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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中錄:女宦官的宮闈秘事》120.第120章 鸞鳳身輕(4)
  她正想著,耳邊樂聲越響,原來是那兩個伎家的對決已經到了最後的勝負時刻。右邊的紅衣女子正在舞一曲胡旋,左旋右轉,迅捷如風,引得下面的人陣陣叫好;而左邊的綠衣女子聲音極其高亢,唱著一曲春江花月夜,她的歌聲在這樣的喧嘩聲中,依然清晰可辨,顯見功力。而不偏不倚,唱到的正是那一句——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黃梓瑕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同昌公主。

  同昌公主恍然未聞,臉上盡是煩躁,低聲狠狠咒罵道:“這些惹人厭的倡優,什麽時候讓父皇全給趕出長安去!”

  說著,她將車簾狠狠一摔。車外的人擁擠不堪,前面拉車的兩匹馬在人群中受了驚,不安地踱步,馬車廂也開始左右搖晃起來。

  垂珠趕緊護住車門,朝裡面問:“公主,公主沒事吧?”

  話音未落,同昌公主已經推開車門,幾步跨了下來。

  她病情未愈,性子又暴躁,這一下走得急了,腳一晃,差點摔倒。

  垂珠趕緊將她扶住,隨行的十數個宦官圍上,將周圍的人屏開。

  街上本就擁擠,這十幾人插入,周圍更加混亂,旁邊正在欣賞歌舞的人被擠得人仰馬翻,有幾個脾氣暴躁的已經喊了出來:“幹什麽?宦官了不起啊?皇上來了也不能不讓老百姓看歌舞啊!”

  正在一片混亂中,同昌公主的目光忽然落在人群的某一處,那雙銳利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失聲叫了出來:“九鸞釵!”

  黃梓瑕順著她看的方向看去,卻只見一片人頭攢動,倒是有幾個煙花女子頭上戴著各色花飾,但是看起來顏色造型都十分俗豔,絕不像玉色天成的九鸞釵。

  同昌公主的幾個侍女也朝著人群中看去,垂珠下意識地問:“公主看到九鸞釵了?可……奴婢們沒看見呀……”

  “在那邊,在一個人的手上!”同昌公主指向西南方向,腳下也不自覺地往那邊走了兩步。

  這一下人潮湧動,身後的侍衛們都還來不及跟上,宦官們更是被憤怒的人群擠到了外面,只剩得幾個侍女還在她身邊,卻也沒能跟得上她。

  垂珠趕緊伸手去拉她:“公主小心……”

  話音未落,同昌公主已經被人拉住了手臂,身不由己地往前面倒去。她身材嬌小,此時突然被人拉進人群中,分開又合攏的人群竟似一隻猛獸,張開血盆大口,立即吞噬了她。

  兩邊台上,春江花月夜的歌正被數十個歌女奏樂合唱,極致的一種纏綿婉轉,到最後其他人的聲音都漸漸跟不上了,唯有最初高唱的那個歌女嗓音壓過所有喧鬧,極高處的轉音如千山行路,幾近曲折,直上雲天。

  胡旋舞正在最急速的時刻,滿場都是右台那個女子妖嬈柔軟的身影。她張開雙手,仰面朝天,不顧一切地歡笑旋轉。編成上百條細小辮子的發辮散開,合著頭上紗巾、身上衣裙一起,左右飄飛,如同一個彩色漩渦。

  垂珠她們的驚呼聲,被此時喧鬧的樂聲掩蓋。公主竟然在數十人面前眼睜睜被拖入人群之中,她身邊所有人都是不敢置信,一時竟無法反映。

  黃梓瑕第一個回過神來,立即分開人群向裡面擠去。

  擁擠的人群中,各色衣服,各樣人物,她也迷失了左右,站在街心一時不知該去往何處。就在此時,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拖了出來。

  黃梓瑕轉頭看見周子秦。他好歹身高不錯,使勁分開人群,終於把她抓住了。

  只見他左顧右盼,問:“公主呢?你看到公主了嗎?”

  黃梓瑕搖頭,皺起眉頭說:“趕緊命伎樂家立即撤去,我怕公主出事!”

  “不會吧,這麽多人,大庭廣眾之下,能有什麽事啊?”周子秦說著,但也趕緊回身去聚攏各位侍衛宦官,讓他們趕緊驅散人群。

  但這麽多人,這麽混亂的場面,一時半會兒,人群根本無法立刻散開。

  垂珠急切道:“公主在消失之前,喊了一句‘九鸞釵’,我想必定是有人以九鸞釵引她而去。公公……您看,我們如今去哪兒找公主啊?”

  黃梓瑕下意識地在人群中尋找李舒白,他記憶非同凡響,平康坊大街四條,小街十六條,大小巷陌一百二十三條,他腦中必定清晰無比。

  可是,如今李舒白,並不在她身邊。

  她對平康坊又不熟悉,只能與周子秦商量著,兩人迅速剔除伎樂坊聚集的各條行道,剔除酒肆眾多人多眼雜的街衢,剔除前方是死胡同的巷陌,將最為可能的十余條街道篩選出來。

  無頭蒼蠅般亂轉的公主府宦官和侍衛們,趕緊按照他們分派的任務,前往各條街道搜尋。

  黃梓瑕回頭看了看,發現公主身邊的侍女已經只剩了三個,她掃了一眼,問:“垂珠呢?”

  “垂珠剛剛追趕公主,也跟在人群中不見了……”墜玉的聲音未落,忽然聽得遠遠有尖叫聲傳來,在此時疏散了人群後初初安靜下來的接道上顯得格外淒惶:“來人啊……來人啊……”

  是垂珠的聲音。

  周子秦和黃梓瑕反應最快,立即循聲飛奔而去。

  坊牆後,尚余三四尺空地。瘋長的蔦蘿正爬上院牆,生機勃勃地開出一大片殷紅的花朵,如同斑斑的血濺在綠葉之上。

  而就在蔦蘿的盡頭,同昌公主的身子正靠著牆,慢慢滑倒下去。她的眼睛已經閉上了,身體還在抽搐。

  她身上那件蹙金百蝶的紅衣,湮出一種異樣鮮亮的濕潤的痕跡,在陽光下顏色明亮得幾乎刺眼。

  蔦蘿的後面,是叢生的蓬蒿蔓草,此時,只有幾枝瘦小伶仃的一串紅,還在緩緩搖曳。

  垂珠踉踉蹌蹌地跑過去,蔦蘿糾纏,她絆倒在地,卻不知哪兒來的力氣,連哭帶爬還是滾到了同昌公主身邊,用力抱住她,嚇得臉色煞白,連叫都叫不出來了,隻用力去按她心口那個一直在湧出鮮血的地方,可她的手掌怎麽能阻止同昌公主生命的流逝,她唯能眼睜睜看著公主鮮活的生命連同溫熱的鮮血一起自胸口湧出,滲入此時生機蓬勃的大地,消漸為無形。

  她按著同昌公主的傷口,臉上因太過震驚悲痛而顯出無法面對的茫然。

  黃梓瑕的腳步也亂了,她疾奔到她們身邊,看見了同昌公主鮮血滴落的地方,被踐踏伏地的殘敗蔦蘿之上,靜靜地躺著那一支本已神秘消失的九鸞釵。

  九種顏色的奇妙玉石,被雕琢成九隻舒緩翱翔的鸞鳳,鮮血滴在上面,溫潤絢麗,難以言表。

  而九鸞釵後面彎月形的釵尾,如今已經折斷,正插在公主的心口。

  鮮血斑斑,更加鮮明地顯出上面刻著的那兩個古篆——

  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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