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慣的,你有意見? 宋天燁是什麽人?
論背景,那是百年宋家上了宗譜的家族繼承人。
論實力,那是跺一跺腳都能讓京市晃三晃的業界大佬。
論資產,那是不到三十就已經翹著腿,坐擁千億財產的鑽石級土豪……
如果有這樣的男人做‘女婿’,至少可以在少奮鬥三十年的後面再加上一個零。
所以雲薇諾人還躺在病床上打點滴,姚家忠已想著‘賣女’求榮。在接到大少親自打去的電話的第一時間,他已瞞著所有人,直接將雲薇諾的行李親自送到了宋天燁的豪華公寓裡。
當然,他的目的是想借送李行的契機和宋天燁見上一面,可惜,宋天燁顯然覺得他的身份還不到他親自出面的地步。所以,接待姚家忠的人,依然是精明能乾的超級助理林思暮。
姚家忠顯然對這個結果不甚滿意,畢竟,他自詡長輩,而且還是雲薇諾的‘父親’。所以他認為宋家雖然有錢,但宋天燁也不該如此目中無人。但林助理的回答也相當直接,大少在醫院裡,親自照顧著雲薇諾。
無論雲薇諾是姓姚還是姓雲,目前她的身份依然是姚家的養女,可姚家的女兒,卻要一個‘外人’來照顧,這要傳出去了也不好聽。
雖然,雲薇諾確實是因為這個‘外人’受的傷,可到底有些說不過去。
姚家忠自然聽出了林助理的意思,所以眼神一動,離開後直接讓司機去了醫院。
姚家忠到醫院的時候已是傍晚。
剛吃過晚飯,姚樂珊正在削水果,而雲薇諾則閉著眼睛靠在病床上休息。
看見父親進來,姚樂珊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卻並未直接地表現出來,隻低低地叫了一聲爸,算是跟父親打了招呼。
聽到大女兒叫自己,姚家忠也只是淡淡地點了一個頭,那冷漠的態度,仿佛姚樂珊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護工。
姚樂珊心裡一刺,馬上就想像以前一樣昂著頭扭身出去,可想到雲薇諾的處境,她還是陰著臉留了下來,只是,再不肯跟父親多說一個字。
“薇諾。”
難得姚家忠主動叫了她,雲薇諾也不能太不給面子,終還是慢慢睜開眼來,不怎麽熱情地打了聲招呼:“您來了?”
“來看看你。”
嘴裡說著來看她,可一雙眼睛卻四下在病房裡瞄,瞄完了還問:“大少呢?不是說他在這裡照顧你麽?”
聞聲,雲薇諾抬眸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姚家忠這個人,天生就有兩張臉。
想要利用你的時候,無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都特別的溫和慈祥,可當他覺得你沒有利用價值了的時候,嫌棄的表情也會完全呈現在臉上。
以往,他對著雲薇諾的時候都是第二張臉,要想看見他的第一張臉,除非每年需要找雲薇諾要手稿的時候。所以從醒來開始,雲薇諾就沒想過他會來看自己,但他真的來了,她也不是不感激。
結果,他來看她是假,來尋大少是真……
雲薇諾不吱聲,姚樂珊卻聽不下去了:“爸,您不是來看薇諾的麽?問別人做什麽?”也知道宋家的實力對父親多麽的有吸引力,也知道宋天燁這種人勢必會是所有人爭取的對象,只是,父親的無恥程度,竟是一年更甚至一年……
怎麽說雲薇諾也是winifred花朵系列的主筆人,父親這臉,翻的似乎也太快了。
對女兒的控訴不以為意,姚家忠理所當然地道:“大少也不是外人。”
“什麽叫不是外人?他又不姓姚。”
聞聲,姚家忠不高興地睨了大女兒一眼,低聲斥道:“遠風不也不姓姚,可他是外人麽?”
