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苦笑，乞丐不解：“兒子，怎麽了？那蜈蚣精有什麽問題？”

  智子能理解左小右此時的心情。心中輕歎，溫柔的挽著他手臂，低聲道：“二十年前，我和大哥剛來到西域不久，就遇到了一條遍體火紅，能噴毒火的蜈蚣精。那蜈蚣精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我和左大哥聯手殺掉了，沒想到它竟是害死大哥和燕大俠的凶手。”

  “呃……”乞丐也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最後亦是和左小右一般搖頭苦笑：“那蜈蚣精吃了燕赤霞和虎力，你們又殺了蜈蚣精，正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左小右長歎一聲，丟下一錠銀子給老農，離開了這裡。

  ……

  騎馬回家的路上，乞丐摘下腰間的葫蘆喝口酒，問道：“兒子，你是不是有什麽想法？”

  左小右扭頭看著他：“爹何出此言？”

  “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傻子也看出來了。”乞丐歎口氣：“我是老了，但眼睛還沒瞎。你小子到底在想什麽？有什麽還不能和我說的？”

  “讓爹擔心了。”左小右面露歉意。

  “別跟爹說這些沒用的。”乞丐道：“你到底有什麽想法？”

  左小右沉吟片刻，隨著胯下寶馬打個響鼻，低聲道：“我想殺掉黑山老妖。”

  “黑山老妖？”乞丐略作思索：“地府黑山的賊頭？”

  “嗯。”左小右點點頭，道：“我和智子的修為早已超越了黑山老妖，要殺他並不難。”

  “確實不難。”乞丐點點頭：“不過是地府的一個山賊頭子罷了。打發它應該很輕松。”

  “嗯。”左小右也是這麽認為的。

  “那你什麽時候去？”乞丐問道：“要不要爹幫忙？”

  “一個黑山老妖罷了，不勞爹出手。”左小右道：“也不急於一時，我想和智子陪您在家好好過幾年清淨日子，等差不多的時候再出手。”

  “隨你。”看到左小右眉眼舒展。乞丐呵呵一笑，“我這年紀也該頤養天年了。”

  “爹，你到底多少歲了？”這一直是左小右想知道的，乞丐從沒說過他的年齡。

  “你覺得呢？”乞丐笑道。

  乞丐看外表五十歲上下。左小右和他相遇已經六十年了。六十年間，乞丐的容貌、發色沒有絲毫變化，時間在他身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左小右都懷疑他是不是吃了什麽長生不老藥？不然怎麽會一點老化的跡象也沒有？

  “爹應該一百多歲了吧！”左小右道。

  “嗯，差不多。”乞丐點了點頭。

  “可是爹一點也不顯老。”左小右道：“爹，你是不是吃了駐顏丹之類的東西？還有沒有？分我點。”

  “臭小子。”乞丐一棍抽在左小右肩上，笑罵：“我哪有那種低級的東西。”

  “低級？”智子很驚訝，一邊幫左小右揉肩，一邊道：“駐顏丹可是高級貨。怎麽在爹嘴裡就是低級了？難道爹你還有更好地東西？”

  “呃……也沒什麽。”乞丐乾笑兩聲，見左小右和智子直勾勾的盯著他，乾咳兩聲：“我當年在師門學了一些煉丹、煉器和陣法之道，在我的所學中，駐顏丹的確是低級凡品丹藥，隨隨便便就能煉製幾千丸。”

  “幾千丸！？”智子驚呼一聲：“當飯吃？”

  “……”左小右覺得這詞很耳熟，好像在哪聽過。

  “爹。”左小右問道：“不管什麽丹藥。總之你是吃了什麽才會容顏不變的吧？”

  “差不多。”乞丐點了點頭。

  “那你煉丹、煉器、陣法之道能不能教我？”左小右問道。

  乞丐看著他，眼中流露出為難之色。

  “就當我沒說過吧！”左小右不想讓他為難，揭過了這個話題。

  乞丐沉默片刻，從腰間布袋裡拿出三個玉簡，道：“高級的不能傳給你，這些基礎的你可以看一看。”

  “沒事？”

  “沒事。”乞丐呵呵笑道：“不過是一些粗淺的東西，唬弄凡人還行，遇到稍有修為的同道中人就沒什麽用了。”

  “那謝謝爹。”左小右放心的收下了。

  “那爹今年多少歲？”話題又被左小右拉了回來。

  “還惦記呢？”乞丐無奈：“你管我的年紀幹什麽？”

  “我想知道爹還能活多久？”左小右道：“如果時間不太久，我想先為您養老送終，再去找黑山老妖。但如果您還有很長時間……我只能另作安排了。”

  “……”乞丐眼神有些詭異的看著他。似笑非笑的道：“傻兒子。你太實誠了，實誠的讓爹都不知該誇你還是該罵你？”

