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簪中錄:女宦官的宮闈秘事》17.第17章 紫醉金迷(2)
  第二日去王家之前,還以為會接受李舒白那暴雨雷霆般的考驗,誰知一早起來去見李舒白,卻聽說王爺今日早已起身去巡視京城左衛了,隻留下話,說楊崇古剛到王府,若規矩還不熟悉,可帶著書冊前往王妃處教導。

  她頓時松了一口氣,同時也有點鬱悶——什麽嘛,嚇唬得她一夜沒睡,很好玩嗎?

  今日王若一身淺碧羅衣,糾纏的花枝在她的袖口衣襟上爛漫地開放著,一頭黑發松松挽起,只在鬢邊插著兩三朵粉色珠花,說不出的迷人。

  她看見黃梓瑕過來,面容上頓時露出止不住的笑容,提起裙角快步走到門口迎接她,笑顏如花,連黃梓瑕都被感染了,兩人一下子就熟稔如多年好友。

  “早上素綺姑姑已經和我說了宮裡太妃諸王公主等皇親,這麽多人,我都有點記不住呢!結果素綺姑姑又說,你要跟我說的規矩更多,哎呀怎麽辦,我都有點煩惱了。”

  黃梓瑕笑著安慰她:“不用擔心,王妃聰明穎悟,記起來自然也是極快的。”

  “才不是呢,小時候我學琴,就是最簡單的一首柳……哦,流水嘛,結果別人都學得比我快,大娘老是說我笨,急死我呢!”她說著,似乎有點心虛,趕緊又問:“王府中規矩難學嗎?”

  “應該還好,王妃出身百年大族,說不定家裡規矩還更多些呢。”黃梓瑕說著,將自己帶來的冊子遞到她面前,看著她面露難色,又再補上一句,“這只是王府中律令的一部分,等王妃看完了,下次我再帶其他的過來。”

  一下午黃梓瑕就吃著點心,看著王若認真研讀王府律條,心虛中也把王府律看了看。萬一自己這個授課的還不如王妃,那可丟臉了。

  不過今天看律條,畢竟沒有昨晚那麽緊張了。她看著看著,神思就不知道飛去了哪裡,目光在室內飄來飄去,忽然發現王若一直捧著書,在怔怔發呆。

  黃梓瑕見她始終不動,便合上手中律令,問:“王妃在想什麽?”

  “我在想……之前素綺姑姑教導我的一些事情。”她猶豫遲疑地說。

  黃梓瑕微笑問:“素綺姑姑說什麽了?”

  “素綺姑姑為我述說《女誡》,在‘專心’一篇中,她說:‘貞女不嫁二夫,丈夫可以再娶,妻子卻絕對不可以再嫁。如今我朝多有女子因不滿夫家而下堂求去,真是有悖倫常。女子尚貞節,從一而終,皇家更重此事。’”

  黃梓瑕點頭,說:“女誡是閨閣中開蒙的,素綺姑姑也只是慣例說說而已,怎麽王妃有感麽?”

  “我……以前自然是讀過的。”王若趕緊說,“只是忽然想到一二事,覺得心中無解。”

  “不知是什麽事?王妃可否說給我聽聽看?”

  “就是……我聽說當年武後曾是太宗的才人,玄宗楊貴妃曾是壽王妃……”她遲疑地說。

  黃梓瑕沒想到會是這種千古難題,想來那麽多史官都無法文過飾非,她又有什麽辦法呢?於是隻好苦笑道:“本朝……確實有些事情難以斷言。”

  “那,漢朝時,也有漢武帝的母親王娡,在宮外成婚生女之後,又拋夫棄女,偽稱自己是初婚而進宮,最後母儀天下……不是嗎?”

  黃梓瑕瞠目結舌許久,最後只能說:“我泱泱中華九州大地,古往今來千年歷史,總會有一兩個人與眾不同,但也畢竟少數。”

  王若垂眼看著桌上書冊,遲疑地問:“那麽,崇古,你覺得王皇后這樣隱瞞婚史入宮為後的女子,若被漢景帝發覺,她……她會落得如何下場?”

  黃梓瑕不覺笑了,說:“王妃何苦替古人擔憂?王皇后最後成了王太后,家中滿門富貴。他兒子漢武帝後來知道母親與平民生過一個女兒,還親自登門拜訪,稱她為姐姐。我想皇家也有感情,凡事亦能用常理揣度。”

  “嗯……我想也是。”她將書卷抱在懷中,臉上卻依然是那種恍惚的神情。

  黃梓瑕心中暗暗把剛剛說的話過了一遍,但也抓不住重點,便先放下念頭,順著王若的目光往前看去,發現桌上供著一枝牡丹。

  這牡丹正是那朵綺琉璃,如今供在一個寬大的水晶盆中,下面盛了淺淺的水,剛好蘸著花枝,養著那一朵花。但花朵畢竟已經顯得憔悴了,花瓣略有卷起,也飄零了一兩瓣。

  王若見她盯著那朵花看,臉上騰的一下就飛紅了,低下頭去卷著書冊,一臉不自在的羞怯模樣。

  真奇怪,看這樣子,倒似乎她對夔王是真的上心的。

  黃梓瑕在心裡默默想著。她深切感覺到王若那種情竇初開的少女對李舒白的憧憬向往,所以一時有點迷惑,仿佛她的心緒也被王若的心情傳染了。

  王若低頭輕撫著那朵養在水中的綺琉璃,怯怯地低聲說:“崇古,你肯定在心裡笑我。”

