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掙扎累了，還是妥協了，她緊緊閉關的唇齒忽然緩緩打開，苦澀的味道在嘴裡傳開，讓她嚶嚀了一聲，此刻的沈少庭，沒有別的想法，隻想她乖乖聽話把藥吃了。

  他的唇，貼的很緊，像是一張綿密的網堵得她開始有些難以喘息，慕向晚吞了好幾口水，終於把藥咽了進去。

  似是因為過於苦澀的原因，她纏著他的舌，就想快速的衝淡嘴裡的藥味。

  沈少庭愣了一下，完全沒有想到，她會主動吻他，那柔軟的舌在他齒腔來回的探索，驀地，讓他回想起，他們第一次接吻的時候。

  那年，他18歲。

  她還沒滿15。

  兩人一起上了晚自習回家。

  沈少庭的爸媽死的早，沈家的產業一直由慕家在打理，他們同住一個屋簷下。

  他記得那天，是他十八歲生日。

  他和陸涼城一樣，沒有過生日的習慣。

  慕向晚無意間得知他生日，回家這一路，都悶不作聲。

  他步伐不快不慢地跟在身後，默默注視著她的背影。

  直到，差不多到家了，她才忽然停下腳步。

  他手裡拎著她的書包，站定在她跟前，忍不住開口問了句，“還在生氣？”

  那時的慕向晚個子還很小，穿了短跟的鞋子才只能夠到他胸口那裡，她仰頭瞪他，語氣裡帶著一絲怨恨，“少庭，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根本沒把我當親人，雖然這些年，我們一直形影不離，一起上學，一起放學，可我還是能感覺到，你對我的冷淡和疏離，是不是我做錯什麽了，你這麽不開心。”

  那時候，也不算太晚，但因為是冬天，大家睡的早，巷子裡幾乎沒什麽人了。

  路燈下，沈少庭望著她小小的人兒，因為他沒告訴她生日而氣了一整天的慕向晚。

  “你多想了！”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的生日？你全班同學都知道了，就我一個人最後知道，如果你早一點告訴我，我就可以準備禮物給你。”

  沈少庭不知道怎麽向她解釋。

  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因為填體檢報告單需要複製身份證證件，大概是被學習委員看到傳了出去，傳到她耳中，在學校找到他的時候，她因為生氣還咬了他一口。

  沈少庭的性子，從小就是有點冷漠，不太愛願意去說話，就算被誤會了，他還是悶著性子。

  回家的路上，她不讓他跟，他還是步伐未止堅決的走到背後，因為走夜路，他不可能會丟下她一個人。

  “對我來說，生日並不重要。”

  “你覺得不重要，可在我心裡，我把關於你的東西都看的很重要，你連18歲成人禮都看的這麽輕淡，以後……”她有些傷心，吸了下鼻子，“是不是等長大以後，你就會忘記我。”

  那時候的慕向晚還是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和現在的顧眠眠差不多一個性子，她吸了兩個鼻子就哭出了聲。

  沈少庭望著她哽咽的聲音，心裡多少有些不好受，事實上，他自己也知道，慕向晚把他看的很重要，所以才會因為這個小事而傷心成這樣。

  “過來！”

  凝望著許久之後，沈少庭緩緩開口。

  她抹去眼淚，望著他，想了想還是邁步走了過去。

  沈少庭低頭看她，緩緩抬手，替她擦去眼淚，“誰說你沒給我準備禮物，你已經準備了。”

  “胡說。”

  慕向晚根本沒有去挑選過禮物。

  “把眼睛閉上。”

  “閉上幹嘛。”

  “你先閉上。”

  她點了下頭，還是乖乖閉上了。

  她剛閉上，沈少庭俯頭，吻住了她。

  當時的慕向晚被他的舉動驚住了，她猛地睜開眼睛，沈少庭貼著她的嘴，含著她的唇淺淺吻著。

  原本沒打算深吻，但慕向晚勾住他的舌……

  最後，兩人在巷子裡，吻了這麽多有半個小時，才停下來。

  ……

  那時候的那種感覺很美好，勝過現在的一切。

  沈少庭吮著慕向晚，她偶爾會回應一下，他一個人一深一淺吻了好久，才從過往的那段回憶，回到現實之中。

  松開她唇時，她粉嫩的唇上已經染上了一層潤色。

  沈少庭攥住她的手緊緊包裹於掌心之中。

  慕向晚很疲憊，睡下之後就沒有再醒過來，沈少庭不敢弄醒她，但也不敢睡去，他害怕她的燒沒退。

  這一個晚上，他來來回回的去試探她額頭的溫度。

  最終，在凌晨四點的時候，燒徹底退了下來。

  壓在沈少庭胸口的那一塊巨石終於可以放下。

  他站在陽台抽了一根煙。

  其實，他沒什麽煙癮，幾乎不怎麽抽，但最近這一段時間，他太壓抑，找不到釋放的方式。

  抽完一根，想抽第二根的時候，他還是忍住了，回到房間，這會的慕向晚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他不知道她究竟有沒有醒來，看著那瘦小的身子，還是會心疼，還是會心涼。

  他涼的不是慕向晚晚要和他離婚，涼的是自己對她的所做所為。

  她真的是從小就喜歡他，喜歡到現在，正如她說的，他想報復她，該報復的都已經報復了，為什麽還要糾纏著她不放。

  大概是因為不甘，不舍。

  沈少庭掀開被子上了床，雙手環過她的腰輕輕將她攬進了懷裡。

  他唇貼著她的發絲，噙著她那好聞的氣息，緊繃的身體慢慢放松了下來。

  抱著她，沈少庭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她瘦了，現在的身子還不及以前上學那會，除了骨頭就只有骨頭。

  這幾年，她受了很多苦，很多委屈，她太倔了，不管他怎麽傷害她，折磨她，她始終不願意向他低頭，向他妥協。

  就像涼城說的，如果他們有任意一方願意妥協，願意退讓，其實，也不至於鬧到離婚的地步。

  “晚晚……”

  沈少庭輕輕喚了一聲。

  但是，慕向晚沉睡過去，好像並沒有聽到他的開口。

  “我愛你。”

  夜很深，很靜，盡管沈少庭說的很沉，很小聲，但三個字，還是清晰的落入了慕向晚耳中。

  她緩緩睜開眼睛，望著落在她腰間的手，眼睛有些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