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口罩，醫生微微點了點頭，“手術很成功，只是病人頭部受到了重力撞擊，醒來之後可能會出現失憶現象。”

  顧念忽然松了一口氣，手術很成功，沒事，沒事就好，至於失憶，她一定會努力讓他想起一切來的。

  顧念懸著的心突然松了下去，整個人一軟，徹底的暈了過去。

  聽了醫生的話，楊君如眼裡閃過一抹精光，心裡已經有了計較。

  ……

  顧念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只是，她卻沒有想到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人會是楊君如。

  她冷漠的坐在病房裡的沙發上，冷漠威嚴的眸子沒有一絲感情的看著她。

  “司臣醒了。”

  聞言，顧念一喜，掀開被子便想下床，卻被她的話給阻止了動作。

  “他沒有失憶。”

  顧念臉上的笑容擴大了幾分，懸著的一顆心徹底的松了下來，從今以後，她一定要對這個男人一好再好。

  “他記得我們所有人，可是，不知道誰是顧念，也不知道蘇晚。”

  她直視著顧念的眼睛，十分冷靜的吐出一句話，沒有一點一滴的情緒，似乎只是在陳述著一個事實。

  顧念臉上閃過一抹僵硬，苦笑的搖了搖頭，“奶奶，我知道您因為景謠的事情對我很大的成見，可是，你也沒有必要編出這種理由來騙你。”

  那個男人，怎麽可能會忘記她呢？

  楊君如不再說話，那冷冽威嚴的眸子就這樣盯著她，顧念一顆心漸漸的沉到了谷底。

  無助的看向她身後的慕琪珊，用眼神在詢問。

  咬了咬唇瓣，慕司臣難過的低下頭：“大嫂，醫生說著是選擇性失憶症，病人會忘記他最重要的人。”

  “……”顧念隻覺得一陣黑暗快速的侵襲而來，似乎將她牢牢地包裹了在了其中，讓她難受的喘不過氣。

  忘記自己最重要的人？

  呵呵！她這是該難過還是該歡喜？

  “我不信，他會記起我的，我要去看他！”

  楊君如一個眼神，立即有護士上前摁住了她，“小姐，你身上有傷不要亂動。”

  “顧念，放過司臣吧。”楊君如直視她，幾乎是用一種懇求的語氣說話。

  “因為你嗎，我的兒子還有我的兒媳一夕之間全部死亡，因為你，我的大孫子死了，現在，就連司臣也差點死掉。”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起過去，楊君如似乎有些難受，情緒波動也大了起來。

  “顧念，你是不祥的，你的存在只會給身邊的人帶來災難，算我求你，你放過司臣放過慕家吧。”

  “……”顧念一雙明亮的眼睛瞬間不見一點光輝，如果楊君如威脅她，或是罵她，她還能抗爭到底，可是……

  當她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的時候，她卻……

  畢竟，她說的都是事實，而她也只是一個失去了兒子，失去了孫子，也差點再失去一個孫子的人。

  她的良心不允許，可是，要她放開那個男人，已經做不做了怎麽辦？他就仿佛長在自己心上的一塊肉，驅除不了，否則，會疼死的。

  “二嫂，放手吧。”抬起頭，慕琪珊低低的開口，她目光懇切，似乎……是真的怕了顧念。

  “造成這起車禍的人警方已經抓到了，幕後主使也一並關進監獄了，你可以放心。”楊君如沉沉的說了一句，似乎迫切的和顧念撇開關系。

  臉上揚起一抹蒼涼的笑，顧念道：“讓我見他一面。”

  “沒有這個必要。”

  丟下一句，楊君如隻留給顧念一個冷漠的背影。

  本以為司臣醒來之後會忘記所有人，那麽，她會送他去國外，免得見到這邊的人想起什麽，而現在，他既然是選擇性失憶，那就更好了，可以將那個女人從他的世界裡全部抹去。

  楊君如的動作很快也很果決，短短幾天，她便處理了所有的事情，抹去了慕司臣和顧念之間所有相愛過的痕跡。

  包括……慕正宇。

  慕正宇被送往國外那一天哭的很傷心，楊君如心中到底還是疼愛這個孫子，在機場抱著他哄了又哄。

  而他嘴裡卻只有一句，“媽媽呢？你們對我媽媽做了什麽？”

