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殊回頭，有點不耐煩，“你跟著我幹什麽？”

  後面飄著一隻長相清秀的女鬼，看樣子也不過二十左右，形象很正常，沒有辣眼睛的地方。

  女鬼很篤定的道：“你看得見我。”

  “那又如何。”明殊笑，“你想我超度你？我要收錢的，你有錢嗎？冥幣我不要！”

  “……”

  女鬼大概沒想到，明殊是一個張口就談錢的俗人。

  明·俗人·殊：“沒錢不要跟著我，不然滅了你！”

  鬼者，可誅。

  女鬼：“……”

  “我有錢！”

  女鬼趕緊叫一聲。

  明殊微微一頓，回頭看她。

  “我真的有錢。”好不容易有一個能看見她，聽見她說話的人，她不能放過這個機會，“只要你幫我一個忙，你會拿到錢的。”

  “什麽忙？殺人？我不乾的。”

  清秀的女鬼臉色猙獰了下，“我自己的仇我自己報。”

  她很快恢復過來，露出一點哀傷，“你幫我轉告我的家人，我的屍體在什麽地方，讓他們帶我回家。”

  明殊思索片刻，“他們怎麽會給我錢？”

  “我會給他們托夢。”女鬼道：“求你了。”

  她想回家。

  “既然你能托夢，你幹什麽不直接給你的家人托夢？”

  “……我離不開這裡，太遠了。”只要她屍體被帶回去，她就可以離開這裡，自然也可以給家人托夢。

  明殊現在窮，要買零食。

  思索片刻，答應了女鬼的要求。

  為了正義！

  為了零食！

  女鬼叫於嬌，和男朋友賭氣，跑出來散心，誰知道遇見歹徒。

  受盡折辱，身死他鄉。

  明殊將於嬌帶回道觀，看見如此破敗的道觀，於嬌也有點懵逼，這是人住的地方嗎？

  “會打掃嗎？”明殊問她。

  於嬌搖頭。

  “把這裡打掃一下。”

  “……”都說了她不會！！

  面前的女生看上去年紀和她差不多大，總是笑眯眯的樣子，於嬌卻有點慫，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她有點可怕。

  而且這是道觀……

  隔壁也有一座廟，她一靠近就難受，但這裡一點感覺都沒有。

  也許是因為破敗的原因。

  於嬌不敢反駁，她還有求於她，默默的開始打掃。

  “你什麽時候聯系我的家人？”於嬌問坐在屋簷下啃饅頭的明殊。

  “我不能直接就打個電話回去說，我知道你們女兒在哪兒吧？我會被當成凶手抓起來的。”

  於嬌想想也是。

  “那你打算怎麽辦？”

  明殊沉思片刻，“不知道，吃飽再想吧。”

  “……”你沉思個什麽玩意！

  要不是這麽長時間，只有她能看見自己，聽見自己說話，她都不想理她了。

  於嬌將院子打掃得更難看。

  面對明殊一言難盡的視線，她囁喏一聲，“我說了我不會的。”

  明殊搖頭回了房間。

  於嬌，“……”

  為什麽有種她帶自己回來，是為了……打掃的呢？

  接下來幾天，明殊除了出去買吃的，不會離開道觀。

  遇見看見她，不是吃東西就是曬月亮曬太陽，她還說什麽吸收日月精華？

  把自己當妖精呢？

  於嬌有時候會離開道觀，明殊也不管她去做什麽，一人一鬼竟異常和諧。

  而這幾天於嬌已經學會簡單的打掃，院子也被她折騰得比較乾淨，至少沒有之前那麽荒涼。

  “你到底什麽時候幫我？”於嬌學明殊，蹲在屋簷下。

  “我掐指一算……”明殊抬頭看看天，一臉的認真，“再過幾天吧。”

  “為什麽？”

  “哦，我身體不舒服，不適合爬山涉水。”

  “……”

  她還是換個人吧。

  -

  三天后。

  明殊總算讓於嬌帶路，去她死亡的地方。

  死亡的地方離無量山不遠，山上幾乎沒什麽路，於嬌當時是被人在路上拐的，等她醒過來就被關在一個山洞裡。

  山上一個人都沒有。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她能看見的，就是那幾個綁架自己的歹徒。

  他們也不是天天過來，有一天那幾個人喝了酒，一起過來，然後……

  於嬌不想回想。

  明殊爬上山，站在山洞外，這裡被人用乾草遮住了，她撥開乾草，臭味頓時從山洞裡面蔓延出來。

  山洞不算大，角落裡躺著一具屍體。

  奇怪的是，屍體腐敗現象並不大，按照於嬌說的，她已經死了快一個半月，可這腐敗狀況明顯不符合……

  於嬌沒敢進去，她怕看見自己的樣子。

  明殊環顧一下山洞，一股陰寒之氣，直往身體裡鑽。

  於嬌的屍體橫陳在地上，身上連遮擋的東西都沒有，明殊將地上的衣服撿起來搭到她身上。

  然後清理掉自己進去過的痕跡，退出山洞。

  “你現在聯系我的父母嗎？”於嬌小聲的問。

  明殊看她一眼，“現在當然是報警，警察會聯系你父母的。”

  她要是直接聯系，肯定會惹麻煩。

  “……”

  怎麽又和她想得不一樣。

  明殊下山後報了警。

  警察很快到，作為第一個發現的人，明殊接收各種盤問。

  特別是她一個小姑娘，跑到這荒郊野外，還發現屍體，怎麽看都十分可疑。

  明殊隨口瞎掰一個理由，說自己上山找靈芝。

  附近的村民，確實有人在山上找到過靈芝，勉強能說得過去。

  明殊被當做嫌疑人盤查，最後確定她嫌疑不大，畢竟於嬌死的時候，她都不在這裡。

  警方很快排查出於嬌的身份，聯系上她的父母。

  父母連夜趕過來，看見於嬌的屍體，嚎啕大哭。

  於嬌站父母身邊，想抱抱他們，可身體總是穿過他們。

  她臉上的茫然和悲傷交織。

  她死了。

  最後趕來的是於嬌的男朋友，滿臉的憔悴。男人站在門口，臉上的神情和於嬌一樣茫然，許久才僵硬的走進去。

  “你們必須把凶手抓到，給嬌嬌一個交代！！”於嬌男朋友赤紅著眼，抓著警察怒吼。

  “都是我的錯！”於嬌男朋友突然抱頭痛哭，“如果我讓著她，她就不會離開，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於嬌站在他身邊，想伸手摸摸他。

  手指卻穿過他的發頂。

  於嬌看著男朋友默默難過，如果不是她任性，就不會落到今天的地步。

  於嬌的男朋友似有感應，朝著於嬌的方向看過來。

  他的視線落在虛空，自然什麽都看見。

  於嬌忍不住哭出聲。

  可惜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