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宋天燁救我! 曾經受過類似的痛,所以知道那有多難挨。
但宋家的男兒是打不垮的山,就算事實再殘酷,他也希望兒子能平靜地面對現實:“凌晨五點,雲雲下機後上了一輛京牌的出租車,應該是看到你放出去的‘假新聞’後想回京看你。”
話到此處,宋建仁又深深地看了宋天燁一眼:“可那輛出租車的車主,在昨天晚上就已經報案了,車不是他開的,被人偷了……”
宋天燁:“……”
車被人偷了,不是出租車司機開的,那是……
心又漏跳一拍,宋天燁心口一滯,呼吸都被父親嚇停了。
“今天中午,警方在一個破舊的倉庫前找到了那輛丟失的出租車,只是……”
言至此處,宋建仁微微停頓了半刻,仿佛是為了緩衝之前緊張的氣氛,然後才又沉痛道:“車子是直接撞進倉庫的,車子自燃,倉庫也被燒的面目全非……”
宋天燁:“……”
越來越喘不過氣來,宋天燁沉沉地,沉沉地吸了一口氣,正要忍痛發問,卻聽父親已給了他最殘忍的答案:“倉庫裡發現了兩具屍體。”
那一刻,天崩地裂也不過如此……
宋天燁暴起,不顧後背的傷還痛得鑽心,人已是漲紅了臉厲聲嘶吼:“你騙我,雲雲不會死的。”
“我還沒有說完,那兩具屍體都是男人。”
如同捧著自己的心臟在坐過山車,一會在天上,一會在地上。宋天燁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是想笑還是想哭,隻惶惶不安地問:“所以說雲雲還活著。”
只要她活著就好,只要她活著就還有希望。
翻身,他費勁地掙扎著,捶著病床,扯著綁縛住他的那些皮帶:“爸,您放開我,我要去找她,我要……”
他的動靜實在太大,掙扎間背後的傷口又撕裂了開來,血湧出來滲透白紗的同時他疼得悶聲一哼,卻還是咬牙切齒地開口:“呃啊!我要去找她……”
沒想到他反應這樣強烈,宋建仁按著他掙扎的身體,大喝一聲:“你給我躺好。”
“爸,她現在很危險,我要去救她。”
“救他?”
宋建仁恨恨地看著已近瘋狂的兒子,痛心道:“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想出門?是要救她還是打算連你自己也搭上?”
“不管,我要去找她……”
雖然是兩具男人的屍首,但父親既然跟自己提到她上了那輛車,那兩個屍首就必然和雲薇諾的事情有關。
之前的種種還歷歷在目,那些人沒有人性的,如果雲薇諾落到他們手上,除非有奇跡發生,否則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再也躺不下去,再也淡定不下去,宋天燁掙扎著,太過用力以至於整個病床都跟著他的身體在震顫。
宋建仁不良於行,根本按不住他不停掙扎的身體,只能大聲吼道:“發什麽瘋,我已經讓天楊幫你去找人了。”
“那是我老婆,不是天楊的老婆……”
一聽這話,宋建仁氣得血壓直往上衝,可他還是盡力按著兒子的身體:“閉嘴,你有天楊身手好還是你比君朝會查案?”
“就算我什麽都比不過他們,我也要去……”
總覺得她正躲在什麽地方哭泣,總覺得她在期待著自己去找她,所以他不能再這麽躺著了,他要去見她,一定要去。
‘啪’地一聲,氣急敗壞的宋建仁終於給了兒子人生之中第一記耳光。
“知道我為什麽告訴你這些麽?是因為我要讓你認清現實,如果你真的為了她好,早該知道怎麽樣才是對你們最好的選擇。”
余怒未消,宋建仁又心痛地開口:“一意孤行誰不會?一意孤行後還不會後悔才叫成功,可你現在看看你自己都幹了什麽?如果沒有你放的那些消息,她會在她媽媽的保護下安安靜靜地生活著,可現在呢?現在呢?啊?”