  可惜，這些顧念都不知道，楊君如決絕的封鎖了所有的消息，鐵了心要讓她在慕司臣的生命軌跡了消失。

  所有的媒體報紙，凡是報導過顧念和慕司臣的都一一回收，消除。

  甚至是家裡所有的一切，不管是有關顧念的還是無關的，全部都被銷毀，同時，她也用手裡的錢堅定的封鎖了所有人的嘴。

  一切都是那麽的快速，又那麽的迅猛，完全讓人措手不及。

  站在落地窗前，顧念由上到下的俯瞰著這個燈火闌珊的陽城，眼裡籠罩著一層濃濃的悲傷。

  慕司臣……你真的忘了我，真的沒有一丁點記憶了。

  在慕司臣出院那日，她特意偷跑進醫院，而男人……那雙熟悉的眸子在她臉上掃過，卻沒有絲毫的異樣。

  平靜的仿佛一灘死水，任何人或人掀不起任何的波瀾。

  他真的忘了她，徹徹底底的遺忘，不曾記得一個叫顧念的人，那雙冷靜到陌生的眼睛已經說明了一切，他的內心深處，沒有絲毫的悸動。

  而從顧念一出現便開始繃緊身子緊張的楊君如，卻在看見他淡漠如水的表現時放下了一顆提著的心。

  她淡淡的掃了一眼顧念，眼裡的不屑是那麽的刺眼，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時至今日，慕家人一字一句傷人的話語還深深的印在她的腦海。

  “顧念，你別再出現了，你就是個掃把星。”

  “顧念，就算你出現也沒有什麽用，現在司臣根本就不記得你，也不會再愛你，你就別妄想了，慕家二太太不是那麽容易做的。”

  “二嫂，離開我二哥吧，你還年輕，你會找到更愛你的男人過一輩子的。”

  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容，她想，這輩子，除了慕司臣，任何人也沒可能攪動她心間的一汪湖水了。

  閉上眼睛，仰起頭，眼淚順著臉頰低下，落在一塵不染的地板上，那裡瞬間散開一抹水花。

  “叮咚”按門鈴的聲音突然想起，將顧念從混沌的悲傷拉了出來，睜開眼睛，她輕輕的擦去臉上的淚水。

  打開門，立即被人抱了個滿懷。

  顧勝安眼裡有些濕潤，憐愛心疼的摸著顧念的頭，“念念，你的事情我都聽說了，都是我不好，我當初不該讓你叔叔把你介紹給他，現在還害得你……”

  顧念搖了搖頭，輕輕的退出顧勝安的懷抱，臉上揚起一抹牽強的笑，“爸，沒事的，我不難受。”

  怎麽會不難受的，難受的快要窒息了，快要死去了。

  看著顧念消瘦的臉，顧勝安重重的歎息一聲，“念念，你看你都瘦成什麽樣子了，你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不想再觸及她的傷心事，他立即扯開了話題。

  他在國外度假，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幾乎是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他的女兒，居然被人欺負成了這個樣子。

  而他，卻沒有任何的能力。

  顧勝安眼裡閃過一抹挫敗，卻被顧念收進眼底。

  走了過去，顧念低笑一聲，故作開懷，“老頭子，你幹什麽做出這種表情來，都說不要擔心了，我沒事的，多大點事情嘛，不過是個男人罷了，你別多想哈。”

  “唉……”顧勝安歎息了一聲，心裡更是難受的厲害。

  這是他養了五年的女兒了，他怎麽會不了解她的性子呢？她這是怕自己難過，所以才把所有的事情都掩飾起來。

  偏偏她這幅懂事心疼的人的樣子更讓他難過的厲害。

  擦了擦眼角傳來的濕潤，他靜靜的看著她，開口道：“念念，要不回青城去吧，在這邊，難免會觸景生情。”

  低笑一聲，顧念搖了搖頭，“不回。”

  那個男人在這邊，她如何能安心的回去。

  顧勝安懂她的執著，沒有再說什麽，只是交代她在這邊一定要保重好自己，別餓著凍著，更別讓自己受什麽委屈。

  顧念眼睛酸澀，她很慶幸，慶幸五年前突然有了這麽一個便宜老爹，在她最無助的時候給她幫助。

  這麽多年來，每一次都會在她最難過，最悲催的時候出現，讓她這顆千瘡百孔的心灌進暖意，讓她不至於那麽無助難過。

  至少，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關心她的，她，不是一個人。

  安慰了顧念，顧勝安看著顧念，有些欲言又止，看著他的樣子，顧念無奈的歎息一聲。

  “老頭子你想說什麽就直說吧。”跟她還要遮遮掩掩的至於麽？

  聞言，顧勝安尷尬的笑了一聲，“念念啊，你有時間的話跟你哥通個電話吧，勸他一下，該找個女朋友了。”

  顧念：“……”

  這種事為毛要她勸？

  對上顧念疑惑的眼睛，顧勝安眼睛有些閃躲，“咱家就咱爺三個人，只有我勸也不頂用，你也得勸著點。”

  “嗯！”顧念點了點頭，“我也知道了，我會試著給他介紹幾個女人，如果不行就介紹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