沒事，師母，這個好吃。”曾儀懶得吐骨頭，咬了一大口，頓時覺得，這麽個賤物，怎麽可以這麽好吃。

  “應該加點肉的，那還好吃，泥鰍裡沒油，加些五花肉，這東西的肉也就更肥美了。”李萍笑了，換了雙筷子先給豪哥兒夾了一條，又給曾凡夾了一條。她不敢吃，但不妨礙她給喜歡的人做，這桌上，好像除了曾全兄弟，其它人她都挺喜歡的。好吧，曾全兄弟她也不是不喜歡，只是沒有像其它人那麽喜歡。觀感不同！

  “其實我覺得大嫂，你去我們家可能會被趕出來。”曾儀忍不住還是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