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崢華若無其事地走過去,含笑喊了她一聲:“奶娘。”
奶娘聞言身子一顫,驚惶失措地站起身來,那緊張的神色與葉崢華含著笑意那安然自若的舉止恰恰相反。
葉崢華輕勾眼角,隨即輕聲對著她說道:“奶娘,你不必緊張,我是不會說出去的。”
奶娘聞言,張著口,想說什麽,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葉崢華微微往上揚的嘴角依舊不變,這本是一個平淡無奇的笑容,然而看在奶娘的眼中卻相當的詭異,詭異得讓她心戰膽跳。
直到葉崢華走遠,遠到已經不見了身影,奶娘的心依舊不能平複下來,她來來回回地在原地走動著,雙手緊緊地合在一起,緊握成拳置於下巴下,作祈禱狀,嘴中不停地念念有詞---
葉崢華匆匆走到正院的涼亭裡,見寧靜君扶著腹部,呆呆地坐在石凳上,她的後背緊緊地倚靠在涼亭的雕梁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葉崢華四下張望著,沒見到赫連文浩的身影,心中不由得淡淡地失望。
她不動聲色地往涼亭走近,輕輕喚了寧靜君一聲:“夫人。”
寧靜君抬頭望著她,也喃喃地喚了她一聲:“崢姐。”
她走到她的身旁,關切地問道:“夫人好象很不開心的樣子,怎麽了?”
寧靜君輕輕地歎息一聲,說道:“發生這麽不愉快的事,我能開心得起來嗎?崢姐---你說,好端端的一個人,又沒長了翅膀,她怎麽就不見了呢?”
“這事,我也挺納悶的。”葉崢華也一臉疑惑地說道。
寧靜君心中隱隱不安,望著葉崢華,她終於將心中的疑慮說了出來:“崢姐,你說---你說她會不會是出什麽事了?譬如是掉入水塘溺水之類的?”
葉崢華聞言,不由得一笑,說道:“不會吧,如果掉下了水,也過了這麽多個時辰了,怎麽也該浮上來了。”
“但,排除了這點,還有別的可能性,不知怎麽的,我總是有不好的預感,二娘她,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吧?”寧靜君心神不寧地說道。
葉崢華矮下身子,伸手去輕輕拉過她的手,感覺到她手指的冰涼,看來這女人當真嚇得不輕。
她不由得輕輕地,一下一下地給她搓揉著,那冰涼的手指在她的掌下漸漸地回溫。
寧靜君感激地望了她一眼。
葉崢華衝著她安慰一笑,說道:“夫人你其實不必不開心的,各安天命,不管二娘怎麽了,那也只是她的命與旁人無關。”
寧靜君抬頭望著她,良久才說道:“崢姐,你不知道,她本來是出了莊的,是我將她領了回來,現在想來,如果那時候我沒有將她領回來,是不是就不會有今日這樣的事發生了。”
“這怎麽怪得了夫人你呢,夫人那是出於好心。就拿我也說吧,我不也是夫人給領回來的嗎?這對我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我對夫人你只有感激,敞若日後會有什麽不好的事發生在我身上,我也不後悔跟著夫人進了莊。所以夫人根本不必為二娘傷心。再說了,二娘她成天瘋瘋癲癲的,也許---這---也是一種解脫。”葉崢華淡淡地說著,卻不知她語言間已經透露出一種肯定,一種對二娘已喪生的肯定。
然而寧靜君一味地沉浸自己沉重的心情下,卻絲毫沒有聽出半分端倪來。
聽了葉崢華這一段話,寧靜君沉默地低下了頭,話雖如是說,但她又不是鐵石心腸,雖然她與那二娘向來不交好,不過發生這樣的事,她又豈能無動於衷,豈能若無其事?
始終是一條人命,她心中不免得感到悲憫。
“夫人,你現在有孕在身,可千萬不要胡思亂想,這樣對腹中的孩子影響不好的。”葉崢華語氣柔和地開導著她。
寧靜君知道她說得有道理,隻得輕輕點了點頭,半晌才說道:“我感覺有點累了,想回喔歇息一會。”自得到二娘失蹤的消息之後,她的神經始終緊繃著,現在除了累,還是累。
隨即她向葉崢華交待著道:“赫連公子還地偏院,崢姐,就麻煩你過去招呼他一下吧,如果實在沒法查出些什麽,你就讓他回去吧,他在這兒---,我感覺實在是不太安穩---。”說著說著,她的聲調不由得低下許多。
原來赫連文浩還未離開汝苑,這太好了,葉崢華不由得歡喜一笑。
她自然是明白寧靜君的心思,這女人定然是對於那封書信還心存介懷,於是她了然地說道:“好的,夫人放心吧,我這就過去。”
寧靜君點點頭,在她的攙扶之下站起來,輕輕地扶著肚子獨自一人緩緩地往屋內走去,已經將近五個月的身子,身子漸感笨重,所以她行走都是小心翼翼的。
葉崢華迅速往偏院而去,偏院隻住了一個瘋女人,所以向來缺少人氣,也少有人肯過來打理,因此半舊的院門兩邊都長了些凌亂的野草。
但這偏院裡頭的建築卻也是相當嶄新的。
見院門虛掩著,葉崢華毫不猶豫地推開門走了進去,她不敢太過靠近右牆,匆匆沿著中央的石道走去---。
這個偏院內只有一間廂房,她就直接往廂房而去,果然遠遠的她就透過窗見赫連文浩一臉沉思地站在廂房裡頭,似乎依舊不死心地尋找著蛛絲馬跡。
直到葉崢華推門走了進去,他才抬起頭來望著她。
葉崢華衝著他含蓄一笑,說道:“赫連公子,這兒陰氣如此之重,你怎麽一個人呆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