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西臣面上依然是淡淡的，面上沒有多大的表情波動。

  可記憶裡，黎北念分明捕捉到了他眼底裡的那一絲絲的波浪。

  含著錯愕、驚異，但一閃即逝，半點蹤跡都沒有，便已然消失。

  當時的黎北念沒察覺到這個男人的異樣情緒，隻覺得他似乎也並不太討厭的樣子，就紅著臉跑了。

  那一天之後，穆西臣就消失在了乾洲。

  黎北念大失所望，很快也從乾洲搬走。

  然而，接下來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月，也許是兩個月，林可柔將她約了出去。

  約的地方很奇特，是光市出了名的娛樂場所，極樂娛樂城。

  林可柔被帶到了九樓的賭場去，那裡來往的人都是有些實力底子的，玩得也很大。

  林可柔慫恿著她去玩了梭哈，黎北念從小就浸淫在賭裡面長大，毫無懸念贏得金缽滿盆。

  後來她們進入了一個包廂裡，坐著的全是玩得開心的各公司老總。

  黎北念算牌記牌的能力很強，可也擋不住人家出千。

  她脾氣大，又衝，當場抓到一個人出千之後，就嚷嚷了起來。

  那之後，她就被不少人包圍。

  而林可柔不在現場，像是去了洗手間。

  那個時候，黎北念差點跟一群男人打起來。

  後來，一個男人說了一句話。

  他說：‘聽說有人出千？’

  來人聲音寡淡，從容不迫走進來，目光縱掃一圈，似有若無在黎北念身上微微一頓，隨即，看向了剛剛被抓包出千的那人身上。

  穆西臣不知道說了什麽，之後那出千的人直接被剁掉了一隻手掌，丟了出去。

  黎北念心中戚戚，可偏偏對穆西臣更是瘋狂地迷戀。

  出了極樂，黎北念緊緊跟在他後面，也不出聲，就這麽跟著。

  最終是顧明野忍不住了，他說：‘黎小姐，你沒事別跟著我們，小心挨揍。’

  黎北念一挺身板：‘我不怕，你們剛剛救了我，我請你們吃飯吧！’

  說著話，就朝著穆西臣身前跑了過去，‘穆首長，你肚子餓不餓，請你吃宵夜怎麽樣？’

  穆西臣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看向了顧明野，‘餓不餓？’

  顧明野愕然，隨後訕訕道：‘是有點。’

  隨後一切自然發展，黎北念越來越大膽，也越來越粘著他，後來，她直接就忘了自己已經結婚、已經有丈夫的事實。

  一直在認識了大半年之後，黎北念才知道他住清水府。

  粘膩他幾次，保安認識了她，就直接把她放進去了。

  每一次去敲門，總是沒有人開門。

  黎北念覺得有些挫敗，每一次都蹲在門口守上大半天。

  然而，穆西臣像是掐好了時間，只要她在，他肯定就不會出現在她的面前。

  黎北念有些挫敗，可又覺得不對勁。

  某次，她索性不在門口蹲了，而是躲到了樓梯間。

  樓梯間的門中間有一塊透明玻璃，可以清楚看見外面。

  黎北念悄悄盯著外頭，終於，聽到電梯‘叮’一聲。

  渾身細胞都振奮了起來，立馬跳起身，往外面看去。

  果然，是他！

  黎北念有些興奮跳出去，大喊：‘穆首長！’

  穆西臣身子一僵，微微側身，黎北念已經猛撲在了他的身上。

  穆西臣低眼看她，而黎北念笑靨如花看著他，又是抱怨又是可憐道：‘我等了你好多天了，你是不是用監控盯著我？’

  說著，黎北念指了指角落的攝像頭。

  穆西臣將她推開，疏遠又鎮定：‘男女有別，你以後不要再來這裡了。’

  ‘如果我不呢？’黎北念笑得一臉燦爛，可也一臉不甘心的樣子，又靠過去，‘我就是喜歡看見你，我發現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穆西臣往後退一步，眸光深諳看著她。

  忽然，逼近一步。

  黎北念下意識往後退，接著，後背就堵在了門板上。

  穆西臣一反常態，身子壓著她，手掌勾起她的大腿，讓她腿內側貼在扣在他的臀側。

  另一隻手撐在她的臉側，一雙深邃晦暗的眼眸深深看她。

  黎北念被嚇了一大跳，渾身發緊，身子抖了抖。

  穆西臣上上下下掃了她一眼，良久，冷嗤一聲：‘不是很喜歡我嗎？怕什麽？’

  黎北念聽到這嘲弄的話，心中不甘，一挺胸脯，道：‘我沒怕啊，我怕什麽了……’

  ‘不怕，敢跟我進去嗎？’穆西臣目光似乎含笑，卻也是深不見底的漆黑，如同冰湖底下的夜光石，絢爛而又寒冷刺骨。

  黎北念心悸，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穆西臣將她松開，按了密碼開了門，隨後將她一把扯進了屋內。