“那怎麽能一樣?”原本是不想跟父親爭的,可最讓姚樂珊寒心的不是父親的貪婪,而是他這種理直氣壯的態度。
當年,確實是母親親自為自己挑的陸遠風做丈夫,可母親真正看中的是陸遠風的人品,可姚家忠圖的卻是遠風集團的背景。
那時候,母親重病,很多大事做不了主,她的婚事都是由姚家忠和蘇鑲玉拿的主意。光是聘禮清單就足足打印了二十多頁,更不要說其它的不動產和股份之類的各種不要臉要求。
雖然陸家最後一一答應了,可陸家人的態度,卻只有姚樂珊一個人深有感觸。
如果不是他們這麽奇葩,她嫁入陸家後也不至於在公公婆婆面前那麽抬不起頭來。可她的婚事畢竟已是即定事實,有這樣的父親她也只能認了。
但雲薇諾還有得選擇,她不是姚家的女兒,就算是報恩也沒必要報到這種程度。況且,男人的婚姻也許只是一場交易,可女人的婚姻卻是一輩子的幸福。
她已經不幸福了,不希望妹妹也和自己一個下場,因此,一聽父親拿陸遠風來和宋天燁比,姚樂珊便馬上意識到了父親的真實想法。
所以她忍不住又激動了:“爸,您可別做得太讓人寒心了,薇諾對咱們家可有恩,要不是因為她,winifred早就……”
不耐煩地打斷大女兒的話,姚家忠黑著臉,濃眉一扯:“樂珊,你不覺得你話太多了麽?”
若是前幾日,姚家忠可能還不會這麽現實,可現在他的好女婿回來了,winifred的危機也已被遠風集團代為解決,他又怎麽會還把雲薇諾放在眼裡?
雖說花朵系列每年還要雲薇諾一張圖,可有那份契約在手裡,他也不怕她不交稿,至於她那本畫了白樺樹的素描本,他以後想辦法再弄到手就是,現在最緊要的是抓緊宋大少這座金礦。
當然了,在抓住更大的金礦前,原來的銀礦也不能放手。所以,姚家忠不滿地斜了一眼自己的大女兒,不悅道:“還有,遠風好不容易回一趟z市,你怎麽能讓他住酒店裡?”
原本姚樂珊還頗有氣勢,至少說話的口氣還算得上咄咄逼人,可一提到陸遠風,她馬上也瀉了氣。
嘴一撅,嘟嚷道:“總統套房有什麽不好?”
“是沒什麽不好,所以,我已經讓下人把你的行李送過去了。”說完,姚家忠又哼了一聲,命令道:“今晚,你也住酒店去。”
一聽這話,姚樂珊急了:“爸,您幹嘛呀?”
“你們是夫妻,既然夫唱婦隨的道理你不懂,爸也只能替你媽教教你了。”
“爸……”
姚樂珊還要據理力爭,姚家忠卻不再給她機會,隻擺了擺手,一臉不願再談的樣子:“我有話要跟薇諾單獨說,你先出去。”
“我不。”
一拍桌子,姚家忠也發起了火:“讓你出去就出去,廢什麽話?”
“……”
那時候氣氛微妙,就連空氣中都似乎飄浮著火藥味。
姚樂珊雖然有些懼怕姚家忠,可畢竟也是個拗性子,不但不肯走,還捏著雙拳一幅要死拗在那裡的樣子。姚家忠素來在家裡說一不二,沒想到大女兒這麽不給面子。
他想發火,雲薇諾卻輕飄飄地來了一句:“也沒什麽好瞞著大姐的,有什麽話您就直說吧!”
“……”
知道這兩姐妹感情好,可好到這種程度,也是姚家忠所未料到的。
姚家忠是個習慣了發號施令的人,但更是隻老狐狸,雖然他現在想討好的人是宋大少,可因為能嗅出宋天燁對雲薇諾的不同,所以這個不怎麽招他喜歡的養女,在他心裡的地位瞬間也都不一樣了。
賣她個面子,也就等同於賣大少一個面子,這麽想著,他於是又眯起眼睛問了一句:“你和宋大少是什麽關系?”