“爸,別說了,別說了……”
停止了掙扎,宋天燁自責地抱住自己的頭,將臉埋在枕間,手指狠狠地揪著自己的發。
他知道父親說的都對,可這樣的情況下他真的無法只是躺在這裡安安靜靜地等待,哪怕要取了他的性命,哪怕要用自己去換她,他都甘之如飴。
就是不能什麽消息也沒有地等,他會生不如死……
伸手,心疼地撫著大兒子的發,宋建仁還是第一次看這個意氣風發的兒子如此無措。
沉沉一歎,宋建仁隱在鏡片後的眸光一動,又語重心長地道:“天燁,我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理智地面對一切,可如果你讓爸爸失望,那麽以後,爸爸什麽都不會再對你講。”
聞聲,宋天燁還埋在枕間的頭猛地抬了起來:“爸,如果我答應您不去找她,能不能我跟天楊說幾句話嗎?”
這一次宋建仁沒有阻止,還主動將自己的手機交到了他的手上:“自己打。”
親情號碼的第三位,宋家三少的手機號,電話撥通過去,許久那邊才接起。
“爸,我現在正忙著呢!有事兒您說快點,別耽誤我找人……”
電話那頭的聲音嘈雜,能聽出三少所處的環境很複雜,宋天燁禁不住又紅了眼,沉痛地叫了一聲:“天楊。”
“大哥,怎麽是你?”
忍著心口澀澀的痛,他艱難地開口:“天楊,那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答應我,一定要幫我找到她……”
“大哥……”
宋天燁:“大哥求你了。”
他知道錯了,他真的知道錯了!
他不該抱有幻想,他不該再存僥幸,他是真的以為自己足夠強大,足夠護她一生周全,可現在……
悔得心裡都在滴血,宋天燁摳著床單,重新將臉重重地埋進了枕間。
宋天燁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三十年間,素來是高高在上的天之嬌子,可這一次他才發現,當他遇上真正的強敵,他所謂的強大根本不堪一擊。
第一次在父親的面前哽咽不能成語,第一次當著父親的面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雲雲你不能有事,要不然,我這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
雲薇諾出事了,墨靳雲很生氣。
雖然從未在雲薇諾面前現過身,但墨靳雲一直派了人在暗中保護著雲薇諾,但百密一疏,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人竟也有‘跟丟’了的時候。
好在雲清河離開香港前,特意在雲薇諾項鏈上裝了個袖珍的衛星定位裝置。
所以,她一出事雲清河便收到了‘報警’的迅息,連衛星地圖也一並傳到了她的手機上。
拿到雲清河給的地址,他把底下人臭罵了一通,又增加了一倍的人手趕過去援救。
可縱然如此,雲清河還是不太放心。
她堅持要自己去救人,墨靳雲當然不可能同意:“我知道你現在的身手不錯,可也沒必要冒這樣的險。”
“那是我女兒。”
“那也是我女兒。”
厲聲回喝,墨靳雲又道:“給我十個小時,我的人會把她平平安安地救出來。”
聽到她的話,雲清河‘嗤’了一聲,毫不留情地怦擊道:“皇室根本就不打算留活口,你還讓我給你十個小時?等你的人到的時候,雲雲的屍體恐怕都冷了。”
知道她著急,墨靳雲面對她的挑釁也不生氣,隻反問了她一句:“如果雲雲已經出事了,你還會這樣淡定?”
雲清河:“……”
“我知道你在她身上裝了熱感器,因為你知道她還活著,所以你才想要去救她回來對不對?”
雖然墨靳雲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次那些人沒有對雲薇諾直接下手,但總的來說,這算是個好消息。
而且,既然有確切的地址,他絕對有信心在十個小時以內讓手下把雲薇諾帶回來,所以,站在他的立場,他也絕不會讓雲清河去冒這樣的險。
“我不相信你。”
說到底,墨靳雲的人也是g國來的不是麽?所以,與其說雲清河不信他,不如說她不信他手下的那些人。畢竟,以那些人的身手,怎麽會把雲薇諾跟丟?