  “我笑你什麽。”黃梓瑕笑道。

  她害羞地抬手遮住自己的面容,低聲說:“不知道你能不能感受我的心情……我啊,之前一直在設想著,我未來的夫君會是怎麽樣的,我將來會過什麽樣的日子,會是什麽樣的人讓我絲蘿依喬木……可是,就在我被帶進後殿,抬頭看見夔王的一瞬間,我全都明白了,一瞬間,好像看清了自己面前一生的路,對未來好像就一點也不懼怕了……我看見他站在光芒之中,手中持著這枝牡丹,全身通透如玉……一瞬間我就知道了,他就是我一生的人……”

  黃梓瑕想著王若初見李舒白時的情形,心中覺得並非如此,但還是笑道:“看你當時的模樣,就知道了。”

  “你可不能對別人提起。”

  “好。”黃梓瑕坐在她的身邊,看著她緋紅的臉頰,眼中殷切的憧憬,眼前忽然幻夢一般,閃過某個初夏的黃昏。蜻蜓飛滿的池塘邊,她抱著滿懷的荷花一回頭,看見那個遠遠望著她的少年。

  不知不覺,她也恍然陷入迷離的情緒。等回過神來,才感覺心口微微的疼痛。

  轉頭看紅日西斜,她便慢慢站起身,說:“我該回去啦,王妃可以先將這幾本律令留著看看。”

  “好。”王若的手依然無意識地撫著牡丹花瓣,卻隻讓花朵顯得越發凌損。

  黃梓瑕走到門口,看到小庭中紫藤開遍,妖嬈的紫色如霧氣一般繚繞在架子上。春日的夕陽是耀眼的金色,照在紫藤上,滿庭都是華彩金紫。她忽然在一瞬間胸口觸動,感受到了王若那種含羞帶怯的歡欣。

  所以她回過頭看著王若,笑著說:“王妃請放心吧,我不會對別人說起的,只會對王爺說,王妃還珍藏著王爺贈給她的那一朵綺琉璃呢。”

  王若又羞又惱,站起來朝她跺腳:“哎呀,你這個人……”

  黃梓瑕笑著,早出門去了。

  夔王府來接她的馬車已經停在王家門口。她上了馬車,一路上經過長安的街巷,就在走到東市附近時,車夫忽然把馬一勒,停了下來。

  她還想看看誰這麽大膽敢攔夔王府的馬車,一掀車簾卻發現車子停在一間酒樓畔,頭上二樓窗前,有個人正站在那裡看著下面。

  夕陽下他一身紫衣,斜陽余暉照在他的身上,和王若小庭中紫醉金迷的藤花一般無二的耀目。他正用慣常那種漫不經心的目光看著下面車中的她,那在夕陽下顯得更加深邃的面容上,卻沒有一點可以泄露他情緒的表情。

  夔王就在樓上看著她,她自然不敢怠慢。跳下車子,進了酒肆,上樓到雅間去敲門。立即就有人來開了門,正是日常跟在李舒白身邊的宦官景祐。他風寒還未大好,吩咐黃梓瑕細心伺候著王爺,帶上門就出去了。

  雅間內卻不只她和李舒白,還有同樣身著微服的昭王李汭及鄂王李潤,以及一個正坐在琴幾前緩緩撥弄的女子。那女子看年紀已經有四十來歲,五官十分美麗,只是面容上頗有憔悴之色。她看見黃梓瑕進來,也不說話,隻朝她微微頷首,信手在琴上輕彈,琴聲清越,十分動人。

  李舒白見她打量那個女子,便說:“她是董庭蘭的再傳弟子陳念娘,前日聽昭王說她到了長安此處,我和鄂王相約過來聆聽她的琴藝。”

  本朝以來,西域胡化的樂器和音樂盛極一時,七弦琴往往因“古聲淡無味,不稱今人情”而少人欣賞,但董庭蘭在盛唐時卻憑著自己高超的琴藝極受讚譽,高適也曾為他寫詩: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黃梓瑕忙對那位婦人點頭致意。

  身旁昭王李汭笑道:“四哥,這位小宦官現在可深得你重用啊,今日又是忙什麽回來?”

  “他記憶甚好,我讓他去王家講授王府律。”

  “哦,難道他除了會破案之外,也有四哥過目不忘的本事?”李汭又笑問。

  李舒白隻微微嗯了一聲,便沒再搭話。黃梓瑕見夕陽正斜照在陳念娘的眼睛上,她垂眼間眉尖微蹙,便走過去將她面前的竹簾輕輕放下。

  李汭又笑道:“崇古真是細致的人兒。”

  陳念娘的一曲《騶虞》正到最後,金聲玉振,清空長響,令人忘俗,眾人誰也沒有回李汭的話。只聽得余音嫋嫋,平緩仁和,而陳念娘手按在琴上,稍稍平複,才起身向眾人行禮。

  李潤讚賞道:“真是絕妙,可以想見當年董大之風。”

  李汭也說道:“確實彈得好,你可有意進教坊嗎?或許我們可以為你引薦。”

  陳念娘緩緩搖頭:“我年歲已長,如今在江南雲韶苑中作琴師授藝,生活無憂,恐怕已經不能適應教坊了。”

  李汭問:“那你此次進京,是為何事?”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