“沒什麽關系。”
“沒什麽關系你為他擋刀子?”
雲薇諾也不看他,隻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見義勇為罷了。”
他問得直接,她卻答得敷衍,這麽不走心的答案姚家忠自然不會接受,所以,他眼珠子一轉,便直接交了自己的底:“行李我已經幫你送到大少家了,出院後你就直接去那邊跟他住吧!”
雖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可親耳聽他說起時,雲薇諾仍舊不免憤怒。
這種人,也配稱之為父親?
“您瘋了!”
姚家忠似乎聽不懂她的嘲諷,隻道:“你們既然兩情相悅,我自然得成全。”
聞聲,雲薇諾只是笑,姚樂珊卻忍無可忍地噴了:“爸,賣了我還不夠現在又要賣薇諾了麽?”
“姚樂珊,知道你現在是在跟誰說話麽麽?”
姚樂珊顯然不服,可雲薇諾卻突然伸出健康的左手扯緊了姚樂珊,搖了搖頭:“大姐,別說了。”
皇帝不急,急死太監,雲薇諾一幅我不在意,隨便你怎麽樣的表情,姚樂珊卻急得想要揪頭髮:“薇諾,你不是又要認命吧?”
“是啊!既然命不好也只能認了。”自嘲般開口,雲薇諾的笑容裡透著些許淒涼。
認命?原來她以前一直在認命。
為什麽她要認命呢?貌似有很多理由,可現在,所有的理由對她來說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真的好像不太想認命了呢!
許是看她態度還算不錯,姚家忠這時終於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臉:“你也別這麽說,能得大少青睞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份,要好好珍惜。”
“我會珍惜的,您放心。”
“薇諾……”
見雲薇諾真的答應了這種要求,姚樂珊又急了,剛叫了她一聲,她卻抬起清清亮亮的大眼睛望著姚樂珊一笑:“大姐,我有些累了,你能替我送送爸麽?”
她眼底的疲憊那麽濃鬱,姚樂珊眸光一顫,終還是妥協了:“爸,沒什麽事兒的話您就回去吧!薇諾累了。”
“累了就好好休息!”貌似關心地說了這麽一句,說完姚家忠便又期待地問道:“大少呢?我跟他打個招呼再走。”
雲薇諾一笑,口氣裡頗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真是不巧呢!他剛走。”
“你怎麽不早說?”
一聽這話,姚家忠的臉又黑了,埋怨完這一句後便直接拂袖離開……
姚家忠一走,姚樂珊便數落起了雲薇諾:“薇諾,這種事情怎麽能答應爸?”
“不答應又能怎麽樣?”就算能拒絕姚家忠,她也玩不過宋天燁的,正因為很清楚這個事實,所以,雲薇諾才會表現出一幅逆來順受的樣子。
不是不想狠狠打一次姚家忠的臉,只是,她畢竟還有把柄在人家的手裡,在完全解除那個隱患之前,她不想打草驚蛇。
“反抗啊!”
“然後呢?把剛剛緩上一口氣的winifred拱手於他,日後留給姚樂珊?”
這話太直接,姚樂珊直接無言了。
做為姚夫人的親生女兒,那份契約的內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她才知道,原本雲薇諾的存在,就是母親為自己安排的墊腳石。那是母親自私地選擇了用賤踏雲薇諾的一生做為代價,來換取姚樂珊的一世安寧。
不得不說,母親的行為是不被她認可的,可母親的愛女之心,她卻無法指責。
母親也是因為無力守護自己,所以才想到了這樣迂回的一個辦法,雖然很自私,可都是為了她。
可她接受了這樣的安排,卻無法忽略心中的愧疚,所以,每當雲薇諾表現出這樣絕然與果斷的樣子,她便無顏以對。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她原本可以有一個美好的未來,可現在……
將她的沉默看在眼裡,雲薇諾卻沒有退縮,又直言道:“大姐,有那份契約在,我永遠只能受製於他,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可你妥協就有用了?”
