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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中錄:女宦官的宮闈秘事》104.第104章 塵埃凝香(2)
  黃梓瑕先把灶間的灰扒了一遍,沒發現零陵香的余燼,便又過去把矮幾上的東西檢視了一遍,大不了就是提籃火石之類的日常用品,大都落滿了灰塵。

  她又走到床邊,蹲下來查看。因屋內東西擠佔,這張床十分狹窄,差不多就門板那麽大。可這門板大的床上,居然還堆了不少東西,幾件破衣爛衫,一把鏽跡斑斑的剪刀,一把磨刀石,兩扎黃表紙,一個水葫蘆。

  床前地上,七零八落地散著幾件東西,木枕、一塊摔碎的黑瓦當、乾荷葉包著的幾團艾絨等。

  她正看著,後面裡正已經過來了,臉上眼屎還沒擦乾淨,對著他們點頭哈腰:“三位官爺,剛剛不是官差們查完剛走嗎,怎麽大半夜的又勞煩三位來查探……”

  周子秦理直氣壯地拍拍胸口:“我們食君祿忠君事,盡忠職守,秉公辦事,深更半夜怎麽了?哪裡有屍體……不,冤案,哪裡就有我們!”

  裡正肅然起敬,趕緊向他行禮:“是,是!”

  黃梓瑕無奈地看了周子秦一眼,指著床上的東西問裡正:“老丈,您知道他床上這些東西都是什麽嗎?”

  裡正轉頭一看,一臉晦氣:“知道,還不就是那些麽。”

  “那些?”周子秦趕緊問。

  “他之前不是犯下一樁臭名昭著的破事嗎?後來不知怎麽的,居然也沒被追究,他還日日洋洋得意對人炫耀,真是本坊的臉都被他丟光了!直到前幾天薦福寺裡起火,燒死了一個公主府的宦官,人人都說惡人自有報應,他才慌了,怕自己也遭受天譴,於是就病急亂投醫,到處去弄什麽辟邪的東西。官爺您看啊,這個是浸了黑狗血的瓦當,這個是噴了符水的黃表紙。還有這個,是拿來防身的剪刀……還有這牆上,你們看!”

  裡正把手中的燈光舉高,他們看到牆上貼著好幾張亂七八糟的符咒與字畫,也不知哪兒撿來的,有新有舊,有道家的,也有佛家的。窗邊掛著慈航普度的木牌子,門上嵌著目連救母的小鐵匾,床頭貼的居然是送子觀音的畫。

  周子秦忍不住指著床問:“這麽小一張破床,還堆滿了東西,他睡覺還能翻身嗎?”

  “他用得著翻身嗎?半身爛瘡,只能那麽側著睡,還翻身呢!”裡正顯然對這個本坊之恥十分痛恨,話裡行間嗤之以鼻,“三位,不是我說,下午發現他屍體的時候,大家都說了,這就是報應!好好的糟蹋了人家姑娘,還到處誇耀,聽說害得人家姑娘已經自盡了。這不,報應來得真快!就算他躲在屋內,插了門,鎖死窗,貼滿符籙,寸步不出,還不是死了!”

  周子秦同感地點頭:“嗯!所以人絕對不能做壞事!”

  裡正一見有人肯定自己的想法,頓時更是滔滔不絕:“據說啊,下午劈開孫癩子的門時,大家都看到屋內一股怨氣奪門而出,黑色煞氣衝天而去!大家都說,這是那個冤死的姑娘報了仇之後,魂魄歸去,終於可以安息了!”

  黃梓瑕和周子秦對望一眼,都沒有答話——因為,下午他們還剛和“冤死”的滴翠說過話呢。

  檢查過了屋內一切,又仔細查探過門閂和窗鎖之後,周子秦又將封條貼好,在上面簽了個周的字樣。

  王蘊取下蒙面巾,回頭看看屋子,轉過目光凝視著黃梓瑕,感歎道:“崇古,我今日才知你不易,真是佩服。”

  黃梓瑕低頭避開他的目光,含糊道:“還好……倒也不是經常這樣。”

  周子秦則得意道:“這就算不錯了!上一次啊,我和崇古去挖燒焦的屍體時你是沒看見呢,還有在水渠裡撈屍體那次……”

  黃梓瑕只能當做沒聽到,先走到那拂沙的身邊。

  王蘊在她身邊問:“這樣一個幾乎等於是毫無漏洞的屋子,到底要如何才能殺死裡面的人呢?而你……又要如何才能查探出真相呢?”