  黎北念一個趔趄，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他直接拋在沙發上，接著，他覆身而上，按住她的手腳低頭吮住她的唇。

  黎北念嚇得渾身僵硬，動都不敢動一下，唇上傳來了火辣辣的痛，才知道掙扎起來。

  手腳並用，黎北念嘴裡發出了‘唔唔’的聲音。

  穆西臣很快松開她，手掌勾著她的腿，嘲弄笑了聲：‘不是很喜歡我嗎，現在又是什麽意思？不願意？’

  黎北念覺得事情發展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一時間幻想有些破滅。

  可看著穆西臣許久，黎北念又覺得，他好像是跟她玩真的。

  黎北念想了想，還是說道：‘你喜歡我嗎？’

  ‘不喜歡。’穆西臣毫不猶豫，手掌捏起她的下巴，‘不過，送上門來的，為什麽不要？’

  一句話，深深刺痛了黎北念。

  黎北念瘋狂掙扎起來，喊道：‘你走開，我不喜歡你了！’

  ‘三番兩次來找我，不就是想勾引我？’穆西臣居高臨下看她，冷嗤著起身，‘外強中乾，虛與委蛇。’

  站直身子，穆西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漠然垂眸冷聲道：‘以後別讓我再看見你。’

  黎北念委屈得不行，眼睛酸酸的，道：‘我是真的喜歡你。’

  ‘滾。’

  黎北念哭著跑了。

  但剛剛進去電梯，又忽然反悔了。

  回頭去按門鈴的時候，穆西臣從裡面打開了門。

  看見她時，眼底裡全是不耐，將她落下的黑色小包包丟出來，穩穩落到了她的懷裡。

  黎北念微怔，並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包包丟了。

  接到包包，看見他要關門，立即整個人擋上去，道：‘我……我想跟你說話。’

  ‘說。’

  黎北念委屈又心酸，上前去想去碰他，卻被他躲開。

  身子擠進門裡去，黎北念用盡了全身力氣，才能不被他重新推出來。

  湊上前去，道：‘還記得上次我親你嗎？那是我的初吻。’

  穆西臣動作一頓。

  黎北念順勢擠進去，‘我是真的很喜歡你的，如果你想要，我……我初夜，也給你。’

  說著話，伸手去拉穆西臣的衣服。

  卻被穆西臣直接拍開，擰眉冷聲道：‘穆東霖讓你來幹什麽的？’

  黎北念一驚，趕緊解釋：‘不是的，我不是穆東霖讓我來的，我真的喜歡你，真的！’

  ‘呵。’

  將她一推，黎北念再一次結結實實吃了一個閉門羹。

  心裡澎湃的委屈再也按捺不住了，黎北念站在門口哭了起來。

  哭聲很大，半真半假，哭了十幾分鍾之後，裡面的人終於是忍不住了。

  打開門來，看著她，一雙眼眸如淵似海：‘這麽喜歡我？’

  ‘嗯！’

  ‘那穆東霖呢？’

  黎北念啜泣著，‘我跟他結婚後都沒住在一起，他有林可柔，我只是一個擺設而已。’

  ‘那你跟他離了，’穆西臣一字一句，‘再來跟我。’

  黎北念微怔，回神，面前的門就已經被關上，結結實實。

  回去之後，黎北念跟穆東霖提了離婚。

  穆東霖冷笑，並沒有同意。

  此後來回折騰了好幾回，穆東霖終於說：‘你幫我個忙，去一趟泰國。’

  去泰國，是幫他接應一個合夥人。

  這是一筆巨額交易。

  當時的黎北念並不能理解，為什麽這樣巨大的交易，要讓她這個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知道的人去接應。

  後來才知道，他們做的根本就是非法交易。

  如果敗露了，黎北念就成了頭一個替罪羊。

  加之最近她跟穆西臣走得近，矛頭便自然指到了穆西臣身上。

  當時黎北念並不知道自己答應的這個‘小忙’，是將穆西臣陷入不義之地的第一個大步。

  那一次的交易時間是在一年多後。

  一年多，一年多……

  黎北念努力搜索腦海裡相關的信息，可偏生，腦子裡那些畫面越來越遠離。

  ‘嘀——’

  ‘嘀——’

  心跳儀的聲音，有條不紊。

  黎北念渾身上下都像是要散架一樣的痛，尤其是頭。

  “醒了醒了！”池海浪的聲音，充滿驚喜。

  接下來，黎北念兩耳之中全是來來往往的聲音，嘈雜凌亂。

  黎北念察覺到自己的眼皮被掀開來，有電筒在上面照來照去，腦袋的暈眩逐漸消散，意識慢慢回歸。

  張了張口，黎北念喉嚨就像是要冒煙了一樣，輕輕一動，脖子的神經也像是被拉傷了一樣，硬邦邦的疼。

  池海浪很快上前來，喊道：“北念啊，你身上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喝水？能不能說話？”

  黎北念眉峰狠狠一斂，張口道：“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