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每次發病的時候會痛到窒息過去，就是拿著注射器，看著那枚細小的針刺進她肉裡，他都心如刀絞。

  這一切，本不該由她來承受！

  對她的虧欠，他該怎麽去彌補？

  恐怕這一輩子，都無法彌補！

  顧眠眠搖頭，她怎麽可能會後悔？

  “寶寶都這麽大了，就算是後悔，也來不及了。”她小手落在自己挺起的肚子上，從沒想過‘後悔’這兩個字，只是心疼，心疼寶寶，心疼自己，也心疼他。

  聽著這話，陸涼城故作嚴肅的樣子，“說的這麽勉強，你是想離開我了？”

  其實，陸涼城很想知道，這段日子裡，讓她備受著煎熬，她有沒有一秒，想過要離開。

  “沒有，你呢？”

  他後悔了嗎？

  因為她變成這副模樣，連她自己都難以接受現在的樣子，他真的不會嫌棄她嗎？

  “我不後悔！任何時候，只要你一轉身，我就會站在你身後，擁有你，本來就是一件幸福的事，珍惜你還來不及，又怎麽可能會後悔？”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把整顆心，都掏出來給她看，讓她相信他，不再誤會他！

  不管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還是只是為了安撫她，她都很欣慰了。

  失落了那麽多天，終於，沒有再讓她失望了。

  可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該開心，可心裡，卻忍不住泛起悲傷。

  一想到寶寶，她心裡就難受，做不到開懷大笑，做不到輕松。

  “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

  這是這麽久以來，顧眠眠第一次沒有趕陸涼城離開，也同意讓他這麽抱著自己。

  其實，這一個多星期，為了找疫苗，為了能拿到匹配的疫苗，陸涼城到處跑，幾乎沒有時間好好休息。

  有時候，之所以不肯回家，也是因為害怕顧眠眠看到他現在這副模樣。

  噙著她身上沁人的香味，陸涼城突然有一種踏實入睡的感覺。

  感覺只有和她呆在一起，他緊繃的神經才會放松。

  顧眠眠伸手關了燈，室內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她還是習慣側著睡，身後陸涼城兩手環住她的腰，將她抱在懷裡。

  如果她現在就這麽閉上眼睛睡去，是不是半夜裡，他還是會離開。

  之前會失落，現在，只是覺得心疼，難過，自責。

  “晚安。”

  陸涼城聲音沙啞，能聽的出來，他聲線裡帶著一絲疲憊。

  “晚安，陸哥哥。”

  她聲音極小，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和他說。

  似是不滿意她的睡姿，陸涼城抱著她，又將她的身子扳正，“抱著我睡。”

  她愣了一下，還是伸手覆上他的腰，閉上了眼睛。

  似是因為累了，抱著她，不到一會，陸涼城就睡著了。

  她慣性的將小臉貼在他胸口的位置，聽著他鏗鏘有力的心跳。

  他曾說過，把她的名字，刻在胸口，每一次心跳，都是為了她。

  雖然，到目前為止，她沒有辦法確定，他是不是真的和自己所想的一樣，是為了她的病才妥協蘇兮煙，但這個答案，不必從陸涼城嘴中親自說出，很快她就會知道了。

  果然，如顧眠眠所想的那樣，半夜裡，她又發病了。

  額頭上冒著密密麻麻的冷汗，被冷意緊緊包裹著，侵襲著，難受著。

  其實這樣的痛苦，她並非不能承受，只是，一想到寶寶要跟著她受苦，她就會很絕望。

  本以為還可以忍住，可卻沒想到，才卷縮了身體，就把陸涼城驚醒了。

  感受到她瘦小的身子在發著顫，陸涼城立即緊張地問，“又開始難受了嗎？”

  “疼……”

  這一次，比以前都疼，更鑽心噬骨，仿佛每一次的抽搐，都猶如有一把利刃剜在身體的每一個器官一樣。

  “好疼……”

  她唇色發白，連說話的聲音都變了腔調。

  陸涼城知道她的病又發作了，他立即起身打開燈，想要從抽屜裡，拿出緩解病痛的疫苗，可是才知道，原來已經用完了。

  蘇兮煙一直不肯交出解除病毒的疫苗，上一次顧眠眠發病的時候，陸涼城還是拿槍威脅才給了。

  “喵喵。”陸涼城心疼的替她擦去冒在額頭上的冷汗，“你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顧眠眠能感覺到渾身的力氣已經被抽空，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她從眼睛的縫隙裡看到陸涼城邁著快步離開了房間。

  每次發病，看到她痛苦難受的時候，他都會讓她等他，之前，隻以為，他是去藥房拿止痛劑，可現在，她知道，絕不是。

  盡管發著病極為難忍，可為了證實他是不是像自己所想的那樣才妥協蘇兮煙，她又強撐著難受，兩手撐著床面起了身。

  下了床，顧眠眠才知道，自己連路都不會走了。

  每走一步，都非常吃力，她扶著牆壁，艱難的邁步朝陸涼城背影離去的方向走去。

  他隻用了短短幾十秒，可是她，卻用了將近五分鍾。

  顧眠眠努力的掐著自己的手臂，提醒著自己不可以倒下。

  她瘦弱的身子貼在牆壁上，隔著扇房門目視著房間裡的一舉一動。

  果然，在她發病的第一時間，陸涼城來找了蘇兮煙。

  這個時候，蘇兮煙和應楚楚都在，半夜裡，陸涼城踹門進去嚇壞了他們。

  看到氣勢洶洶的他，應楚楚不禁喊出了聲，“三、三哥。”

  想到顧眠眠還在房間裡承受著痛苦，陸涼城額頭暴起青筋，凶狠強勢的樣子十分可怕，他對著蘇兮煙怒吼出聲，“給我疫苗！”

  蘇兮煙就知道，陸涼城只有在顧眠眠發病的時候，才會第一時間來找她。

  其實，她心裡多多少少有些不爽，以往會怕他這副樣子，可今天，她雙手環胸，有些趾氣高昂的開口，“疫苗我不會再給了！我說過，想要救你的女人很簡單，只要你答應，讓我幫你生一個孩子！”

  只要懷上陸涼城的孩子就夠了。

  她可以選擇退出。

  顧眠眠就站在門口，裡面的一舉一動和對話，她聽的一清二楚。

  她說什麽？

  蘇兮煙的意思是，要陸涼城答應給她一個孩子，才會把疫苗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