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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中錄:女宦官的宮闈秘事》196.第196章 落盡酴醾(1)
  黃梓瑕一夜淺眠,腦中翻來覆去無數紛繁念頭,雜亂無章地在她的腦中擁擠來去,讓她無法摒棄又無法看清。

  也不知是甜蜜還是悲哀。

  快到天亮,她才迷迷糊糊入睡,直到外面的吵鬧聲將她驚醒。她抬手遮住眼睛,困倦之極,在床上翻了個身,呆呆地繼續想著那些困擾自己的事情。

  外頭的人用力捶門:“崇古,快點起來啊!我有新發現!”

  自然是周子秦了。他大約是在衙門中等急了,所以乾脆直接衝到節度府來拎她起床了。

  天色可能已經近午。外面的光線亮得簡直令人睜不開眼睛。黃梓瑕用力按著自己的太陽穴,隻含糊地應了一聲,然後將自己拾掇好,先將節度府給她準備的衣物穿戴整齊,才打開門,問:“什麽發現?”

  周子秦興衝衝地舉著手中那個愛逾珍寶的雙魚玉鐲,說:“今天一早,有個當鋪的人就過來找我了,說是衙門的人找他,他連夜從龍州趕過來的。他一看見這個鐲子就想起來了,當時的買家是——”

  黃梓瑕眼前一亮,見他又故意賣關子隻說一半,頓時急了:“是誰?”

  “哈哈,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叫當鋪的人去查的!”周子秦一臉得意,顯然對自己的洞察力充滿信心,“你是什麽時候去問的?不然對方怎麽會來找我?”

  黃梓瑕點頭,問:“那個鐲子確實是龍州那邊的人賣出的?買家是誰?”

  周子秦往節度府的周圍院落看了看,免得有熟人看見,一邊拉著她進了房間,湊在她的耳邊輕聲說:“你肯定想不到!當時買下這個鐲子的人,並不是傅辛阮的情郎溫陽,而是——昨晚剛剛被殺的,節度府判官齊騰!”

  黃梓瑕愕然,腦中無數紛繁的線索與念頭頓時全都湧了上來,一切似乎都因此而有跡可循,但一切都似乎因此而更加雜遝混亂。

  “據說,當時齊騰剛剛升任節度府判官,因當鋪的老掌櫃與他熟悉,便請了他過來,讓他先挑選一下有什麽是節度府看得上的。當時齊騰挑選了一批東西,其中就有這個玉鐲子。當時是龍州送東西來的人在管著,他便笑問,這個鐲子玉質一般,造型倒是挺有趣,不如給了他作添頭?當鋪自然樂得做這個人情,於是就沒有登記在冊,直接就送給他了。”

  這麽說,這個鐲子是落到了齊騰的手中。

  齊騰與溫陽的關系究竟如何?他與禹宣的關系又到底怎麽樣?傅辛阮與溫陽之間的交往又究竟如何?齊騰買下的手鐲如何到了傅辛阮的手中?仆婦湯珠娘的死,又究竟是意外還是謀殺?如果是謀殺,那麽原因是什麽?

  齊騰的死,究竟是與誰有關?是周紫燕不肯嫁與他,所以用獨特的手法、或者授意他人殺害嗎?還是他素日交往的人……禹宣?溫陽?或者,范將軍?

  而在禹宣的身上,又究竟發生過什麽?是他的記憶出錯,所以導致混亂之中出現了關於她殺害父母的場景,還是有人在他的面前陷害自己,設置了場景讓他誤會自己?

  事到如今,她父母的案情,唯一已經查明的,只有鴆毒一事。在當時能有機會下手又能拿到鴆毒的人,究竟是誰?死在鴆毒下的傅辛阮,和自己的親人又有什麽關系?究竟會不會是同一個人下的手?她父親是蜀郡太守,傅辛阮是一個樂伎,這之間的關聯,又會是什麽?

  黃梓瑕迅速地將這一切的頭緒都清理出來,揪出了最重要的一個點——他們同在的那一個詩社。

  “其實,要說正式結社,倒也不是。只是成都府就這麽大,常在一起的幾個人偶爾有興致,就拉了彼此的朋友一起舉辦詩會,久而久之就沿襲下來了,每月會相約在晴園以詩會友,坐談論道,其實時間都不固定的……”

  被找來的幾個詩社成員,臉上都帶著惶恐與不安的表情。詩社起頭人,名叫陳倫雲的一個士子小聲問:“是不是我們今年同遊神女祠時,寫的那些詩太輕浮了,所以……被神明降罪,一下就死了兩個人了……”

  “怎麽可能?要說輕浮,怎麽都不可能輪到溫陽吧?他一貫不談情愛的!連我們對神女塑像評頭論足時,他都在研究牆上的題詩,壓根兒不摻和我們的話題。”

  幾個人還在爭持,周子秦打斷他們的話:“可是我聽說溫陽也經常去花街柳巷呢,可見還是喜歡漂亮女子的。”

  “就是啊,而且他居然還和一個樂伎殉情,之前從未聽說過,我們也很驚訝。”陳倫雲問旁人,“溫陽素日冷漠,像是這樣至情至性的人嗎?”

