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見她依舊一動也不動,不由得又喃喃說道:“不行,還是我幫你去領吧---。”她一轉身,這才發現方才熱熱鬧鬧的地方現在已經空無一人,五夫人不知何時已經領著那班家丁離開了---
劉美儀不由得惋惜地長歎一聲,走過去,坐了下來,卻見寧靜君臉色發白,她一驚,關切地問道:“靜君姐,你臉色很差,是哪裡不舒服嗎?”
寧靜君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搖了搖頭,俯下身拿起方才削到一半的蘿卜,繼續一下一下地削著皮。
周邊的人又陸續回來了,拿著手中的那盒糕點,硬是沒有一個人舍得打開來吃,都小心翼翼地放地一旁。
眾人賣力地乾著活兒---熱鬧地聊著天---
寧靜君木然地一下一下削著蘿卜,安安靜靜地埋頭乾著活,眼前一切的熱鬧似乎都與她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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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重澗的日子只是成天的忙碌,平淡而無味,來這兒當差的都是些窮苦人家出身的人,小小恩賜就能讓她們感恩戴德。
眾人捧著那盒糕點歡天喜地地回到住所,倒上一杯白開水,慢慢地品嘗著,一邊品嘗著還一邊感歎五夫人的慷慨、她的平易近人,讚歎她的美貌。
只有寧靜君安安靜靜地窩在被窩裡頭,一動也不動,面容憔悴---
劉美儀看出她的不對勁,將自己的那盒糕點拿過去,遞到她跟前說道:“來---靜君姐---這個很香、很脆口的,你也嘗一口吧---。”
她睜開雙眼,定定地望著那盒子裡頭的糕點,頓時那一個個無比精致的小糕點化成一張駭人的臉孔,衝著她張牙舞---
“我不吃,拿開吧---”她喃喃說著,雙唇抑製不住地微微顫抖著。
“吃一個吧,靜君姐,可好吃了。”圍坐在四方桌旁的付彩霞也衝著她說道。
“來---”劉美儀沒發覺她的異樣,將糕點再度往她身上推近。
寧靜君忽然間混身一顫,隨即她大聲吼道“我不吃---快拿開---拿開---”剛吼完,她隻覺得胃一陣的抽痛,伴隨著的是一陣無法抑止的咳嗽。
從不曾見她如此失控過,劉美人一驚,慌忙伸手去輕拍她的後背,卻被她輕輕推了開來。
劉美儀的手僵在半空,卻是再也不敢再去招惹她,只是擔憂地望著她,直到她的咳嗽止住了,只見她緩緩地抬頭望著她喃喃說道:“美儀,對不起,我有點不舒服,你去哪邊吃好嗎?”
劉美儀隻得輕輕點了點頭,拿著糕點盒走了開來---
寧靜君木然地在床榻上躺了下來,拿被褥輕輕蓋上頭顱的那一刹那,一行清淚從她的眼眶流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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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晌午時分,一群身穿一色布衣的女子頂著烈日,在一個大大的空地上搓洗著那堆積如山的衣服---。
外圍的一處高地上,那唯一的一棵綠樹成蔭的大樹下,不知何時站著一個錦衣華服的男子,這名男子身形高大,單是如此負手而立,已經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他靜靜地站著,居高臨下地望著內圍的一個身影---一個身形嬌小的布衣女人,正吃力地抬著一桶水,緩緩地,一步一步地走到其中一個大大的洗衣槽旁,將水注進洗衣槽內,她沒有喘氣歇息,又拎著那個木桶繼續走去打水。
在毒辣的豔陽底下,那女人已經汗水淋漓,從她那神色看來,她體力明顯已有幾分吃不消―――
這個高大的男人,就如此一直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看著她如此來回走了數趟。
兩名護院並排肅然站在他的身後三丈開外,硬是不敢吭上一聲。
直到這個男人陰著臉開口問道:“她可有試圖逃過?”
其中一名護院聞言,神態恭恭敬敬地說道:“回莊主,她剛被送過來時,一醒來便要逃,被我們兩兄弟攔住,後來她可能知道有我們兩人跟著她,知道自己定然是逃不掉的,就再沒拭圖逃走過了---”
男人聞言,沒有出聲。
另一名護院,遠遠的望著那個女人吃力地抬著滿滿的一桶水,一步一步艱苦地往前移動著,他頓時心生憐惜,不由得說道:
“這女人乾活真的很勤快,那個管事似乎有點排擠她,總是安排給她又累又苦的活,但她從來沒有過一句怨言,這樣任勞任怨的女人我還是頭一次見著---”
“是啊---她對人也很和善,有時自己忙不過來,還會幫其他---”另一名護院頗有同感,不由得也加了一句,誰知他話尚未說完,但見那負手而立的男人一個側目,橫掃了他們一眼。
這是一個無比陰冷的眼神,頓時---兩人都不由自主地住了嘴,不敢再隨意說話。
男人這才陰著臉,緩緩收回那殺人似的視線,回過頭來,繼續緊緊地盯著那個女人---
他身後的兩兄弟不由得對看了一眼,心中暗暗為那個女人叫屈,多好的女子,卻不知怎麽得罪了他們這個主子,硬是被折磨成這副模樣。
兩人心中也想為這女人求情,但礙於眼前這位主子的氣場,硬是不敢再為那她說上一句好話。
那男人冷冷地負手而立,靜靜地看著那個女人,看著她吃力扛著一大桶水,漲紅著臉,一步一步吃力地邁著步伐。
這個笨女人---連偷懶都不會---一桶水有必要打得這麽滿嗎?