  黃梓瑕翻身上馬,低聲說道:“慢慢查吧,我想只要是犯案,總是隱瞞不住的。”

  “就是啊,崇古在我心目中,可是足以與我的意中人並駕齊驅的探案天才,世上怎麽會有難得倒她的案件呢?”周子秦洋洋得意地說著,仿佛黃梓瑕的榮耀就是他的榮耀一般。

  黃梓瑕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感謝他把“我的意中人黃梓瑕”後面三個字省略掉——幸好周子秦沒這麽傻,知道不能在王蘊面前說自己的意中人就是他的未婚妻。

  幸好王蘊對周子秦的意中人並無興趣,見前方已到路口,便隻微微一笑,看向黃梓瑕說道:“那麽,崇古,子秦,明日見。”

  “好!明日我們一定準時到你們那邊吃飯~”周子秦揮手。

  待王蘊離開,周子秦一邊在街上散漫地騎著馬,一邊與她討論:“崇古,這回這事,真有點棘手呢,你覺得呢?”

  黃梓瑕點點頭,說:“嗯,那門閂和窗鎖,都和義莊的那個不一樣,絕對不可能用銅片什麽的撥開。”

  “就是啊,”周子秦煩惱道,“幾乎可以說,死者是死在一個密不透風的鐵籠中啊!”

  說到這裡,他怔了一下,然後“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崇古!你……你還記得張行英家中那幅畫嗎?就是那幅供在堂上的,據說是先皇禦賜的那幅怪畫!”

  黃梓瑕點頭,緩緩說道:“當然記得。”

  “那畫上的三種怪異的死法……第一種,是遭天雷所擊焚燒而死;第二種,是在鐵籠之中困死;第三種,是被大鳥飛撲啄死!”周子秦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又激動又驚駭,“如今,這三種死法,居然已有兩種出現在滴翠的仇人身上!”

  黃梓瑕心事重重,隻點了一下頭:“嗯。”

  “你一點都不驚訝嗎?你說,這會是湊巧,還是有人有意而為?你不覺得這事太奇怪了嗎?”

  “子秦。”黃梓瑕轉頭看著他,目光在一街的暗淡燈光下,平靜地望著他,“明日,我們在京城防衛司見了張二哥再說。”

  周子秦重重點頭,臉上卻滿是得意:“你看,崇古,我終於也想到一次你沒想過的事情了!”

  “是啊……自愧不如。”她說著,望著前方已經遙遙在望的夔王府,不由自主地在心裡想起那件最重要的事情——

  第三種死法……會不會出現?

  如果出現,那麽死者……會是誰?

  第二日,天朗氣清。百萬人的長安,一兩個人的死,微不足道,平靜依舊。

  李舒白帶著黃梓瑕到工部時,並未下車,隻問了一句今日在哪裡疏通水道,就徑直往那邊去了。

  今日工部正在通濟坊一帶整修水道,他們過去時只見一群勞役傭丁在水道口搬運淤泥,工部蔣主事在那兒蹲著看下面,地下水道黑黝黝的,臭氣熏天,他捂著鼻子皺眉看著,無計可施。

  李舒白與黃梓瑕下了車,適逢勞役頭向蔣主事匯報,說:“下面已經暢通無阻了,主事您看……是不是趕緊把錢先結了?”

  蔣主事遲疑著,問:“真的清好了?”

  “我做事,您放心!”那勞役頭拍著胸脯保證,“好歹小的也是得工部信任才能得這個差事的,絕不會辦砸!要是沒疏通好,您來找我!”

  “這麽說,下面應該是暢通無阻了?”李舒白在蔣主事的身後慢悠悠地問。

  勞役頭不知他什麽來歷,但也一眼就看出他身份不凡,趕緊說:“哎喲,貴人您放心!我張六兒辦事,絕對沒問題!”

  蔣主事一回頭看見李舒白,趕緊行禮:“夔王爺,您怎麽能來這種醃臢地方?哎,趕緊到上風處去……”

  “不必了。”京城皆知素有潔癖的夔王李舒白,站在水道口看了看,問,“那個張六兒,是管這個事情的?”

  “是,京城大大小小的下水道,他全都一清二楚,前幾年工部將下水道的勞役招編,他就成了頭兒,每月都是工部支給俸祿的,另外每次通水道都要加給現錢。”

  黃梓瑕在後面聽著,心想,誰定的破規矩,每次通水道另加錢,這群人還不天天盼著下水道堵塞,恨不得三天一小堵,五天一大堵,怎麽還可能盡心盡力乾活呢?

  李舒白也不說話,隻示意張六兒過來,然後問:“下面真通好了?”

  “真通好了,真的!”

  “你所謂的通好,是下面水道的淤泥垃圾裡挖出一個洞勉強可以排水,以應付差事呢,還是水道中的淤泥垃圾都已清理乾淨,沒有阻礙了?”

  “哎喲,瞧王爺說的!自然是全部清理乾淨了,不敢留存一星半點淤泥!”張六兒算準了李舒白不會下去查看,說得那叫一個感天動地,“朝廷每月供給我們兄弟俸祿,我們也心知此事關系長安民生,怎麽還敢有差池?個個都是盡心竭力,不敢有半點疏忽!”

  “好。”李舒白也不多話,示意景祐把後面的那兩把鎖捧上來。那兩把碩大的鐵鎖果然引人注目,所有人都不由得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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