“誰說我要妥協了?”
聞聲,姚樂珊奇怪道:“那你還答應爸的那種要求?”
“因為我只有一條路可走,找到比他更大更狠的靠山。”
到底是了解這個妹妹,一聽這話姚樂珊徹底震驚了:“薇諾,你,你……”
“大姐,你覺得宋大少合適麽?”
姚樂珊:“……”
原本還真以為雲薇諾打算妥協了,沒想到她打的竟是這樣的主意。
姚樂珊的眼圈一下子便紅了,這些原本都是她該背負的,因為母親替她選了個‘代替品’,所以該受的都讓雲薇諾受了,該扛的也都讓雲薇諾扛了。
心疼,太心疼!
可姚樂珊卻無法說出拒絕的話語,不是她不夠有勇氣承擔這一切,只是,突然覺得如此能這樣讓她解脫也不錯。
一輩子太長,為了別人而活太累,她真的很想讓這個妹妹好好為自己活一場……
雲薇諾受傷了,凌正楓是第一時間收到消息的,但他卻不是第一個趕到醫院的。
他最近太忙了,電視台的事情弄的他焦頭爛額不說,姚樂儀又是個‘任性’的,不想讓她誤會什麽,他特意晚了大半天才趕來醫院。
可他人才剛進醫院的門,姚樂儀卻帶著母親蘇鑲玉笑意盈盈地擋在了他身前:“終於來了?”
凌正楓面不改色,坦然道:“嗯!聽說薇諾受傷了,我爸讓我來看看。”
“是嗎?你爸讓你來的?”姚樂儀明顯不相信,可凌正楓卻並不心虛,隻勾著眼角反問了她一句:“不然你覺得呢?”
凌正楓是個好脾氣的,至少,在姚樂儀的面前素來是和謙有禮,溫文爾雅的。但正因為他很少發脾氣,所以一旦隱有煞氣,那種不怒自威的感覺便出來了。
喜歡他是因為他長得帥,家世好,性格好,更對她好,但也因為喜歡他,所以姚樂儀雖然任性卻也不願意惹他生氣。
知道他不喜歡自己故意試探他,可一想到他忙到幾天不回家,卻能抽時間來看雲薇諾的時候,她就慪得想要跟他大吵一架。
拉著母親來就是想壯壯氣勢,可這架還沒開吵,她便又有些退縮了。
“是你爸讓你來的就好,如果不是……”笑著纏上他的手臂,她半掛在他身上撒著嬌:“我會吃醋的。”
“她是你妹妹,有什麽好吃醋的?”
“你說呢?”
“樂儀,你別鬧!”
疲於應對她這樣反覆的小女人情緒,凌正楓那時的口氣便有些不耐煩。可他不提還好,一提到妹妹這兩個字,姚樂儀臉上的笑意又僵了:“鬧?你來看我妹妹就可以,我來看我妹妹怎麽就叫鬧了?”
話到這裡,姚樂儀已不想再扮純良,於是雙手抱胸,一臉蠻橫地睨著他:“凌正楓,別告訴我你又想幫她。”
“我怎麽幫她了?”
無論是多麽不相乾的事兒,只要涉及到雲薇諾,姚樂儀總是莫名想發火,特別凌正楓又一幅他還關心那丫頭的樣子,她就氣兒不打一處來:“你不是想幫她是什麽?從你進醫院開始你說的哪一句不是在偏向她?”
不想再跟她胡攪蠻纏,凌正楓低低一歎,終於放語了語調:“樂儀,你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麽要來醫院見大少?”
他是來見大少的?
這個答案讓姚樂心頭一喜,可臉上還是僵硬著:“那又怎樣?怕他不成?”
“你不怕,我怕行嗎?”
說著,凌正楓突然面色一變,疾言厲色道:“還是你能說服你爸給sic融點資?”
