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蕭玉兒兒的個性來說,今次吃了這般大的虧,縱算眼前被形勢所迫,也難保事後不會秋後算帳找此人的麻煩,所以她必須有備無患,提前綢繆。
而蕭玉兒必竟是高高在上的小姐,從未在高井裡流混過,更沒有流通於這些人情事故,自然沒明白過來,可是她身旁的嬤嬤卻是瞬間明了,忙對著沈飛清急切而激動道,“小姐放心。”當下又拉拉蕭玉兒的衣袖,低聲說了什麽,這才對著身後的侍衛吩咐,“快,把這位先生送回家裡,再派人好生侍候著,萬不能出了差錯。”
“有蕭小姐這般貼心的照顧著的話,顯然是錯不了,若真的出差錯,那也只能說是蕭小姐照顧不周,又或是……”剩下的話沈飛清說,但是在場所有人都明白,這是讓蕭玉兒不能事後找這人的麻煩,還要周心細心的經悠著,只要此人一出事,那蕭玉兒必定就會引火燒身。
當然,蕭玉兒現在也真沒心思去想這個事,眼見事情妥當了,立馬衝沈飛清道,“解藥呢,快……”話一出口,觸到面前沈飛清張美而靜好,卻又神色微冷的眸光時,當即一改語氣,語態一軟,“現在不知嚴姐姐能否將解藥給我?”
“解藥嘛,當然可以給。”沈飛清對於蕭玉兒此時的上道顯然很是滿意。
蕭玉兒聞言面色一松,聽著沈飛清這答覆好似覺著面上的痛癢都松懈許多,心中卻是翻滾濃濃,只差不能將沈飛清千刀萬剮。
圍觀眾人眼見見此,雖覺得這做法雖是對的,可是對這個蕭玉兒懲罰得太輕了。
而一旁永昌侯卻是沒吱聲,反正所幸,事情妥當了,有解藥了,一切圓滿了,那就不會再生大事端了。
沈飛清這才對著一旁的明香點點頭,明香立馬從袖中拿出一小玉瓶,只是走了一步,卻又在蕭玉兒期期切切的眼神中頓住,隨後小臉一怔,極是糾結的看看沈飛清,又看看方才被蕭玉兒鞭下一個大大凹痕的馬車,眉目困頓,“小姐,這馬車壞了回去要如何向閣老交待?”
“你這丫頭……”沈飛清睨一明香,“該如何交待就如何交待唄,有什麽好愁的。”
“可是,這馬車傷痕這般大,下人們自不會管住嘴巴,且今日之事如何也掩蓋不住,勢必會傳到閣老那裡,閣老最是心疼於你,若是讓他知道你受了委屈,那……”明香搖搖頭,很是擔心。
一旁小環聽著明香這般說,也重重點頭,“是啊,小姐,到時若是閣老心疼於你,告到皇上那裡……”
“那……”明香又接話道,“這般我們眼瞧著的事,到時問起來,奴婢們可不能說謊的啊。”
丫頭擔心的對語,一旁永昌侯的眉心卻是凝了凝,總覺著哪裡透著一絲怪異,卻又說不上來,而一旁的蕭玉兒眼看解藥在望,卻又中途落空,再聽著沈飛清與丫頭的談話,當下看著嬤嬤,“嬤嬤,她們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道歉是小事是開胃菜,現在這個馬車之傷才是大事是重頭戲。
瞧人家這話裡話外的,明擺著說了,你讓她家小姐受了委屈,這委屈若是讓她那爺爺知道了,鬧到皇上那裡,那事情就會大條了。
永昌侯好在窩囊卻也不笨,腦中彎了個彎兒,也想明了這道道,當下看著沈飛清。
這個丫頭啊,可真是夠黑啊。
這近一個月來,嚴閣老有多疼這個失而復得的孫女別人不知道,可是他們這些站在權勢漩渦中心的權貴人自然知道。
不說別的,就說認祖歸宗時,本來嚴閣老已經上書皇上,改姓歸籍,誰知沈飛清卻說姓名已用這般多年,改了好生不習慣,一句不習慣,便讓嚴閣老不問緣由的,立馬跑到殿前將此事取消,最後還千方百計尋得一個理由,只因沈飛清的母親偏巧也姓沈,這跟著母親姓也不算什麽大事。
皇上倒是沒說什麽,可是自此權貴們卻是知道了,這個沈飛清,惹不起,當然,如果你願意被嚴閣老炮轟言擊,上奏彈劾的話,倒是可以一拭,畢竟人家可是文豪世家,三朝閣老,皇上那裡有人情,有恩惠,在百姓中的聲望也自是不低,更何況有嚴矜言這個雖說是嫁入文豪家,不與官場牽涉,卻富貴不低的姑姑在,誰敢惹著試試看。
顯然的,無人敢試。
“咳咳……”永昌侯猶豫半響,知道此事他必須出面了,左右不過是一個女子,想來要求也不會太大,是以圓著場面開口,“飛清丫頭啊,依本侯看啊,這馬車呢,是傷了,這樣,本侯立馬派人給你送輛新的,若是你非著喜愛這馬車,我便著人立刻送去修理,你看如何?”
“是啊,侯爺說得對,你宰相肚子裡能撐船,我家小姐也已經知道錯了,侯爺這方法也算是可行,你看……”
“侯爺。”沈飛清不理會那順勢搭嗆的嬤嬤對著永昌侯盈盈一笑,這笑容夠溫和,夠恬美,可是永昌侯卻直看得心頭髮滯,發寒,言不由衷開口,“飛清丫頭你還有什麽要求,盡管說。”
“本來這事吧,侯爺既然願意出面,飛清是晚輩自當是領情的,可是侯爺你覺著,飛清缺一輛馬車,又或是嚴府買不起一輛馬車?”
沈飛清這話一出,永昌侯瞬間沒聲了。
不說她,就連蕭玉兒身旁的嬤嬤說也沒聲了。
“那你倒底要如何才肯把解藥給我,你說。”蕭玉兒捂著臉,突然哭著問出了關鍵,她這一哭,竟然帶上了那麽幾分可憐,“我初來京城,就算得罪了姐姐你,也還請姐姐不要放於心上啊……”
相較於蕭玉兒此時的奇癢難忍,面色扭曲如麻花,繪色繪色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沈飛清卻是一派雲淡風情,淺笑盈盈,隨著蕭玉兒的話兒,面上又似乎更添上了感傷。
跟她比演戲?姐姐扮豬吃老虎的時候,你不知還在哪個嘎達裡瞎蹦呢,是以聲音幽幽,“蕭小姐這別這般說,你我年紀其實差不多大,姐姐這稱呼我可提不起,方才……”沈飛清聲時頓了一頓,又拍胸口,“你那鞭子確實當真是嚇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