也正因為如此,她無論如何都要自己親自過去把雲薇諾救回來,也只有親眼看到女兒平安,她才能真的放心。
“清河,你再信我一次,我的人一定能帶她平安歸來。”
她不接受,還質疑道:“你的人要是真的給力她怎麽還會出事?”
“……別鬧了!”
面對他的無奈,雲清河異常堅持:“我一定要去。”
聞聲,氣場強大的男人終於變了臉:“如果我不讓呢?”
“那就只能跟你說對不起了。”
聲落,墨靳雲隻覺背上針刺般一麻,心頭警鈴大作的同時,眼前已是昏花一片……
她竟……對他下手!
麻倒了墨靳雲,之後的事情便簡單得多了。
跟著定位裝置找到雲薇諾被困的大樓,雲清河隻用了十分鍾便成功地潛入那邊的地下室。
地下室裡昏暗無關,雲清河一邊掏出手電,一邊快速前行。借著手電的燈光快速查看著手中地圖,穿過幾處狹窄的過道,她終於找到了通向地面的出口。
閃電般移動至門邊,緊貼門後,側耳傾聽門外的動靜,還好,麻煩不算多,兩個而已。
快速地確認好對方位置後,她摸出腿上匕首,果斷撞開地下室的門。
在對方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時,她已自背後單手纏上離她最近的那名黑衣殺手的脖頸,不待他發出任何聲音,右手已向他喉間劃去。
寒光微閃,兩人重重倒地,喉間鮮血噴湧,只剩抽搐的氣力……
半旋過身體,騰躍而已,一腳蹬上右側牆面,另一腳借力橫掃剩下的那名殺手剛剛端起的槍,瞬即被她一腳踢飛出去。
人剛落地,她右膝重抬,狠撞那殺手襠部。
揮手間,又是重重一拳,將他打擊在地。
慌亂之中,那名殺手似乎想要按下身上警報器,雲清河冷眸微凜,迅速飛刀而出,又是寒光一閃,匕首已盡數沒入那人喉間。
放倒兩人,雲清河並不遲疑,狂奔向前,直奔目標而去……
關著雲薇諾的目標點在八樓,而她的目的地是七樓,也就是八樓正下方的那個房間。
舍棄了快速而至的電梯,雲清河奔走於樓梯間,抬腕,指針顯示在三點五十分的位置上,她只剩七分鍾時間,三點五十七分她必須到達指定的位置。
七樓出口處,將門打開一條細小的裂縫,純金屬製成的門把上,能讓她很清楚的看到外面的情況,很幸運,只有一個殺手在此。
破門而出,狠撞上那人腰間,將他的配槍直接撞落。
殺手弓身而向的同時,雲清河寒眸冷掃,右手手肘狠狠擊上他的脊背,左手五指成爪,抓住他手臂反手狠扭。
那人吃痛,剛要痛呼出聲,她已握手成拳緊塞住他的嘴,令其無法出聲。
逼其至牆角,抬腿又是一陣狠踢,只聽咯吱一聲脆響,那人雙眼劇張,整個身體已貼著牆面無力下滑著。
掏出她的m1911手槍,端緊了警惕向前,來到目的地的房間,她迅速閃身而入,隨手帶上了房門。
取出隨身攜帶輕型炸彈,雲清河的雙眼如雷達般掃描過房間的整體格局,確定了最佳位置後,她調整好炸彈的時間,找準基點向上一拋。
炸彈穩穩的粘在了房間正上方的吊燈之上,迅速彈跳開來,找到最好的藏身之處後,迅速伏地。
‘轟’的一聲巨響,爆炸令整個大樓都微微的顫動著,各處警鈴大作,身處八樓看守雲薇諾的殺手們,還沒弄清發生了什麽事情,便感覺到自己所立的地方正在不停下陷。
終於,八樓的房間轟隆隆的塌下去好大一片,露出一個井口般大小的空洞。
而位居主座的那位殺手頭領,已連人帶椅的掉了下去……
幾乎在同時,雲清河隨機而起,再次掏出自己的m1911手槍,在煙塵散盡前,憑著自己敏銳的洞察力,迅速鎖定目標,直接爆頭……
確定對方已無脈息,雲清河踏著那頭領的屍體自那大洞處一躍而上。