  “別說至情至性了,怎麽想都很奇怪吧?他爹娘已沒了,族中也沒什麽近親,甚至連娘子都早沒了,他就算娶一個樂伎,也沒什麽人會阻攔會反對,又為什麽要殉情呢?”又有人說道,“前年何大不就是娶了樂伎柳姐兒為續弦嗎?柳姐兒脫籍從良後,如今大家最喜歡往何大家去,他娘子又風趣又大方,什麽場面都轉得開,偶爾還扮男裝和我們一起去踏青遊玩。我們誰不羨慕何大,誰不稱柳姐兒一聲好娘子?又有誰會覺得溫陽娶個樂籍娘子有什麽大不了?”

  “再說了,如果是齊騰的話,說不定還擔心娶個樂籍女子會影響官場風評,對仕途有損。可溫陽的樣子,一向沒有入仕的興趣,又有什麽擔憂的?”

  黃梓瑕也不說話,任由他們議論許久,才問:“齊騰與溫陽素日交往如何?”

  陳倫雲說道:“哦,因為齊騰字涵越,人長得又瀟灑和氣,所以我們給起了個外號為寒月公子,剛好與溫陽是一對,所以常拿來相提並論。但齊騰愛熱鬧,溫陽好靜,兩人似乎並未有什麽交往,素日也就是點頭之交吧?”

  黃梓瑕又問:“那麽,與齊騰和溫陽兩人交好的,又是誰?”

  馬上就有兩三個人異口同聲說:“是禹宣!”

  黃梓瑕微覺震驚,眉目間隱有愕然。

  周子秦卻還未領悟,追問:“你們是說禹宣和兩人中的誰交好?”

  “與兩人都好!”他們都確定地說。

  陳倫雲見他們不了解情況,便解釋道:“溫陽好靜,喜歡書法,而禹宣的書法在成都府是佼佼者,所以他常借故接近禹宣,千方百計與之交往——你們誰還記得上次那鍾會手書的事情?是不是從那事之後,他們開始交惡的?”

  “是的,這事我記得!”有個年輕人趕緊說道,“是去年秋天的事情了,那時溫陽說自己得了一幅鍾會手書的信箋,請禹宣過去品評。禹宣欣然前往,但回來後卻自此再不理會溫陽,別人問起也隻字不提。我還曾問過禹宣,那張信箋他怎麽看,究竟是不是真跡。”

  周子秦趕緊問:“禹宣怎麽說?”

  “他當時神情挺奇怪的,可能你們不熟悉他不知道,禹宣是我們詩社頂出色的一個人,那種飄然出塵的舉止神態,是誰也比不上的。我與他也認識幾年了,未曾見他生氣過。但那一次他卻神情冷淡,語氣也十分僵硬,說,嘉平元年十二月的信,鍾會還自稱尚書郎,怎麽可能是真跡。”

  陳倫雲點頭道:“正是啊,我們一開始也不解,後來翻了書才發現,原來嘉平元年鍾會已經遷中書侍郎了,是以他一眼就認出是偽造的。”

  周子秦忍不住說:“就算是偽造的,那也是溫陽受騙買了偽跡啊,為什麽會因此交惡?”

  “是啊,但就是此事之後,禹宣與溫陽再無來往了,平時詩社碰面,溫陽倒是還對禹宣一頭熱,但禹宣對他退避三舍,甚至因此好幾次詩會也不來了。”

  黃梓瑕的目光轉向周子秦,見他還是一臉不解的模樣,便轉開了話題,問:“那麽齊騰與禹宣的交往呢?”

  陳倫雲說道:“這個我倒是清楚,他們之前一直也是普通關系,但自從禹宣那一次自殺未遂之後,他們便有了交往,甚至有段時間十分頻繁。”

  黃梓瑕的心口猛地一跳,脫口而出:“自殺未遂?”

  “是,就是在黃郡守一家出事,黃家姑娘出逃之後。成都府人人都知道,黃姑娘與禹宣關系親密,而誰也想不到,在黃郡守出事之後,會是禹宣出首告發黃姑娘;又誰也沒想到,在黃姑娘出逃,下落不明之後,禹宣會在黃郡守出殯的那一日,在郡守墓前自盡——又誰也沒想到,把他救回來的,居然是平時與他似乎並無來往的齊騰。”陳倫雲歎道,“此事也隻我們詩社幾個人知道,因為禹宣和齊騰都是我們朋友,所以幾個人雖然知道了,但也都沒有說出去。”

  黃梓瑕隻覺得胸口隱隱陣痛,她全身骨骼似乎都被抽去的力氣,只能茫然靠在後面的椅背上,一言不發。

  “但是,禹宣在病床上昏迷了好幾天才醒來,不知道是不是哪裡造成了損傷……你們不覺得他性情都變了嗎?”

  陳倫雲聽其他人這樣說,也點頭道:“是啊,他原本是那樣超凡脫俗的一個人,可那一場大變之後,整個人變得恍恍惚惚,又好像什麽都不太在乎,又好像對每個人都充滿戒心。而且前一天與我們說過的話,常常第二天就忘了……”

  “而且啊,我們偶有不慎,提起郡守府之類的話,他就頭痛,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傷痛郡守的死,誰知他痛得全身都是冷汗,整個人都虛脫了,差點沒再死一次,所以我們……在他面前都小心翼翼,生怕再提起他的傷心事。”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表示疑惑不解。

  “這個在病理上來說,也是有的。比如受了太大的打擊,再度提起某些事,感覺承受不住時,便會下意識地排斥,然後就會發生激烈反應。”周子秦在旁分析,說得頭頭是道,“還有一個,就是他自殺的時候,體內或許哪根弦被觸到了,自此後性情變了,也是有的,比如說當年我曾在古書上看到過這樣一件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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