宋大少那人是出了名的難搞定,所以凌正楓在此之前便找了姚家忠。
只可惜,姚家忠是隻鐵公雞,隻進不出的性格在豪門圈裡都是出了名的。所以,就算凌正楓以女婿的身份向他‘借錢’,他也不肯給一分。
對此,凌正楓心裡是有氣的,如果不是奔著這一點,他也不會那麽草率地娶姚樂儀,結果,現在真真就是應了那句話,竹籃打水一場空。
反正婚也結了,他也沒辦法去後悔,只要姚樂儀規規矩矩,不吵不鬧這日子也能湊和著這麽過下去。可惜,這女人的小姐脾氣一上來,便是十頭牛都拉不住。
凌正楓不是不能忍,只是沒心情再忍了:“如果不行,就別再擋我的道。”
說完,凌正楓一把扯下她的手,黑著一張臉便轉身走人,隻留下被他的怒氣震到了的姚樂儀,傻呆呆地站在原地直愣神……
“凌正楓,你這是什麽態度?”
聽得到身後蘇鑲玉的叫囂,可凌正楓邁動的腳步卻走的更快,很厭倦,真的很厭倦……
“你給我站住,站住……”
蘇鑲玉氣壞了,因為從沒未想到凌正楓能這樣無視,她激動地要衝上去攔住他,可醒過神來的姚樂儀卻死活不讓:“媽,您別吵,人家都看著呢!”
原本是想帶母親來給自己撐腰的,可母親要動真格的了,她又擔心鬧的太厲害凌正楓以後就不理自己了。畢竟,她們雖然已在眾人的面前完成了結婚儀式,可結婚證卻一直沒來得及領。
她也不是沒催過凌正楓,可他一個忙字,便直接堵了她的嘴。想讓他就犯,又怕逼得太緊他就徹底破罐子破摔,也只能勸自己的母親消消氣了。
“你沒看他怎麽對你的嗎?你就不生氣?”
“我生氣啊!可是……”
“可是什麽可是?你還想替他說話不成?”用力甩開女兒的手,蘇鑲玉氣的不輕:“喔!敢情他娶你為的就是讓你爸給他融資?”
被母親堵得啞口無言,可做為凌正楓的妻子,姚樂儀也不可能不知道他一直在到處拉投資。
父親那邊,她也不是沒幫他去爭取過,只是,談別的都可以,談錢就沒余地。她其實也覺得父親這事兒做的不夠厚道,可錢在父親手裡,人家不拿她也沒辦法。
也知道凌正楓就是因為這個心裡對她有火,所以,她便下意識地替他說起了話:“媽,正楓不是那個意思,只是sic現在正困難,需要宋大少融資而已,所以正楓才……”
“你又護著他。”
聞聲,她小嘴兒一撅:“他是我老公,我不護著他護誰呀?”
“你這不爭氣的,怎麽這沒用呢?”
“媽……”
“不行,我得好好說說他,他既然娶了你,就不能再三心二意。”女兒不爭氣,蘇鑲玉卻看不得女兒受這種委屈,想當年她就被姚夫人壓了十幾年,那種滋味兒她這輩子都不想再受。
所以,其它的都可以商量,但男人絕對不能讓……
深知母親好強的性子,姚樂儀擔心她這一去又會和凌正楓起衝突,馬上也追了上去:“哎!媽,媽您別啊……”
站在病房門口許久,試了好幾下都不敢敲她的門。
懦弱!這就是凌正楓此時此刻對自己最中肯的評價,從知道她受傷開始,他的心就飛了。人在公司心卻在醫院,甚至,一度簽錯了好幾個文件。
他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可人又如何才能完美地控制自己的大腦與行為?
他控制不了,但他盡力了,所以,他忍了大半天才來看她,還打著來找大少的名頭……
終還是進了門,只是看到病床上她白得像紙的小臉,凌正楓原本插在口袋裡的手,已不自覺地握緊成拳。
聽說她是為了宋天燁才受的傷,那個男人居然就這麽眼睜睜地任她替他擋刀子,他當她是鐵打的麽?