  “我只是實話實說。”左小右道：“智子是鬼，生命無限，而我有些奇遇。壽命也很長，如果沒有太多意外。我想我和智子應該能為您養老送終。但這個時間不能太久，您這麽高深的法力，要是還能再活個三五百年，那我和智子還是早作打算的好。”

  乞丐嘖嘖兩聲，道：“那我要是跟智子一樣，也壽命無限呢？”

  “那您只能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

  乞丐沉默許久，最後幽幽地道：“再讓我想想。”

  左小右點點頭，說了一句讓乞丐酸鼻子的話：“在這個世界上，我和智子只剩下您一個親人了。爹，不管如何，我們都會照顧好你的。”

  “臭小子，說那麽肉麻幹什麽？我可不吃這套。”乞丐打馬衝到前面，頭也不回的遠去。

  ……

  數日後，郭北縣，宅中。

  左小右和智子在乞丐的指點下學習著粗淺的煉丹、煉器和陣法之道。但學過之後才知道，哪怕只是最粗淺的東西，也是相當難學的。

  這裡面涉及了太多的東西，光是打基礎，也得打個二三十年。左小右還好，他本身就是學霸型的，學的認真，悟性也很高。但智子就不行了。

  智子雖然腦子不笨，但她腦子的靈活性不夠，而且煉丹、煉器和陣法之道有很多似是而非的東西，基本看個人的悟性，這方面並不是智子的強項。

  讓她拿著刀砍人沒問題，讓她做家務也沒問題，但是學習這些複雜燒腦的東西，她就完全不行了。勤學苦練三個月，智子發出一聲歇斯底裡的尖叫：“太難了！我不學了！”

  之後抄起開山大砍刀，跑到外面耍了一套刀法，順手殺掉了十幾個青皮地痞。

  ……

  四十年，整整四十年時間，左小右學成了煉丹、煉器和陣法之道的基礎，並能夠靈活運用。正如乞丐說的那樣，這些真的都很粗淺，只能用來唬弄唬弄凡人，遇到有點道行的同行或妖魔鬼怪就不夠看了。

  雖然不能繼續學習精深的東西有些可惜，但左小右已經很知足了。至少夯實了基礎，未來才有機會學習更加高深的東西。

  但是就在他剛剛學成之後，乞丐就留下一封書信，不見了。

  書信的內容很短，只有兩句話。

  “兒子、兒媳婦，我要回山門了，別來找我。”

  “好好過日子，別擔心我，因為我也是長生不老的。”

  除了這兩句話，乞丐什麽也沒留下。左小右和智子感傷了幾天，也都認為是時候去殺掉黑山老妖，回家了。

  深夜，蘭若寺外。

  左小右手持兩把已經祭煉成法寶的殺豬刀，對準虛空下劈。隨著空間一陣扭曲，一條空間裂縫隨之出現。

  陰風襲來，吹在左小右和智子身上，左小右感覺到了一股陰寒，智子卻頗為享受的吸了口氣：“裡面的空氣真好。”

  “……”左小右道：“陰間大門已經打開，我們時間不多，速戰速決。”

  “明白！”智子單手提著開山大砍刀，銳金之氣湧入其中，讓原本是銀色的開山大砍刀變成了金黃色。

  “走！”

  ……

  陰間，黑山。

  黑山老妖並不是豺狼虎豹或花草樹木修煉成精的妖怪，而是一整座山化形的妖怪。整座黑山就是他的本體，黑山老妖之名便來自於此。

  黑山老妖有著兩千余年的道行，實力在陰間肯定比不過閻羅王，也比不過判官，但是對付牛頭馬面、黑白無常還是沒問題的，再加上黑山地處偏僻，黑山老妖也知道輕重，知道什麽可以佔便宜，什麽不可以佔便宜，導致他的所作所為並不影響地府運轉，閻羅王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任其在地府中當了一個小山頭的妖王。

  黑山老妖有鬼兵數百，都是些百來年的厲鬼，依靠著手中實力，黑山老妖時不時的去陽間搗搗亂，抓點女鬼給他消遣。當年聶小倩就是樹妖姥姥為討好黑山老妖而準備的侍妾，不過因為左小右的插入，導致樹妖姥姥還沒來得及把聶小倩嫁出去，就被左小右截了胡。

  樹妖姥姥的死，讓黑山老妖有些生氣，但當時燕赤霞在蘭若寺隱居，燕赤霞的實力並不比黑山老妖差，所以黑山老妖也不敢拿他怎麽樣，如此百年一過，黑山老妖早就忘了樹妖姥姥，目前依舊在地府當他的山大王，每天閑著沒事折磨折磨他身邊的女鬼侍妾，以此為樂。

  黑山老妖認為這樣的日子會永遠繼續下去，但今天，他的好日子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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