翻身立於八樓房間的同時,手裡的m1911手槍已連扣九響,將所有目標一一擊斃後,她方才終於得空看了一眼角落裡正暈迷不醒的雲薇諾。
跑過去,試了一下她的脈息,確定她還活著後,雲清河提著的一顆心這才落回了肚子裡。
來不及多想,旋身,又飛快的向窗邊跑去,拋出手中鋼索,緊纏上對面的大樓樓頂的欄杆,抓緊鋼索試了試穩固性。
確定安全後,她又回身過來將雲薇諾用安全扣緊綁在自己的腰上,帶著她飛躍而下的同時,兩人已人猿泰山般從這棟大樓橫蕩過那邊……
身後傳來的腳步聲紛雜,雲清河卻並不慌亂,隻瞅準了時機抱著懷裡的雲薇諾,用自己的後背狠狠地撞上對面大樓的整片落地玻璃窗。
呼啦一聲,兩人破窗而入。
玻璃渣飛濺的同時,雲清河用自己的整個身體緊緊護著懷裡的雲薇諾。
因為是兩人個,所以大大地限制了她的身體反應,所以落地後,她不能借著動作緩衝那股衝動,只是死死地抱著懷裡的雲薇諾。
飛速翻滾間,她的身上被玻璃扎傷了好多處。
痛意襲來,她卻顧不上看一眼自己的傷,隻以最快的速度檢查著懷裡的雲薇諾是否安好。
確定她只是昏迷而沒有大傷後,雲清河艱難地抱著她起身,不顧身上還殘留著的玻璃碎片,不顧自己黑色的衣衫早已被血液浸透。
隻強忍著劇痛,飛速地帶著雲薇諾逃離現場……
焦慮,狂燥,失眠……
宋天燁已經48小時不曾合眼了,眼底的紅絲越來越重,他的心情亦越來越差。
一直沒有雲薇諾的消息,就算是三少和秦君朝聯手,也一無所獲。所有人都不敢惹他,因為知道他一點就著,可他畢竟還是個傷員,再這樣下去,人就廢了。
宋家的人覺得無論如何要讓他睡一覺,可是安眠針都打了,宋天燁還是睡不了。
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宋老爺子給四少下了死命令,最終,四少合三個腦科專家之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將其催眠。
宋天燁終於‘睡’了,只是,他睡夢中的顏色卻是一片血紅……
撥雲散霧,他仿佛走在一片血池之中,四周都是濃烈的腥臭味,伴著令人作嘔的感覺熏紅了他的眼。想突破眼前,所以他手腳並用。
終於,他恍惚間似乎聽到了什麽聲音,夾雜著某種讓人危險的氣息。
眼前一亮,是一間破舊的倉庫,而倉庫的角落裡正倦縮著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那個人。
想朝她跑過去,只是越跑距離便越遠,他想叫她,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直到,吱呀的聲音傳來,是有人推門而入。宋天燁瞪大了眼,努力想看清那個走進倉庫的人是誰,只是模模糊糊總是看不到對方的臉。
擔心的感覺攪著他的心臟,宋天燁覺得自己周身的空氣都似已被抽離,窒息得令他難受。
終於,他看到雲薇諾睜開了雙眼,明明是看著他的方向,可她的眼底卻完全沒有自己……
淫邪的笑聲傳來,宋天燁毛骨悚然的同時,亦看到雲薇諾倦縮著一步步後退。
“滾!”
她極為生氣的樣子,張口即噴,那個人倒也不生氣,隻嘻嘻笑道:“要滾,咱們也要一起滾。”
聲落,那人的大手亦不安份地搭上了雲薇諾的肩頭。
“不要碰我!”
倉惶之中,他看到雲薇諾用力拍開那個人的手,似乎想要努力逃走。
豈料,她人才跑了幾步,人已是被那人反扣著著狠狠摔到了地上:“叫吧!叫吧!叫破喉嚨也沒人會來救你,哈哈,哈哈哈!”
“宋天燁,宋天燁救我!救我!”
“宋天燁救我!”