“還好嗎?”
回頭看到是凌正楓進來,雲薇諾馬上就調開了頭:“死不了。”
邁步間凌正楓已走到她病床前,伸手就要去摸她的額頭,雲薇諾卻下意識地避開,可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人,就連她逃避的方向他也一清二楚。
直到順著她的方向去擋,果然就摸到她冰涼的額頭,雖然沒有發燒,但那股涼意卻讓他指尖都在顫抖。
扭頭,她凶悍地甩脫了他的手,嗆著眼睛看他:“別碰我。”
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一句話不是對不起,也不是我恨你,而是,我們再也回不去。
就是這樣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就能生生將兩個原本親密的人隔為疏離。沒有經歷過的人,永遠都不會明白,那是怎樣的一種切膚之痛。
而現在,她雖然沒有對他這麽說,但凌正楓卻深深地感受到了。
他們回不去了,這輩子都回不去了……
“我買了你最喜歡吃的小甜點,要不要……”
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雲薇諾直言道:“不要再假惺惺了,說重點吧!”
“……”
重點麽?
重點不過就是他想來看她,可是,她覺得不是,所以他的重點就算真的說出來也會被當成謊言,於是,他只能順著她的話問:“大少呢?”
聽到這話,雲薇諾淒然一笑:“又是一個來找宋天燁的,我就奇了怪了,找他為什麽非要到我這裡來?”
“因為打從你受傷開始,他就沒離開過醫院。”他確實不是來找大少的,但他卻一直在關注著他的動向,所以,雖然沒在病房裡看到宋天燁的人,但凌正楓卻很清楚,他就在醫院裡,一刻也不曾離開過。
“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我說的是事實。”
不願接受這樣的事實,也不敢相信這樣的事實,雲薇諾大聲地爭辯著:“他早就離開了,早就……”
“要不要賭一賭?就賭他在醫院裡還是在別處?”
凌正楓有十分的把握自己會贏,所以,他的賭注也變得順理成章:“如果我贏了,你幫我說服他入股sic,如果你贏了,我再也不提要他入股的事。”
“你當我的是傻瓜麽?我為什麽要跟你賭?”贏了也沒她什麽事,輸了也沒她什麽事,這種賭局她是吃多了才會賭。
她不是以前的雲薇諾了,也不是唯他是從的小妹妹了,從今往後,她的未來她要自己來把握,至於凌正楓這個人,她也會努力從心間剔除,哪怕可能要用一輩子時間才能徹底剔乾淨。
“不好嗎?至少能幫你證明他是不是對你是真心的。”
聽到這話,雲薇諾突然想笑:“真心?你有病吧?”
這是她這輩子聽過最好笑的一句話了,不是說宋天燁沒有真心,只是,他的真心絕不會給她,又何需去試?
“薇諾,你還是不太了解男人。”
聞聲,她一笑:“是啊!我要是了解男人,怎麽會一直被你騙到現在?”
要承認這個事實,對雲薇諾來說其實很難。
三歲被帶回凌家,六歲才離開,十八歲默認他是自己的男朋友,所以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以為自己是了解凌正楓的。
知道他喜歡的食物,喜歡的顏色,喜歡的飲料,喜歡的球星,甚至是崇拜的對象,他的每一個習慣她都知道,甚至連他人生第一次夢遺的時間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就是這麽熟悉,熟悉得仿佛是一體,所以她才篤定他是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也最不可能會背叛她的人……
結果,所有的一切都是騙局。
說不難過是假的,可是,當她發現難過已起不到任何作用,她便開始用冷漠偽裝自己。
假裝不關心他,假裝不在乎他,假裝她甚至比他更早就開始嫌棄他……
雖然每一次對他說重話的時候,她的心情都不怎麽好,可她卻已適應了這種節奏,說出來的話也一次比一次更絕情:“你死了這條心吧!我說過不會幫你,永遠不會……”
“薇諾……”早已算到是這種結果,可當她露出這種‘心如死灰’的表情,他還是心痛了。
心痛地叫著她的名字,甚至忍不住伸手想去拉她,可還沒觸到她的手腕,身後已冷不丁傳來兩個聲音。
“放手!”
