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20年代的上海,不得不提到一個名詞,那就是“租界”。
所謂租界,是指兩個國家議訂租地或租界章程後,在其中一國的領土上為擁有行政自治權和治外法權(領事裁判權)的另一國設立的合法的外國人居住地(土地國有化)。
在中國是指近代歷史上帝國主義列強通過不平等條約強行在中國獲取的租借地的簡稱。
在上海有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公共租界是由原本的英租界和美租界合並而成。
法租界屬於法蘭西殖民帝國的一部分,受法國駐印度支那總督的支配。
上海公共租界是當地外國僑民的地方自治體,並不直接受任何外國領事,甚至是英國領事的支配和管理,是一個高度自治的自治體。
由於外國資本的大量湧入,租界成為上海當時經濟最為繁榮的區域。
在租界內集中了上海大部分的商貿金融機構,零售業發達,報館林立,戲院遍地,還有最好的飯店和醫院。
能夠在租界內有套房產,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管理法租界的機構叫做公董局,管理公共租界的機構叫做工部局。
在1914年之前,無論是公董局還是工部局都不設華人董事。
不過由於華人在租界內的勢力日益龐大,在1914年,法租界的公董局增加了三名華人董事的名額,從此開啟了華洋共治的局面。
而公共租界的工部局直到1928年才增加了三名華人董事。
按照規定,法租界的三名華人董事協助管理法租界,卻沒有資格參加董事會,也就是說,只有參與的權利,沒有做決定的權利。
即便如此,這三名華人董事在法租界也具有極大的能量。
之所以介紹這麽多,是因為這和林子軒相親的對象有關,他要相親的這名女子的父親正是法租界的三位華董之一。
馮氏商會的會長馮敬堯,上海青幫大佬級人物,在法租界有著莫大的勢力。
他唯一的女兒馮程程,正是林子軒的相親對象。
林子軒剛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震驚不已,這是開玩笑的吧?
他自然看過幾十年後那部風靡全國的《上海灘》,也知道馮敬堯和馮程程是什麽人物,可那不是虛構的人物麽?
難道我穿越到了電視劇裡了?
懷著這樣的疑問,他找人打聽了一番。
這一點都不難,馮敬堯的出身來歷一清二楚。
此人是浙江余姚人,剛開始在上海店鋪裡做學徒,後來在法租界的巡捕房裡當巡捕,加入青幫後成了小頭目,幾十年下來混成了大佬級人物。
他的馮氏商行以經營**和賭場為主,還涉及舞廳戲院等娛樂行業,掌握著法租界的地下勢力,規模龐大。
馮程程是馮敬堯的獨生女,對其寵愛有加,目前正在北平上學。
他自身有幫派背景,雖說看起來風光,卻也隱藏著危機,他希望女兒能夠嫁入正經人家,安安生生的過日子。
林家想要在租界內立足,成立私人銀行,需要借助馮敬堯在法租界的勢力,而馮敬堯同樣需要銀行來替他洗錢。
這是合則兩利的事情。
林子軒對這種包辦婚姻沒什麽抵觸情緒,在後世想要結婚的剩男一大堆,挑挑揀揀的可不是好習慣。
他回到上海之後,一直安生的在家裡扮演著自己的角色,生怕被人揭穿。
好在他在國外呆了兩年,就算有什麽疏漏也以“記不清”來搪塞,也沒有人無聊的刨根問底,讓他安穩的過了新年。
他的父親林伯清經營印染廠,對於這個留洋歸來的兒子,沒想著林子軒能夠繼承家業,而是讓他進入金融行業,組建林氏商業銀行。
林子軒隻好答應了下來,反正林家以前經營過錢莊,如今不過是升級成銀行罷了。
過年之後,他把《射雕英雄傳》的稿子投了出去,期待著回音。
這是他成為文豪的第一步。
然而還沒等到報社有消息,相親的消息倒是先來了,馮家的大小姐想要和他見一面。
林子軒懷著好奇的心情來到法租界的一家西餐廳,找個位子坐下來,翻看著報紙。
他不經意間抬頭,看到兩個女子走了進來,一下子就認出了來人,前面這位不就是《上海灘》裡的馮程程麽?
他對於那位飾演馮程程的女演員趙雅織實在是太熟悉了。
好吧,我的確是穿越到了電視劇裡了。
他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來的正是馮程程和她的同學汪月琪,兩人都是北平女子中學的學生。
在北平那個新思潮風起雲湧的氛圍下,影響了無數年輕人,想要成為新時代的青年人,反抗封建家庭,爭取獨立自由。
馮程程剛滿十七歲,還不想那麽早結婚,她想要上大學,成為新女性。
所以她對家庭的包辦婚姻極為反對,聽說林子軒是留洋歸來,覺得彼此都是接受新思想的年輕人,應該有共同語言,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這就是她要和林子軒見面的原因。
可惜她找錯了拉攏對象,林子軒對此並不反感,還很有興趣。
在魚龍混雜的上海灘,有個幫派大佬級的嶽父讓他覺得安全,何況馮程程還是位美女,自己沒有拒絕的理由啊!
至於繼續上學,他並不反對。
結婚之後也可以繼續上學,只是沒必要到北平去,上海也有很多好大學的。
面對馮程程的諸多理由,林子軒一一解說,讓馮家大小姐鬱悶不已。
最終的結果自然是不歡而散。
出了西餐廳,林子軒仰頭看天,天上開始零零灑灑的飄起雪花。
他不由得露出了笑容,這個世界越來越有意思了。
回到林家,他收到了來自《申報》和《新聞報》的信件,都是邀請他到報館詳談的。
這說明兩家報館對他小說的重視,不過《射雕英雄傳》只能在一家報社刊載。
他對比了《自由談》和《快活林》的風格,最終選擇了《快活林》。
此時的《自由談》充斥著鴛鴦蝴蝶派作家的作品,大多是舊派文人,有股腐朽的氣息,而《快活林》則顯得銳氣十足,容易接受新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