“宋天燁……”
他清楚地聽到她的呼救聲……
心痛得似要裂開,他想上前去捅死那個男人,想狠狠踩著那個人的臉讓他跪地求饒,可他的手腳卻仿佛被粘住了一般,怎麽也抬不起來。
所以,他只能眼睜睜地看到那個人按住雲薇諾,看到他張著肮髒的臭嘴湊近了她的脖頸,宋天燁全身的雞皮都豎上了天。
惡心的感覺,讓他想吐。
可真正吐出來的卻是他看到的雲薇諾,她大吐特吐,直吐了那個人滿頭滿臉。
那個男人甩手便是一巴掌抽到雲薇諾的臉上:“踐人,你以為你有個當首相的老爸就了不起麽?老子上你是看得起你,你還真以為自己是金枝玉葉,貴族血統麽?”
罵完,那個人的臉色更暗,他一邊扒著自己的衣服,一邊邪惡地大笑:“媽的,老子今天也弄弄貴族,弄死你個踐人……”
賤罵聲中,宋天燁的眼前突然便是一片紅光。
白刃劃過,紅腥四溢……
那個人終於放開了衣衫不整的雲薇諾,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小腹之上深扎而入的匕首。
狂怒之下,他反手又是一掌扇上了雲薇諾的臉,她被生生掀飛撞上了臥室的房門,才捂著心口跌倒在地上。
幾乎在同時,她雙腿間滾滾而淌的血水四溢……
那是,他們的孩子。
宋天燁發狂了,他用力地咆哮,嘶吼,掙扎……
可除了看著那個人腥紅著雙眼朝她越走越近以外,他什麽也做不了,他就像是個‘局外’人,只能看著事情朝著不可挽回的一步走去,卻絲毫沒有還擊之力。
眼睜睜看著那人抽刀,再看著他生生斬下雲薇諾還緊握著匕首的右手。
“啊!”
一聲慘叫,哀怮四方。
顫動的肢體,血流了一地,雲薇諾慘白了臉,她匍匐著,一點一點在血紅的地面上爬行,蠕動的身體已裹滿了腥紅……
許是她猙獰的表情嚇壞了那個人,許是那刺傷對方的匕首開始起了作用。當那人抖動著雙腿不支倒地,雲薇諾已撐著殘破的身軀,顫微微立於他的眼前。
她笑了,笑得嗜血而凶殘:“記著,好好記著,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們的。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聲中,宋天燁的眼前突然又彌漫起大片大片的火光。
他眼睜睜看著烈火順著雲薇諾的衣角漫延至所有,她在烈火中癡笑,她在烈火中瘋狂,有若一隻悲慘的火鳥,帶著仇恨,帶著死不瞑目的決心,與烈火教纏,而至融為一體……
宋天燁就‘站’在那裡,瞪大著眼睛,看著燃燒著烈焰徹底將雲薇諾整個人包裹。
她就站在烈火中直到最後煙塵飄散,直到她整個人化為點點灰燼,隨風而飄……
不,他的雲雲不會死的,不會死的……
心痛的感覺,一秒刺痛了他全身所有的神經,左上,第五根肋骨的地方……
鑽心的疼!
隻‘睡’了半個小時,宋天燁已‘霍’地睜開了雙眼,極暴之下,他竟生生掙斷了病床上所有扣著他手腳的皮帶。
“啊!啊啊啊啊啊……”
狂嘶怒吼間,宋天燁的聲音幾乎掀翻了整個病房的房頂。
雲雲,雲雲,雲雲……
不要嚇我,不要嚇我,不要……
“宋天燁,宋天燁……老公,老……”
“……”
噩夢中醒來,雲薇諾揪著心口,劇烈地喘息著。
夢裡的一切太嚇人,可恍神間她卻又一點都不記得自己夢到了什麽,隻覺得害怕,害怕到她全身都在顫……
“做噩夢了?”
側身走近,雲清河上半身什麽都沒有穿,隻裹著一層又一層的紗布,恰好擋住了身體的重要部位。只是玲瓏的曲線上,暈染的點點的紅痕醒目,看得雲薇諾整個人都呆住了。
“你,你……你受傷了?”