“放手!”
不用回頭已知是哪兩位,凌正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瞬間已收回滿目瘡痍,將沉沉冷戾收歸在眼底深處,於心頭無盡徘徊……
那時候雲薇諾的心情,大約只能用一句話來形容:今兒個也不知刮的是什麽風?
厭倦地閉上了眼,她不算熱情地說了一句:“你們來幹什麽?”
“喲!不是聽說傷的是肩膀嗎?怎麽腦子都好像不大好使了?對長輩說話這麽沒禮貌是誰教你的?”原本蘇鑲玉是打算來收拾凌正楓的,可有些人天生就有那樣的好本事,無論說話還是不說話,都能惹她生氣。
雲薇諾恰好就是這一種,所以,她一開口蘇鑲玉的矛頭便全部指向了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攻擊的多了,也就對這樣程度的攻擊沒什麽感覺了,雲薇諾半靠在病床上,斜了她一眼,說:“阿姨,我媽臥病在床多年,自然對我和大姐疏於管教,至於家教與休養的問題,有您在,耳濡目染之下也就隻到這個程度了。”
換言之,我說話這麽沒‘教養’可都是拜您所賜,您自己都不造嗎?
“你這是什麽話?”
“實話。”雲薇諾淡唇勾著淺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
會收起滿身的鋒芒是因為覺得還不到時間,可現在,她的行李都被搬出了姚家不是麽?還有什麽忍們的必要?
“我看你是越大越不懂事了,怪不得正楓非要在婚禮上換個新娘子。”
這話過於刻薄,直接將病房裡的三個人一起刺激了,雲薇諾只是心痛凌正楓對她的無情,可姚樂儀卻是懊惱她不過是個替補,至於凌正楓,他的反應是直攔黑著臉頂了蘇鑲玉一句:“阿姨,您就別再刺激薇諾了,沒看她臉色這麽白麽?”
一聽這話,蘇鑲玉又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然後還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唉喲!這你可就不懂了,人家那是天生雪肌如玉,那麽白的皮膚可是我們樂儀求都求不來的。”
姚樂儀不喜歡凌正楓關心雲薇諾,所以,他越是替雲薇諾說話,她就越生氣,馬上也就著母親的話也給了一句:“是啊!一白遮三醜,我可羨慕妹妹的天生麗質了。”
“這麽羨慕的話,你們也來挨一刀好了。”
不冷不熱的話一出口,雲薇諾笑了,還故意抬起頭來看著面前那一對母女,一字一頓地強調道:“馬上就‘不醜’了。”
沒有女人願意聽到這一個醜字,姚樂儀果然又沉不住氣了:“薇諾,你怎麽這麽惡毒呢?我和媽好心好意來看你,你還罵我們醜?”
“二姐,別這麽大聲,嚇著我了可不好,沒看我臉色這麽白麽?”
“喲!瞧這嬌慣的性子,脾氣這麽大也不知道是誰慣的……”
“我慣的。”雷霆萬鈞的聲音,伴著某人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傳來。
男人氣勢絕冷,聲音更是帶了冰,伴著那一臉青黑之氣更是有如閻羅出世,煞神歸來……
斜睨了一眼蘇鑲玉,男人涼薄的嘴角噙著笑,問:“你有意見?”
蘇鑲玉是個有眼力,要不然她當年也不會一眼就認誰了姚家忠,可姚家忠最多不過是個‘有錢’人,可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卻給她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你……你是誰?”
“宋天燁!”
聞聲,蘇鑲玉徹底啞了……
踢到鐵板的事情她不是沒遇到,可踢這麽硬的鐵板還真是頭一回,
宋天燁,那不是老公早上念叨著一定要巴結的那位宋家大少爺?
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