恍然間,終於又想到了什麽。
她徹底糊塗了,昏過去之前,她隻記得自己上了一輛出租車,當時還有嚴謹陪著自己。
對了,嚴叔叔呢?
緊張地四下回望,除了衣著清涼的‘白荷’,房間裡什麽人也看不到:“嚴叔叔呢?”
“不知道。”提到嚴謹,雲清河的神情也淡了下來。
出事後,她打過嚴謹很多次電話,一直處於關機狀態。她也很清楚,嚴謹是個責任心極重的人,既然她把雲薇諾交給他保護,他就算是拚上自己的性命,也一定會護她周全。
很顯然,嚴謹做到了,只是,事發後她卻再也找不到嚴謹……
她也曾擔心過,那個舊倉庫那邊的屍體是不是有一具屬於嚴謹,但打聽過那兩個屍體的特征,明顯就不應該是嚴謹。
如果不是他,就只會是墨靳雲的人。
可是嚴謹,自出事後一直沒有再聯絡過她。其實很擔心嚴謹的處境,只是,她仍舊願意懷抱期待,期待他還好好的,只是受了傷,只是暫時躲了起來。
但也有可能,他已經……
不願多想那些不好的,雲清河突然遞了一塊糖給她:“要一粒麽?”
“……”
她莫名其妙地轉了話題,又轉得這樣突然,雲薇諾原本有些怔然,可看到她掌心裡那種用透明玻璃紙包得很精致的星星糖時,雲薇諾突然就‘呆’住了。
見她沒有反應,雲清河疑惑地看了一眼手裡的糖:“不想要?我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吃這個了。”
“你……你,你是誰?”
心裡的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可雲薇諾還是想要親口聽她說她是誰。
雲清河淺淺一笑,抬眸,忽而定定地望著她:“你說我是誰?”
媽媽,你是我媽媽嗎?
紅唇翕合間,那句話卻始終問不出口。
看著面前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想到記憶深處那優雅明媚的女人,雲薇諾終是激動到紅了眼圈:“可你以前不長這樣的……”
“你也說了是以前。”
雲薇諾:“……”
抬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這一次雲清河答得很乾脆:“我整過容了,把自己變成了另一個‘白荷’。”
心裡堵的慌!
因為她的過於平淡,也因為她的過於淡定,雲薇諾不知道她這幅表情是因為心裡真的沒有波瀾了,還是因為整容之後帶來的各種後遺症。
可是,她明明比這樣臉要美十倍,卻偏偏要如此糟賤自己的臉。
為什麽?
心痛的感覺如潮水般湧來,雲薇諾哽咽著,眼淚止不住又掉下來:“為什麽你要這麽做?為什麽你要扔下我和姐姐?為什麽?”
聞聲,雲清河收了臉上的淺笑,隻自顧地剝開了手裡的糖,將那一粒‘星星’放進了嘴裡,慢慢地,慢慢地嚼著:“因為想要你們好好的活下來……”
“為什麽?”
“因為你有個‘了不得’的爸爸。”
從小她就想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誰,看著別人都有爸爸她沒有,她也曾委屈地躲在房間裡哭。
這麽多年了,她一直期待著自己有個爸爸,哪怕他從不曾陪在自己身邊,哪怕他從來沒有關懷過自己一天,可她對自己講,只要她能找到她的爸爸。
她一定會好好孝順他,尊敬他,愛他……
可她從未想過,會在這樣的時候,從一個長是一張全然陌生的臉的‘媽媽’的嘴裡,聽到關於爸爸的消息,而且,還是這樣的一種方式?
吸了吸鼻水,她問:“什麽樣的爸爸叫了不得的爸爸?”
聞聲,雲清河終又抬眸,清澈如泉的大眼直視著她的幽眸,一字一頓道:“比如,一國首相。”
“……”
隻一刹,雲薇諾徹底瞪大了眼。
一國首相!
她是不是聽錯了?她是說他爸爸不是宋建仁,而是一國首相?
哪一國的?哪一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